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第154章 令人高興的小事兒

劉司業家境小康,家裡有一輛大車,可也就那麼一輛半舊大車。

去進奏院時,劉蕊是史景瑤到劉家門口,順路帶上了,孫老太太和吳大一輛車去的進奏院。

回來時,鍾二和錢三一輛車,把自己的車讓出來,讓孫老太太坐了,送們孃兒三個回家。

掛著相府銘牌徽印的大車停在劉司業家巷子口,從巷子口茶坊裡的閒人,到街坊鄰居,都著頭看熱鬧。

那明顯顯的相府銘牌,扎眼無比。

吳大先下了車,扶下孫老太太,回頭看著兒劉蕊也下了車,趕往院子裡進。

這會兒,可顧不上探頭探腦的街坊鄰居,皇上親手寫的那張宜室宜家的牌匾,一會兒就要送到了,得趕準備!

鍾二說,就照接旨來準備。

嫁進劉家二十來年,接旨可是頭一回。

“阿孃,我可從來沒接過旨,一會兒,得您指點著。”吳大扶著孫老太太,一邊往院子裡進,一邊說道。

“咱家哪接過聖旨?我也指點不了,這事兒得蕊姐兒翁翁,翁翁呢?

大郎!快去找你翁翁,讓他趕回來,跟他說,一會兒聖旨就要到了,讓他趕!”孫老太太敲著柺杖,吩咐迎出來的大孫子。

大郎哎了一聲,側讓過妹妹劉蕊,跳出門檻,趕去找他翁翁。

吳大將孫老太太扶進屋坐下,揮著手吩咐劉蕊趕去再梳理梳理,一會兒接旨,可是主角兒!

吳大出到院子裡,指揮著家裡幾個老僕,趕再把院子裡掃一遍,細細的灑上至兩遍清水。

“大!伍相府上!來找大!”剛剛掃出院門的婆子,拎著掃帚,急急忙忙衝進來稟報。

“伍相?”吳大一個怔神,急忙迎出去。

院門外,尉四太太已經在巷子口下了車,往們家過來了。

見吳大迎出來,尉四太太忙笑著見禮,“別怪我唐突,綴著你們就過來了,實在是被人家催得不得不來。”

“快請進!”吳大急忙往裡讓尉四太太。

“蕊姐兒,尉四太太來了,快沏碗茶。”吳大一邊往裡讓尉四太太,一邊揚聲吩咐劉蕊。

“老太太好,我又來打擾了,老太太別怪我。”尉四太太先笑著和孫老太太見禮。

“您請坐。”吳大讓著尉四太太坐下。

劉蕊沏了茶送上來,尉四太太接過茶,笑著示意劉蕊,“好孩子,你坐那邊,聽我跟你太婆和你阿孃說話兒,省得你太婆和你阿孃再跟你說一遍。”

吳大聽尉四太太這麼說,心頭猛跳了一跳。

“一會兒旨意就該到了,我們家裡,也是一堆的事兒,我就不多寒暄,就直正題,老太太和大別怪罪我。”尉四太太先欠待了句。

“四太太有話就直說,我這個老太婆,也是個直子,”孫老太太欠笑道。

“是這麼回事,我二嫂,瞧中了咱們蕊姐兒。”尉四太太一句話,說的屋裡三個人都瞪大了雙眼。

“我二嫂最小的兒子,行九,今年二十,這親事,挑挑揀揀說了有三四年了,難就難在我這個九侄子,非要找個能說得來的。

我這個九侄子,是個書呆子,一相親,他上來就跟人家掉書袋子講學問,回回都是他嫌人家,人家也嫌他,就卡在這兒了。

前一陣子,我二嫂頭一回見咱們蕊姐兒,就覺得特別閤眼緣,瞧頭一眼就覺得親,照我二嫂的話說,覺得像自己閨一樣。

那會兒,咱們都忙著準備今天這場大事,我二嫂說沒敢添

剛剛纔散了,我二嫂就揪住我了,後悔的什麼似的,說當初就該先跟老太太和大說一聲,先打個招呼,那會兒沒說,這會兒就得趕下手搶了,催著我,讓我立刻就過來。

我只好立刻就過來了,還請老太太和大見諒。”尉四太太且說且笑。

吳大和孫老太太四眼相對,簡直不敢相信。

“這是大事兒!我二嫂是早就瞧在眼裡,掂量了又掂量了,老太太和大可還沒見過我那九侄兒呢。

我今兒來,就是來搶個先手。

老太太和大替咱們蕊姐兒挑人家,請先從我家九侄兒挑起。

要是覺得還行,咱們挑個日子,挑個地方,讓兩個孩子見一見面,說上幾句話。

嫁人可是一輩子的事兒,我家九哥兒看中了咱們蕊姐兒可不行,還得咱們蕊姐兒也看中了,那才好呢。

我就不多打擾了,老太太和大商量商量,要是覺得能讓倆孩子見一見面,打發個人,到相府找我說一聲就行,其餘的,我來安排!”

尉四太太邊說邊站起來,和孫老太太、吳大告別。

吳大將尉四太太送上車,提著子跑回屋裡,從孫老太太看到兒劉蕊,再看回孫老太太,“阿孃,咱們哪能攀得上尉家,咱們……”

“咱們蕊姐兒,皇上筆點了宜家宜室,論門第兒咱們家是攀不上,論人,咱家蕊姐兒可沒高攀他!”孫老太太氣勢十足。

吳大看向劉蕊,劉蕊眼睛亮亮的看著

“蕊姐兒看呢?”吳大看著兒亮閃閃的雙眼,問了句。

“我想看看。”劉蕊一句話說出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

蔣老夫人婆媳四人回到府裡,忙著擺好香案,接下了那面筆寫的宜家宜室的匾額,接著滿府放了賞錢。

蔣老夫人一點兒也沒覺得累,和三個媳婦一起坐著,說著今天的盛況,點評著各家各人,正說笑著,婆子稟報:戶部史侍郎夫人鄭氏來給老夫人請安。

蔣老夫人驚訝的看向鍾二,鍾二忙站起來,“我去迎迎,剛剛還在一起,這會兒又來,必定是急事兒。”

“我也去。”田七忙跟著站起來。

“讓你二嫂去就行,你到後頭避一避。來得這麼急,這急事兒,說不定還是件不宜多讓人知道的事兒。”蔣老夫人招手住田七

田七應了,避進了後面屏風。

鍾二笑讓著鄭夫人到了蔣老夫人正屋門口,錢三迎到門口,親手打起簾子,讓進鄭夫人。

“冒昧而來,實在是……”幾句寒暄之後,鄭夫人了正題,卻顯得很是尷尬。

“有什麼事,你只管說,咱們都不是外人。”蔣老夫人笑道。

“那我就直說了,這事兒,”鄭夫人苦笑連連,“是阿瑤的事兒,阿瑤年紀不小了,一回到建樂城,我就開始給說親看人家。就議到了方家。

老夫人也知道,跟方家比,我們家這門第兒,差了不,這親事,議了兩三個月,一直沒個準信兒。

今天,就剛剛,從進奏院出來,方家三太太找到我,一通抱怨,說我不實誠,議親議了兩三個月,一句沒提過阿瑤是個有學問的,說們方家挑媳婦,頭一條就是要看學問,先頭一直猶豫不定,就是擔心阿瑤學問上頭不行。”

錢三眉梢微挑,看了眼鍾二,鍾二角往下扯了扯。

方家那位三太太,們都是知的,算不上不好,就是有點小家子氣,時不時的惹人厭氣。

“我當初看中方家,真不是爲了方家的門第兒,我是看中了方家那位哥兒,脾氣好,豁達開朗,十分難得。

老夫人也知道,我跟著阿瑤爹,一直在地方輾轉,建樂城裡,各家老夫人夫人,太太們都是什麼脾氣稟兒,不說兩眼一抹黑,也差不多。

方家三太太這樣抱怨……”鄭夫人一臉苦笑,“老夫人也知道,咱們人嫁人,嫁的是家,媳婦兒要好,這舅姑,更加要,您說是不是。

阿瑤這孩子,自小兒聰明,幾個孩子裡頭,我和阿爹最疼子,能累能苦,卻不得氣,方家三太太這子……”

鄭夫人苦笑連連。

“我想來想去,方家這門親事,我不敢點頭,不爲別的,就三太太這脾氣,我就不能讓阿瑤去這個委屈。

可是,這會兒,我要是回了,方家三太太會怎麼想?外頭人,又會怎麼想?我想來想去,唉,這都怪我!”

“你來這一趟,就這事兒?”蔣老夫人笑起來,見鄭夫人點頭,接著笑道:“這就是你想的太多了。

頭一條,咱們的孩子,皇上筆點過的宜家宜室,這份兒地步兒,自然跟從前大不一樣,從前夠得上咱們孩子的,這會兒夠不上了,那不是應該的麼?”

鄭夫人被蔣老夫人這幾句話說的,瞪著眼睛,片刻,呃了一聲。

“第二條,方家三太太的脾氣稟,你剛回到建樂城,你不知道,可大家夥兒,都是知道的,你看不中,那也是有可原。”蔣老夫人接著笑道。

“老夫人這話說的,可真是……”鄭夫人一句話沒說完,笑起來。

“剛剛從進奏院出來,尉四太太就被孃家二嫂揪住了,立時就往劉司業家走一趟,二嫂看中了蕊姐兒,說是那個九侄兒也看中了。

尉四太太急的那樣子,話都顧不上跟我多說,說得趕,要是晚了,就搶不到了。”錢三看著鄭夫人笑道:“這就價百倍。”

“尉家那位九哥兒我見過,那孩子多好呢,生得好,脾氣好,學問也好。”鄭夫人有點兒羨慕了。

“您要是不嫌棄,我倒想保個。”鍾二看著鄭夫人笑道:“我孃家侄兒,正議親呢,別的都好,就是學問這一條,只怕比不了咱們阿瑤。”

“學問這一條就別挑了,要是挑學問,那就嫁不出去了。”錢三擡著下,毫不客氣道。

鄭夫人失笑出聲。

……………………

李桑這場看熱鬧,一直看到宜家宜室的筆牌匾敲敲打打的出來,跟在一隊後面,看著匾額送進去,才轉過,混雜在滿街的熱鬧中,慢悠悠往回走。

這會兒,有點兒想那位世子。

要是他在建樂城,這場熱鬧,一定也看的十分高興,這會兒,如意肯定過來找了。

很喜歡聽他說他高興、也高興的事兒,雖然同一件事,他高興的是他的高興,和的高興並不相同。

李桑信步走過半條街,買了一罈子酒,往石馬巷張貓家過去。

天已經微微黑,李桑推開院門,院子裡明亮的燈撲泄而出。

“誰?”張貓的聲音從廚房裡呵問出來。

“是我。”李桑應了聲,擡腳進了門檻。

“是姨姨!”翠姐兒一聲驚喜尖搶在最前,人也最先竄出來。

果姐兒跟其後,“姨姨姨姨!”

大壯和果姐兒一起往外,果姐兒出去了,他被門檻絆住,摔在門檻上。

秀兒拎起大壯,推著大壯迎出來。

張貓起圍著手,從廚房迎出來,“大當家吃飯沒有?想吃點兒啥?”

“想吃餃子。”李桑不客氣的提要求。

“我也想吃餃子!早就想吃了,阿孃不給包,大姐也不給包!”這回大壯搶在最先,蹦蹦跳跳的道。

聽到想吃餃子,張貓挑起眉頭,再看看李桑手裡拎著的酒罈子,連聲笑道:“吃餃子容易,家裡有有菜,都是現的。

秀兒,去街口買幾樣下酒菜,老王嫂子,撈顆酸菜出來,咱包餃子吃。

大當家坐哪裡?堂屋,廊下?”

“就廊下吧,這會兒不冷不熱,外頭坐著舒坦。”李桑放下酒罈子。

“好。”張貓在廊下多掛了兩隻燈籠,拿了酒壺酒杯過來,先抓了一小筐帶殼花生放過來,乾脆把廚房的案板也搬出來,先拿盆和麪。

李桑坐下,翠兒和果姐兒一人拎一隻小板凳,一左一右挨著坐下,大壯自知不過,急的團團轉,李桑將大壯抱到面前,讓他跟自己在一隻板凳上,一人發了一隻花生。

李桑拍開酒罈子,倒上酒,果姐兒將剝好的花生往李桑邊送,“姨姨姨姨,給你吃。”

“好。”李桑低頭從果姐兒手裡吃了花生,端起酒杯,“果姐兒喝過酒沒有?”

“沒有,家裡沒有酒!”果姐兒頭看著酒杯裡的酒。

“那你嚐嚐。”李桑將酒送到果姐兒面前,果姐兒小心的抿了一口,砸吧起來。

“我也嚐嚐!”翠姐兒道。

“還有我!姨姨你吃我的花生!”大壯跟著

李桑一邊笑,一邊將酒送給翠姐兒和大壯。

“大壯不能喝酒!”張貓揚聲了句。

“放心,有你教著,他只會像你。”李桑笑接了句。

“託大當家吉言。大當家的今天這麼高興?”張貓用力著面。

“嗯,今天有高興的事兒。”李桑聲調愉快。

“大當家這麼高興的時候,可不多。”張貓擡起頭,仔細看了看李桑,笑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沒什麼,一點小事兒。”李桑一臉笑。

“大當家可不會爲了一點小事兒高興,大當家這麼說,那就是那高興的事兒,說出來我也不懂。這是瞎叔說的。”張貓笑道。

“都是小事兒,比如秀兒翠兒果姐兒們,都能唸書了,比如你現在當了掌櫃,能掙好些錢,就這些。”

“對了,聽說今天晚報娘子軍和翰林院在進奏院比學問?誰贏了?”張貓擡頭問道。

“是娘子軍贏了!”已經買菜回來的秀兒聲調高揚,“阿孃你又賺了好多錢!”

“娘子軍?”李桑聲調上揚。

“大家都這麼,娘子軍!多有氣勢!多好!”張貓嘖嘖。

“你娘回回都買對了?”李桑一邊笑,一邊看著秀兒問道。

“頭一回,阿孃買了翰林院不應戰,買錯了,還有一回,阿孃一口氣買了一百兩銀子的翰林院不戰而降,全虧進去了。別的都買對了,阿孃買,運道好。”秀兒語笑清脆。

“我那能買?我就是買娘子軍贏!看看,贏了吧?幾比幾贏的?”張貓笑逐開。

“三戰三勝,你賺了好多錢!”秀兒衝娘豎了豎大拇指。

“瞧瞧,我就說,什麼人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那都是胡說八道!要是朝廷放開了考什麼秀才舉人的,不論男,我瞧著,那秀才舉人,至得有一半兒是人!

你跟翠兒,果姐兒,都給我好好唸書,還有大壯!”張貓和好了面,猛拍了一掌。

“天天都好好念!你天天說,天天說!好煩啊,煩死了!是吧果姐兒!”翠兒道。

“嗯嗯嗯,煩死了!”果姐兒啃著只,含含糊糊的附和,翠兒說啥都跟著點頭。

從秀兒回來起,果姐兒就拿著筷子端著碗,挪過去挨著翠兒去了。

“姨姨你知道吧,我們學裡,多了好些學生。

我們原來在前面倒座房裡,現在人太多了,坐不下了,師孃就把我們挪到西偏院去了。

前兒,晚報上娘子軍出來的時候,我們先生上課的時候,跟我們說什麼傷風敗俗,才說了沒幾句,就被師孃走了,我們都跟過去聽壁角。

師孃可兇了,罵先生:胡說什麼呢!你不知道學比男學掙錢多嗎?你把妮兒們都罵走了,這銀子,你給我屙出來啊?”秀兒叉著腰,學著們師孃的樣子。

李桑聽的哈哈大笑。

“師孃可兇了!師孃對我們可好了!煮湯水給我們喝,我們一人一碗,果姐兒喝了兩碗!”翠兒挨著果姐兒,搖著一起笑。

“我一天天忙的不著家,前兒一件夾被扯了條口子,好幾天都沒空,就那麼掛拉著。

這街坊鄰居,還有作坊裡的婆娘,見了我,就揪著那條破口子跟我絮叨。

說我該把秀兒回家,帶在邊替手墊腳的使上幾年,等秀兒嫁出去,再使喚翠兒,等翠兒嫁出去,就接房媳婦進來使喚。

我這是脾氣好了,沒當面呸們一臉,我就當著們的面兒,放話兒了。

我說我要娶媳婦,這媳婦的學問,至不能比我們大壯差了。

我說我家秀兒翠兒果姐兒那嫁妝,大壯有多家產,們姐妹就有多嫁妝!我這家產,就是一劈爲四!

都被我堵回去了!”張貓兩把刀剁著餡,剁的得意洋洋。

“你娘厲害!”李桑衝秀兒豎著大拇指。

“這三街六巷,連我們學裡,都知道阿孃厲害,兇!”秀兒衝阿孃豎了豎大拇指。

“西城門那家鏢行,有幾個鏢師,那家鏢行還開了家武館,你送秀兒們三個去練練拳腳。”李桑看著張貓提議道。

“啊?”張貓呆了。

“你家閨脾氣都大,練練拳腳,有底氣。”李桑笑瞇瞇道。

“我要練我要練!我要打遍學裡無敵手!”翠兒立刻就興了,果姐兒跟著大,“我也要練!”

秀兒臉兒紅撲撲的,從李桑看向阿孃。

“唉!大當家的你可真是……行,明天我就去問問!”張貓唉了一聲之後,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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