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金虹吸了一口氣，一字字說：“我若不想走呢？”

他的語氣非常霸道，也極其的不容置疑。

老人淡淡開口：“我知道你一定會走的。”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同樣那麼有力度，讓人不容置疑。

上金虹的手，忽然握了起來。

長亭中似乎立刻就充滿了殺機。

老人卻只是長長吸了口煙，又慢慢地吐了出來。

自他口中吐出來的，本來是一條很細很長的煙柱。

然后，這煙柱就慢慢發生了一種很奇特的彎曲和變化，突然一折，到上金虹面前！

上金虹似乎吃了一驚

但就在這時，煙霧已忽然間消散了。

上金虹忽然長長一揖，“佩服。”

老人輕笑：“不敢。”

上金虹說：“你我十七年前一會，今日別過，再見不知何時？”

老人微笑：“相見真不如不見，見又何妨？不見又何妨？”

上金虹沉默著，似想說什麼，卻未說出口來。

老人又開始煙。

上金虹緩緩轉過，走了出去。

荊無命影子般跟在他后──

李尋歡目卻還停留在燈消失，看來仿佛有什麼心事。

上金虹走的時候，似有意，似無意，曾抬起頭向他這邊瞧了一眼，他第一次看到這上金虹的眼睛。

他從未見過如此森，如此銳利的目。

他從這雙眼睛，已可判斷出上金虹的力武功也許比傳說中還要可怕！

但最可怕的，還是荊無命的眼睛。

無論誰被這雙眼睛瞧了一眼，心里都會覺得很不舒服，很悶，悶得像是要窒息，甚至想嘔吐。

因為那本不是雙人的眼睛，也不是野的眼睛。

但這雙眼睛卻是死的。

他漠視一切，一世生命──甚至他自己的生命！

孫小紅卻全沒有注意到這些，因為正在凝視著李尋歡。

這是第一次看清了李尋歡。

雖然在黑暗中，但李尋歡面上的廓持來卻仍是那麼聰明，尤其是他眼睛和鼻子，給人的印象更深刻。

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充滿了智慧，他目中雖帶著一些厭倦，一些嘲弄，卻又充滿了偉大的同。

他的鼻子直而，象征著他的堅強、正直和無畏。

他的眼角雖已有了皺紋，卻使他看來更，更有吸引力，更有安全，使人覺得完全可以信任，完全可以倚靠的。

這正是大多數夢想中男人的典型。

他們全未發現那老人已向他們走了過來，正微笑著在瞧他們，目中充滿了欣。

他靜靜的瞧了他們很久，才微笑著說：“你們可有人愿意陪老頭子聊天麼？”

不知何時月已升起。

老人和李尋歡走在前面，孫小紅默默的跟在他們后。

雖然垂著頭沒有說話，但心里卻愉快得站想吶喊，因為他只要一抬頭，就可見到心目中最佩服的男人，和最可的男人。

覺得幸福極了。

蕭央、周星河以及吳夢珂也隨其后。

老人有意無意的看了蕭央他們一眼，似在奇怪，似在疑，也在吃驚。

收回目，老人吐一口煙，“我老早就聽說過你，老早就想找你喝酒，今天才發現，跟你聊天的確是件很愉快的事。”

李尋歡笑了笑，孫小紅卻赤的笑了出來，“但他直到現在，除了向你老人家問好之外，別的話連一個字沒有說呀。”

老人笑了笑：“這正是他的好，不該說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說，不該問的話一句也沒有問，若是換了別人，一定早已沒法探聽我們的來歷了。”

李尋歡微笑：“這也許只因為我早已猜著了前輩的來歷。”

老人哦了一聲。

李尋歡說：“普天之下，能將上金虹驚退的人并不多。”

老人笑了笑：“你若以為上金虹是被我嚇走的，你就錯了。”

他不等李尋歡說話，接著說：“上金虹的武功，你想必也看出，寸步不離跟著他的那年人，更是可怕的對手，以他們兩人聯手之力，天下絕沒有任何一人人能抵擋他們三百招，更莫說要勝過他們了。”

李尋歡目閃，“前輩也不能？”

老人搖頭：“我也不能。”

李尋歡說：“但他們卻還是走了。”

老人一笑：“也許是因為他們覺得現在還沒有必要殺我，也許是因為他們早已發覺你和這幾位朋友也在這里，他們沒有把握能勝過我們幾個人。”

說著他看了蕭央他們一眼，他自從看蕭央他們的第一眼，便怎麼也看不蕭央他們，這是他這輩子都沒經歷過的。

即便強如上金虹，他也能看出深淺，唯獨蕭央和周星河不行。

如此，他豈能不驚？

孫小紅看了蕭央他們一眼，忍不住說：“他們就算已發覺樹后有人，又怎麼是李──李探花他們呢？

老人說：“像李探花這樣的絕頂高手，就算靜靜的站在那里不，但要他心里對某人生出了敵意，就會散發出一種殺氣！”

孫小紅愣住了：“殺氣？”

老人點頭：“不錯，殺氣！但這種殺氣自然也只有上金虹那樣的高手才能覺得出。”

孫小紅嘆了口氣，“你老人家說得太玄妙的事，我不懂。”

老人肅然說：“武功本就是件很玄妙的事，懂得的人本就不多。”

他看著蕭央他們，“除了殺氣之外，上金虹肯定也覺到了兩深不見底的氣息，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帶著人很干脆的離開了。”

孫小紅吃驚的看著蕭央和周星河，這兩個年輕人真的這麼厲害嗎？我怎麼看不出來？

周星河想笑，我們可不會功夫，我們這是超能力。

李尋歡微微一笑：“無論他們是為何走的，前輩相助之，總是──”

老人打斷了他的話，帶著笑說：“我只是喜歡看見你這種人好好的活著，因為像你這樣的人，活在世上的已不多了。”

李尋歡只是微笑，只有沉默。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恐怕只有局外人蕭央他們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