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針》二十 廳喧
陸掌柜有些好笑,魏東家可是逮到機會當面刻薄了。
先前青雉寫信告訴了他們會仙樓高小六的事,魏東家已經知道原來就是這小子要做骰子。
在家怪氣這麼久,此時見到正主,當然不能放過。
不過,刻薄一句也就夠了,出門在外又是同門聚會的場所,陸掌柜輕咳一聲,起還禮:“高公子。”又自我介紹,“西堂掌柜陸琴。”
說罷不忘介紹魏東家,魏東家倨傲地頷首。
高小六其實在瞬間就明白為什麼稱呼他為骰子,對這個稱呼也沒生氣,甚至覺得好笑,這也算是他和七星小姐獨特的緣分。
“魏東家,陸掌柜。”他說,又急急問,“七星小姐沒有在京城,可還好?”
陸掌柜說:“最近在忙,暫時還沒回消息。”
果然有事忙去了,高小六松口氣,但旋即又提起來,但西堂沒有回答后一句……
“是什麼事?我可能幫上忙?”高小六問。
魏東家說:“私人的事,公子不要多問了。”
別說青雉提醒沒有告訴京城堂口那天的意外,魏東家也不想告訴他,七星當初進京后就沒主跟京城堂口來往。
甚至他都懷疑京城堂口!
畢竟七星是在京城附近遇到意外的,京城這邊竟然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要麼是真不知道,要麼就是瞞什麼。
高小六也看出了魏東家的戒備,沒有再追問,只問:“那會來嗎?”
陸掌柜搶在魏東家之前開口,笑呵呵點頭:“會,一定會。”
高小六也笑了:“好,那小六在此恭候。”
那邊也有人高聲喚他,高小六不再多說,施禮告退。
看著他走開,魏東家才又哼了聲。
“你哼什麼哼!”陸掌柜瞪他一眼,“這是在外邊!”
魏東家毫不在意:“我又沒什麼好怕的。”
他本來就無所畏懼也無所在意,如果七星小姐再出了事,他發瘋又如何!
陸掌柜知道他心里焦躁,也不再多說,坐下來看著孟溪長,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你說你的發現是什麼?”
孟溪長沉聲說:“對戰很慘烈,且有預謀,因為有人在善后清理痕跡。”
“那有沒有查翻新茶樓的是什麼人?”陸掌柜低聲問。
“我查了,是很正常的幾輩子都是經營茶樓的當地人,但……”孟溪長說,“很正常也不能表明什麼。”
墨門中很多人父輩師門傳承數百年,都是正常的份。
“七星小姐真的會來嗎?”他也問。
魏東家點頭:“會來。”
他神堅定,從見到七星小姐的最初,就表明了要當掌門,所以除非真死了,否則不管多重的傷,哪怕躺著,也會讓人抬過來!
……
……
高小六走回白家諸人邊時,再次回頭看了眼,似乎也能到那三人之間凝重的氛圍。
“你什麼時候跟西堂這麼了?”旁邊的年輕人問。
高小六一挑眉:“你小子一看就是在家里被關傻了,什麼消息都不知道!西堂多有名氣啊!辦了多大事啊!”
那年輕人被說得眉眼愣愣,是嗎?很多大事?
他有些心虛忙問其他同伴最近有什麼大事他疏忽了?
“小六說的應該是西堂參與解救東堂那個伶人滾地龍的事。”同伴笑說,
先前的年輕人頓時直腰背,嘁一聲“這算什麼大事!”
解救滾地龍的消息他們自然也看到了,但這滾地龍又不是門中要人,一看描述就知道是個新人新手,抓了就抓了,也不會給大家造什麼威脅。
很多人都是不理會繼續潛藏,西堂出面鬧騰,反而引來府注意。
“一件不算嗎?那還有你不知道的!”高小六挑眉要繼續說。
前邊幾個年長的回過頭喝止。
“好了,不要閑扯了。小六過來跟大家見見。”
此時他們也在廳穿行,在幾個年長者的帶領下不斷停下跟人打招呼。
“是柳家的人吧?來來來,這是高家的,小六。”
“原來是財師公子,久仰久仰。”
“南堂柳氏,我對你們可不陌生,小時候就是拿你們海貨分財練習記賬,真是又多又細,不就算錯,沒被我爹打!”
廳響起笑聲,下一刻這行人又向另一走去,再次響起說笑。
自適才西堂兩人落座后,剛安靜的大廳又變得熱鬧,且比先前還熱鬧。
“這人誰啊?”茶老漢嗑著瓜子問。
老廚子抬頭看了眼:“白家的外孫,那就是高長老的兒子。”
茶老漢嘖嘖兩聲,看著那群談笑風生的人:“真是名門之后啊。”
雖然人無貴賤皆天之臣,但人和人還是不一樣的,在墨門中也是如此,名師名匠豪俠的聲地位不同,他們的弟子家人也因承繼而不同。
說著話名門一行人走到了廳中主座所在。
今晚大家進來這里并不是吃宵夜,而是商議正事。
白家大老爺在主座前站定。
廳安靜,視線凝聚。
“如今沒有掌門,長老們也都不在,那我們白家作為東道主,就托大坐這個主位了。”白大老爺說,又指著邊的高小六,“這位,是高長老的兒子。”
先前他們并不是跟所有人都見面攀談了,廳很多人白家也不悉,也無舊可敘。
此時聽到介紹,再次響起低低的嘈雜,視線凝聚在高小六上。
長老們德高重,如同掌門那樣被大家知,甚至有的長老比掌門還資歷老。
高長老就是如此,掌門當初被指定為掌門時,還被他考驗過呢。
原來是高長老的兒子啊。
迎著凝聚的視線,高小六微微一笑:“我父親還在,只是重傷不能起,托付我來見大家。”
高長老還在!
廳頓時喧嘩。
是喜悅的喧嘩。
白大老爺抬手示意才讓大家安靜下來。
“閑話也不多說,先前已經都說明白了。”他說,視線環視廳,“關于新掌門的事,不知大家是否有意,有則——”
他的話還沒說完,廳就響起聲音。
“有!”
這突兀的喊聲讓大家都愣了下,循聲看去,與此同時,一人也緩緩站起來——
搖著扶手,踩著踏板車。
魏東家神平靜,面對凝聚的視線,抬手抱拳:“我西堂有意擔起掌門之任!”
廳一陣靜謐,旋即響起嗡嗡議論。
茶老漢咽下一顆瓜子皮咳咳兩聲:“這家伙人老不老,還生猛!”
老廚子在旁笑:“你也快些站起來喊一嗓子。”
白大老爺旁的高小六也笑得嘎嘎。
西堂,果然是西堂,如果七星小姐在的話,是不是站起來喊的就是?
……
……
昏昏牢房里七星睜開眼,微微活了下肩頭,上鎖鏈輕響。
“小姐,你醒啦?”隋大夫笑瞇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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