《九針》五 之謀
那個中年男人一說來歷不明的人,董娘子就知道他說的是這個七星小姐。
但其實這位七星小姐也不能算是來歷不明,是鄰居一家雜貨店掌柜娘子介紹來的。
掌柜娘子說這姑娘是城外杏花山腳下的村民,孤謀生來城里售賣獵,在街上買過這姑娘的野蛋,還看了繡的帕子很不錯。
“一個姑娘家打獵那是長久之計,你前幾天還說缺繡娘,讓來試試,能用你就照顧下,能吃口飯就行。”
董娘子不好駁面子,鄰居一起住了十幾年了,抬頭不見低頭見,就讓人來看看。
人來了一看,董娘子好氣又好笑,這還是個孩子呢,在家里會做針線,跟能來繡坊當繡娘是兩回事!
忍著脾氣,準備實在不行就當請個小工,端茶倒水,沒想到這孩兒堅持要做繡娘。
那行,不是董娘子故意刁難了。
“那繡不好我是不用的。”董娘子丑話說在前頭,“小工也不留。”
那孩兒一句話不說,挑選了布料——董娘子還沒給好布料,也沒有給花樣子,一切就靠這孩兒自己。
七星在繡坊里大概斷斷續續繡了七天,七天的時候,董娘子再去看繡架,心里就噗通兩聲,知道自己要發財了。
董娘子不是吝嗇的人,深知有財一起發才是長久,舍得給這七星小姐最高的工錢,沒想到還不愿意。
還是重重義的孩子。
那就更好了,一定用義長久的留住這姑娘。
至于那個中年男人,也猜得出必然是認識七星,且有過節,至于什麼過節——才懶得理會,也跟無關。
但是,七星現在能給玲瓏坊掙大錢,誰要是要壞了的財路,那就跟有關了!
“好,你說一件就一件,咱們以稀為貴。”笑著應了,又想到再貴這孩也拿不了多錢,忙又說,“你有什麼缺的用的盡管跟我說,你自己都說了,食之源托庇之所,可不能客氣。”
七星含笑應聲是。
……
…….
“小姐我其實不太理解。”
七星來玲瓏坊的時候,青雉拉著獵去順德樓,是的,就算七星了如意坊的座上客,也沒有放下跟順德樓的來往。
此時又多了一個玲瓏坊。
“其實一開始我就想小姐的手藝來秀坊就能養活自己呢。”
但那時候小姐卻并沒有提過繡坊,更不針線,現在來了又價錢放得很低。
小姐是想要多掙錢呢,還是不想?
七星坐在車上笑了:“當然想要掙錢了,但掙錢需要量力而行。”
掙錢要量力而行?不是怎麼能掙就掙嗎?青雉更加不解。
“當然不能想怎麼掙就怎麼掙啊,別忘了,我們還有仇人盯著呢。”七星說,“陸家知道我有好繡技,防著我呢,不會給我這個機會,如果那時候就去,本就掙不了這個錢。”
青雉明白了,點點頭,是,陸家一直盯著們,賣個獵換些米糧,都有寧家的二十四郎來為難。
如果真是去繡坊掙大錢,就絕不會是一個二十四郎裝腔作勢那種阻攔了。
小姐和直接會沒機會走進繡坊。
“所以我們要等機會,等他們放松,或者顧不上的時候。”
顧不上的時候,自然是指寧家出事,陸家作為親家,到驚嚇,且不得不小心謹慎的時候。
青雉想到這里,突然再次冒出那個念頭,寧家倒臺,跟小姐有關。
寧家出事的時候就想過,寧家的事發生在寧二十四郎欺負們之后,而且了欺負后,小姐說了句,做壞事必然會被懲罰。
實在是太巧了。
當時小心翼翼問了小姐,是不是的緣故,小姐只是一笑,說,也是周知府為民除害。
松口氣,是啊,是知府做的嘛,寧家這種盤踞的胥吏,也只有大才能除掉他們。
這件事只是正好應和了小姐說的那句話,做壞事必然會懲罰。
不過為什麼小姐要說,也是?
這兩個字在心頭縈繞,覺得只是隨口的語氣,又覺得另有所指。
現在聽到小姐陸家顧不上的時候,再次冒出這個念頭。
青雉用力甩甩頭。
小姐選擇這時候來繡坊懂了,但還是不太懂,因為沒必要了啊。
售賣繡技是一開始的想法,因為那時候不知道小姐手巧巧到能造房子,造會走的木牛,造出一輛讓摔斷的魏東家站著跑來跑去的車——
只在如意坊售賣技藝,就足夠小姐吃喝不愁了。
為什麼要辛苦累來玲瓏坊?
這跟量力而行也有關系?
七星低聲音:“不是,是為了,引陸家,來解決我。”
青雉愕然,啊這,為,為什麼?
七星一笑:“他們來解決我,我也就能解決他們了啊。”
…….
…….
“那玲瓏坊是繡莊。”
陸大夫人手扶著額頭,面憔悴。
旁邊婆子捧著碗,不時小聲勸一句“夫人吃點東西吧。”
陸大夫人飯無心吃,只對著陸大老爺說話。
“不用管事去試探我也知道,那婢子的手藝我也知道,只要見了玲瓏坊就不舍得放走。”
“我早就預料到今日了。”
室陸大老爺風塵仆仆,服都還沒來及的換,這些日子出門做生意,一回來就看到陸大夫人這般樣子。
家里這是怎麼了?先前老二媳婦娘家突然倒了,砍頭抄家流放,現在自己媳婦又一副焦心失魂的樣子。
兒子的前程越來越好,怎麼家里反而事事不順了?
陸大老爺寬妻子:“玲瓏坊嘛,我知道,它那個生意在許城也一般般,算不上多好。”
陸大夫人急了,男人怎麼總是看不到重點。
“那不是生意好不好的事,那是繡莊。”撐著桌子站起來,“繡莊,專門做人生意,來來往往都是人,還都是有份有地位有錢的人呢,那婢子攀上了這些人,到時候敗壞我們家,咱們的名聲就沒了!”
陸大老爺哦了聲,笑了。
“夫人啊,這點事,你值得氣壞了子嗎?”
陸大夫人氣道:“這是點事嗎?”
這可是關系們三哥兒前程的大事。
陸大老爺依舊笑:“你們這人啊,說話一個比一個狠,氣一個比一個大,但偏偏手。”
手?陸大夫人不解,什麼意思?
“夫人啊,要解決麻煩很簡單,哪里需要這般吵吵鬧鬧。”陸大老爺扶著坐下,居高臨下,角含笑,“斬草除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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