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水中來》第14章 懸棺往事
?黃方老頭眼睛紅了,叭叭吸了幾口煙,並不急著回答我,又從煙袋裏出一團煙塞進煙斗里,吸了幾口,才瞇著眼睛回憶。
「因為我親眼看到的,我當時勸他不要去,但他說這種水位百年難遇,不去就沒機會了,也沒誰敢吊著繩子到懸棺那,一百多米的懸崖峭壁呢。還是水裏更容易。你著急忙慌地來告訴我,我追到的時候,他已經劃著木筏進了斷頭崖,我站在山上喊著讓他回來,但他似乎本聽不到,都沒回頭看我一眼,我親眼看到……」
「看到什麼?」鎮長都張了。
「他打開最低的懸棺,然後慢慢爬進去,一個穿著清朝皇袍的乾坐起來將他抱著,躺進棺材裏,掉在水裏的棺材蓋突然離開水面……」關鍵時刻黃老頭神嚴肅地停下來煙,屋子裏雀無聲,大家屏住呼吸等著,就連二嬸都不嗑瓜子了,沒想到黃老頭吐出一口煙,裏猛然「砰……」的一聲,嚇得大家一跳,熊虎都要上去揍人了,這老傢伙跟跳大繩似的,講個鬼故事還高低起伏,抑揚頓挫,自帶配音,我他媽都抖了一下。「……蓋在棺材上,嚴嚴實實地蓋著。我在岸上等到天黑,他也沒出來。」
黃老頭說完用煙斗敲了敲桌子,冷笑道:「哼,我還以為你們不怕呢。」
鎮長剛才也被嚇到了,裏的茶水都飆到桌子上,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拭著桌子,氣氛十分尷尬。
「你個老東西,就會講故事忽悠小孩,你站那麼遠,能聽到嗎?還砰……砰你媽個頭啊!」二嬸罵道,人剝殼機又開始啟了。
「但我爺爺有墳啊!」我說。
「那是冠冢,你爸媽全死在積水潭,也許跟這個有關係。」
「放屁,那他咋沒事?」熊老六吼道。
「他跟老江又沒緣關係。」黃老頭說。
「你真是老糊塗了,那他媽媽怎麼死的,他媽媽也姓江嗎?」熊虎也跟著道。
「你他娘的有腦子?他媽媽那時候正懷著他,他不是老江家脈嗎?」黃老頭牙齒都掉了,關不住風,說話時口水噴出老遠,鎮長連忙移了移杯子,生怕噴到他茶杯里。
熊虎愣了一下,然後腦子總算轉過來了,又問:「那這小子咋沒死?」
「我咋知道?你進積水潭看死不死。」黃老頭瞪著昏黃髮紅地眼睛沖他吼道,熊虎被激怒了,要起來打人,黃玄竟然也不攔著。
「還有沒有王法了,都給我坐下。」鎮長拍著桌子吼道。
信息量非常大,我坐在一邊糊裏糊塗,江楚眉看著我,眼睛裏滿是同,好像在說:你好可憐啊!可我他媽出生的時候,爺爺都死了十來年,一點印象都沒有,爺爺這兩個字在我腦子裏只是個概念,不像那般親切。
「黃爺爺,你是不是眼花了?這懸棺里怎麼會有清朝皇帝呢?這不科學嘛!」江楚眉問,看來的書沒白讀啊。我聽完也是這麼個想法,只是我在想爺爺當時為啥沒聽到黃老頭的喊,沒想到要問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會看錯,因為那時候天亮著呢,吉服冠,黃龍袍,不是皇帝是啥?斷頭崖的懸棺全是詛咒棺,人死要土為安,魂歸大地,可這些棺材被架在斷頭崖上,風吹日曬,與積潭的妖為伴,怨氣大得很。沒有一是他們後人葬的,都是仇人葬的,懸棺不是墓,裏面只是而已,而可以。」黃老頭說完艱難地站起來,了腰,滿臉疲憊,「你們要送死就去吧,我聽說懸棺開,兵起,開棺人,頭落地。」
「你不是會做法嗎?還怕幾個小鬼?」熊老六冷笑道。
「小鬼易降,惡鬼難纏,更何況是幾百年怨氣的鬼王。」黃老頭說完,滿臉悲傷,還看了我一眼,然後拍著我肩膀說「你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從沒見過,但你長相還像老江的。」
我看著他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個慫恿我爺爺去開棺的人是誰?」
「熊九,熊老六的爹。」黃老頭說完就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我看了看熊老六,他也看著我,眼神十分不友好,好像在問我敢拿他怎麼樣。但他的眼神向我證明了一件事,就是黃老頭說的可能是真的,至於我爺爺的在不在那棺材裏,就不好說了。
但熊家世世代代都不是好東西這點是確認了,他們到底想幹嘛?我爺爺冒死通知全村人,他爹就這麼忽悠我爺爺?熊九還在牢裏,不然我倒是要找他問清楚,他那狗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
鎮長很沮喪,開會沒什麼果,聽了一晚鬼故事,還有村裏各種勢力的鬥爭,我都也不知道他們為了啥,熊家希取懸棺,意思表達很明顯,黃老頭不樂意,但黃玄依然鬼頭鬼腦不表態,二嬸打醬油嗑瓜子聽故事。
江楚眉雙手杵著下,皺著眉頭看著我,到前所未有的力,終於知道自己多稚了。
如果說黃老頭怕鬼,不讓取棺有可原,可熊家支持取棺為了啥呢,他爸爸騙我爺爺去開棺,難道他們真的覺得懸棺里有什麼寶貝?他們為啥自己不敢去?他們知道什麼?
「散了吧,查爾斯,你們放手干,這斷頭峽的事兒不解決,這裏是沒法發展了。」鎮長說完便跟著司機走了,他是一腔熱被尿淋。
「咱們明兒把探測儀扔下去試試?」孫總問查爾斯。「雖然那聲吶的功率比較小,但可以先試試裏面除了那魚還有啥。」
「你沒看那懸棺錯落有致,將路線擋住了?」查爾斯說,他一直不怎麼說話,按理說他應該是最積極的。
「很簡單,在對面加繩子拉著。」孫總說。
「不懸棺,你們也沒法下水,恐怕腹背敵。」黃玄說。看來他也是支持取懸棺的。
「啥意思?懸棺里的人還會出來不?」孫總說。
「斷頭崖的第一道屏障是天險,但你們都擅長飛檐走壁,所以沒所謂。第二道屏障,就是中間的懸棺,按我家老頭子說的,裏面有鬼王,那就更難對付,一百多口棺材,很難理。」黃玄總算說點話了,之前都是閉著。
「直接燒不是很容易嗎?淋上汽油。」熊老六問。
「那得燒的著,我前年專門去買了個遠鏡觀察過,棺材裏面的崖壁好像有被燒過的痕跡,但棺材完好無損。」黃玄回道。
「那就試試再說吧!」查爾斯說完也起走了。
黃玄和熊老六一起走出去,熊老六說:「讓他們去搞吧,他們弄完就走了,我們就看熱鬧,咱在這住著,出了事還是我們遭殃。」
熊虎也說:「我就不信那個查爾斯取了棺,出了國,那鬼王還能跑到國外去找他。找得著嗎?」
這傢伙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但問題是,要是懸棺里的厲鬼出來鬧事,坐不了飛機,出不了國,那最後是誰遭殃?還不是我們這些住在斷頭峽邊上的村民。
我著煙出了村支部,心裏想著後背的鱗甲還有個把月就要長到十九片了,除了待在這裏居等死,在城市這種人流集的地方是沒法生存的。要是他們瞎搞,激怒了積水潭水底的東西,連累當歸村,我該去哪兒?找個深山老林居嗎?
江楚眉追上來,問:「你在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啊,擔心他們惹怒鬼王,村裏人遭殃。」我說。
「還想你助我一臂之力呢,沒想到你也這樣迷信。」嘟著小兒,不開心了。
「楚眉,你小時候為啥怕我?現在你就忘了?其實你一點都不了解我。」我說。
「我現在不怕了。」說。
「那你明天上午來我家,我給你樣東西。」
「好啊!」笑道。
二嬸走過來,一口瓜子殼噴在我鞋上,噁心頂,拉著江楚眉就走,一路上還罵罵咧咧地。我對這些早已習慣,沒所謂的。倒是這個江楚眉,人好看有學歷,沒必要在這個鬼地方浪費青春,我明兒給看看我的蛇鱗背,保證嚇得屁滾尿流,跑到大城市去開創好生活。
回家的路上,一片漆黑,我上了山,回頭一看,村裏黑燈瞎火,大家都睡覺了。我進了小樹林,腦子裏就忍不住想各種恐怖的事兒,那條大魚好像一下把我心裏的恐懼給激發了,它那眼神,還有水底鬼的長發和謎之微笑,難道我中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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