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針》十六 新宅夜
晨籠罩山林,水消退,山下傳來悠長的呼喚。
“小姐——吃飯了——”
坐在越老人和越的墓前的七星,站起,對兩座墓施禮。
“我走了。”說,拎起扔在一旁兩只野兔和竹杖緩步下山。
新建的棚子被燒掉,湖邊只有那間杏花草堂,火燒后的痕跡讓這里幾分破敗,宛如們剛回來的時候。
但青雉神沒有曾經的惶惶不安,正利索地將鴨籠子搬上車。
“小姐,吃飯吧。”說,又問,“把山上的陷阱都撤了嗎?”
七星點點頭,從來沒有陷阱,所以也沒有什麼撤不撤的。
青雉接過野兔,晃了晃:“哎,只能怪你們運氣不好,今天本是我們最后一天打獵。”說罷將野兔放在車上。
七星坐在了桌桉前,主仆兩人吃完簡單一餐,將室的收好遮蓋好,送行的村人們也過來了。
“阿七小姐。”幾個婦人拎著籃子,裝滿了青菜瓜果,“別嫌棄,這都是我們自己家種的做的,你們拿到城里吃。”
七星和青雉手接過。
“怎麼會嫌棄。”七星說,施禮道謝。
幾個孩在后神不舍問:“七星姐姐還會回來嗎?”
七星說:“當然會,我只是暫時去城里住,兇手背后主謀尚未抓到,我住在這里不安全。”
孩們頓時高興了,繼續問:“那阿牛會回來嗎?”
阿牛是他們對木牛的昵稱,對于村來說,這真是難以忘懷的玩。
七星笑了:“我給你們再做一個。”
孩們歡呼雀躍。
“去去去,一邊玩去。”王大嬸喊道,“阿七小姐要去做工,不要耽擱。”
孩們笑著跑開了。
七星對王大嬸一笑:“沒事,得閑了就做。”
王大嬸神嘆:“你跟你外祖父一樣,都是善心人,對孩子們格外好。”
“阿七小姐,你放心進城去。”其他的村人說,“你外祖父和母親的墳墓我們會照看,這里的房子也會看好,絕不會讓人再給燒一次。”
七星道謝,說:“外祖父能有你們為鄰,生前死后都不孤苦。”
在村人們的相送下,七星和青雉牽著驢,拉著滿滿一車向城去了。
沒有揭與陸家有仇,桉子算是不了了之,但七星接了玲瓏坊提供住所的好意,搬到城里住。
“地方是小了些。”董娘子說,引著七星和青雉進門。
“但方便。”雜貨店老板娘在旁熱地說,“距離繡坊不遠,就算是晚上熬夜也能走回來。”
董娘子瞪了一眼:“哪里要七星小姐熬夜,先前是住在城外,來回走浪費時間,現在住在城里,白天的時間就夠用了,哪里需要熬夜。”
說罷笑端詳握著七星的手。
“咱們可不熬夜啊,繡娘的眼可不能熬壞了。”
可不是那種短視的人,養著這個繡娘細水長流賺大錢呢。
雜貨店老板娘笑了,又忙指著四周:“最要的是安全,四周的鄰居都是住了許多年的,我都認得,都是老實本分。”
“行了,別夸了,你的房子我們租了,不會反悔的。”董娘子嗔怪說。
雜貨店老板娘一笑:“沒事沒事,這個不合適,我再找一個嘛。”
董娘子哎喲一聲:“知道你家房子多。”
七星笑著道謝:“這個就很合適了。”
雜貨店老板娘笑意更濃:“合適就好合適就好。”
董娘子笑著推:“安心了吧,快進去幫忙收拾。”
主仆兩人行李簡單,待瘦驢牽進后院棚子,鴨擺進籠舍,就算收拾好了。
“好了,以后就在這里安心住著。”董娘子掌說,“如今府清明,那些殺人放火的兇徒怎麼也要收斂。”
殺人還好,放火的兇徒嘛,青雉略有些不自在低下頭。
七星點點頭:“是,在府眼下,必然安全。”
......
......
城的夜比城外山下的夜要熱鬧許多。
雖然沒有白日熙熙攘攘,但街邊小店亮著燈,更夫,巡差,晚歸的人都會過來吃喝歇息,有著別樣的熱鬧。
擺攤的老漢將鵪鶉丁炸一炸,再從蒸籠里拿出一碟千層糕,熱熱騰騰又有滋有味。
“姐兒拿好了,小心燙。”店家老漢兒說著,將包好的吃食遞過來。
青雉接過,又指著桉板上的腌菜:“把這個也給我一些吧。”
這都是不要錢的左餐小料,店家老漢兒笑著說聲好,給包了一碟,問:“你是吳掌柜家的新租客?我看只有你們兩個孩兒。”
常年擺攤的老漢對這條街的人似乎都認識,也很注意新面孔。
青雉點點頭:“我們剛搬來的。”
店家老漢笑呵呵說:“這里好,你們兩個孩兒也不用怕,老漢兒我夜里一直在,幫你們警醒著,那些殺人放火兇徒都不敢靠近的。”
青雉笑著道謝,又多拿出一個錢放在灶臺上:“多謝阿伯。”
店家老漢忙要把錢還回去:“怎能要錢?”
青雉已經拎著東西跑開了,扔下一句:“是腌菜的錢,小姐說了,多拿了要給錢。”
店家老漢哎呀哎呀兩聲笑了,看著孩兒的影進了巷子,門板輕響,旋即安靜無聲。
家里卻不是只有青雉和七星兩人。
廳堂魏東家陸掌柜都在。
雜貨店老板娘的房子自然是他們選定的。
七星住在這里,一是為了做出了危害要安全要回避的樣子,二來也是方便跟魏東家見面。
這間宅院有暗門方便進出。
青雉進來時,魏東家正在問七星:“就這樣放過陸家了?”
在說去繡坊當繡娘的時候,七星還請魏東家打聽京城里考太學秀才們的消息,尤其是禹城來的陸異之。
提出這個要求,七星也講了和陸家的糾葛,外祖父死后托孤,許諾婚約,如今反悔趕出家門。
魏東家聽了很生氣,也想到這先前寧家,當時他還暗暗譏諷這孩兒跟寧家二十四郞是因為口角糾紛,是以私利尋仇,原來不止是口角糾紛,源在陸家。
家里的規矩是不能以私利尋仇,但陸家這般做派已經不是私人恩怨了,背信棄義該罰,更何況還要殺人。
寧家作惡都罰了,陸家當然不能放過。
陸掌柜問:“七星小姐是覺得,陸家是比寧家復雜一些,不太好辦?”
陸家是禹城的,隔府如隔山,再者,陸家是商家,跟當地府關系很和睦,對府來說,陸家也沒有威脅,只有利好。
最重要的是,陸家三公子才學出眾,前程似錦。
寧家的事,是借力打力,但陸家這力不好借,也不好打。
說到底還是因為今非昔比,家散人離,做事不易了,魏東家就不了這憋屈的話,哼了聲說:“抄家滅族做不到,給陸家放一把火總可以吧。”
七星笑了,說:“別說放一把火,讓陸大老爺悄無聲息死了,也不是做不到。”
青雉此時上前,將買來的吃食擺好。
“小姐,你們說話,有事我。”低聲說。
七星指了指桌桉上:“你拿些去吃。”
青雉應聲是撿了鵪鶉丁用油紙包了退出去,關門時看到屋對坐的三人——
殺人放火啊。
輕輕咽了口口水,將門關上,就在院子里坐下,一邊吃一邊警惕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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