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鱗》第8節
尾,還沒有看清楚,銀忽然散了,先前的尾變了兩條白潔纖長的,就算以魚的眼來看,也是中的上品。
高興得嗷嗷:“!阿螺,!”
阿螺和山魈拍手慶賀,鮫人男不易分辨,大抵就是看腰看。做人卻不一樣,除了,還有別的地方可以佐證。阿螺上前掀的擺,“讓我來看一看。”蹲在間觀察了半晌,上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眨了眨眼睛,夷波也茫然看,龍君默默轉過頭,了鼻子。
沒有也沒關係,反正還沒到時候,等了年,那裏自然會長出東西來的。既然做了人,不穿子到底不好看。阿螺想給換裳,扶起來,像個腳蝦,仍舊匍匐在地上扭蹦,如論如何都站不起來。
龍君抱指點,“膝蓋打直,斷不了的。使點勁兒,把腰起來……”話音才落就栽倒了,艱難地抬起頭看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他歎著氣,彎腰攙了一把,“怎麽這麽麻煩!雕題鮫人每月十五上岸,跑起來健步如飛,你也是鮫人,可別說跑了,連爬都不會。所以說資質是上天決定的,萬萬強求不得啊。”
夷波被他奚落得抬不起頭,咬著,努力撐起子,但岸上和水裏終不一樣,沒有浮力,有千斤重。哭哭啼啼哼唧:“太難了。”
龍君嗤地一聲,“你和誰抱怨路難走?阿螺的原形還不如你呢,你好歹有一半是人。”
夷波想想也是,阿螺初學走路的時候還不認識,沒人幫忙,阿螺不也學會了嘛!
歪歪扭扭邁步子,有阿螺和龍君左右架著,這一刻不覺得走路多難,就隻有簡單的快樂。一鼓作氣走出去三四丈遠,慢慢小有力了,不過腳底有點痛,坐下搬過來一看,紅紅的,要流一樣。
能走了,走得不好,但是慢慢會進步。阿螺帶到一塊大石後麵,給變幻裳,堅持要作男裝打扮,沒辦法,隻得給變了一件寬大的褒,一頂紗冠。
穿戴起來,搖頭晃腦轉了一圈,問阿螺,“我像不像人?”
阿螺笑著說像,“走得再從容一點就更像了。”
嘿地一聲,“我要學……說話。”
這個很有必要,總不能老是幾個字往外蹦。回到龍君邊,拱手說:“小鮫追隨龍君。”
側臉看上去有些憂鬱的大神搖頭,“本座不收手下。”
夷波抖著袖子給他看,表示都照他的意思換男裝了,怎麽他還不滿意?
一雙麗的桃花眼閑閑轉過來,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單薄的形穿上褒總顯得落拓,紗冠束起的長發是靛藍的,一張掌大的臉顯山水地仰著,眼如點漆麵如銀蓮,好像唯恐別人不知道是的。
鮫人的豔向來不同於常人,南海鮫人聚集了天地靈氣,是三族中最的一族。他們形,長得有點像花妖月怪,天生備魅的能力,所以不能盯著看,看久了攝魂,就像海上迷霧裏的歌聲一樣,會讓人迷失方向。
九川大神掌管南海,當然見多識廣,他點頭不是因為招架不住,是因為慈悲,“罷了,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姑且讓你留在邊吧!接下去你們有什麽打算?這就要回啞海嗎?”
阿螺想了想,把如何救登褒,如何被騙的經過和他說了,“我們沒能探出他上的胭脂盒是誰的,也沒能把燭銀送出去。”
一鮫一螺的心智都缺斤短兩,明明那麽簡單的事,偏要繞上一大圈。
“既然知道登褒是誰,要找到他的家應該不難。這胭脂盒也許是他意中人的,也許是他妻子的,為什麽不先去他家,然後再打聽糖坊?”
阿螺和夷波麵麵相覷,“如果這糖坊是他相好的呢?”
龍君被們問住了,斟酌了下才道:“接濟他的老父老母,不比接濟外宅更有價值?男歡能比父母親更重要嗎?雖然你們不是人,但萬都有的天,你們不會缺失吧?”
阿螺和夷波齊搖頭,夷波說:“我是撿回來的。”阿螺攤了攤手,“咱們海螺不講究認祖歸宗,爺娘生下我就不知去向了,我獨自長到這麽大,從沒見過他們。”所以在們看來是可又可及的,父母親反倒隔著宇宙洪荒。
和們在一起要時刻端正自己的態度,否則很容易被們帶歪。龍君也不急,自顧自道:“本座說的不會有錯,獨人間親是最珍貴的,你們所謂的縱有可貴之,畢竟不能同父母相提並論。把燭銀送到他府上去吧,如果胭脂盒的主人是他夫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們也沒什麽意見,先前被騙過,說實在的對人的信任降得很低。有時候人還不如山魈,至山魈懂得公平分糧食,有些人卻貪婪,令們心寒。
既然打算歸順龍君了,一切但憑龍君做主。他們趁著夜重返即翼澤,趕再多路都是揮一揮袖的事。
天亮之後打聽登褒住,經人指點到了一戶宅院,應該是小富之家,並不顯得清貧。房前屋後紅藥遍生,看上去似乎是人打理的,細微著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 謝大家打賞,多謝啦~
☆、第9章
正是天剛放亮的時候,夜裏降過霜,紅藥的葉麵上有細碎的珠。三個人到了門前,老仆開門,見了他們微微一頓,“三位找誰?”
龍君一副牲畜無害的模樣,拱手揖了一禮,“請問這裏可是登褒先生府上?”
老仆說是,“我們先生奉命遠航去了,三位有何貴幹?”
阿螺不太習慣陸上文縐縐的說話方式,在邊上探了探頭,“請問登先生府上有什麽人?先生娶親沒有?”
這麽問的確有點冒昧,老仆愣了一下方道:“我們先生已經娶親了……”
“那先生父母可健在?我們有事求見兩位高堂。”
老仆搖了搖頭,“先生父母早亡,家裏隻有一位夫人主事。三位有什麽吩咐隻管代老兒,老兒自然轉達夫人。”
有份的人家眷是不見客的,不像們天南海北到跑。夷波聽了半天覺得有希了,胭脂盒一定是那位夫人的。夫婦倆個沒有別的親人,一直相依為命,所以登褒出海前夫人贈了胭脂盒供他睹思人。沒想到海上遭遇突變,從此相隔,這位夫人再也等不回丈夫了,想來真人傷心。
阿螺因上次騙不信任任何人了,沒有見到登夫人本人,燭銀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手的。對那老仆說:“我們帶來了登褒先生的消息,有些話要親自告訴夫人,請一定把夫人請出來相見。”∫思∫兔∫在∫線∫閱∫讀∫
既然有關於他們郎主,那就另當別論了。老仆連聲說好,“既這樣請待片刻,我這就命人進去通傳。”一麵對龍君笑道,“隻是家下有規矩,主不見男客,請兩位先生隨老兒到偏廳用茶。”
龍君是無所謂的,因為生得貌,陸上的人見了他不免多看兩眼。萬一招惹到了那位新寡,對不起死去的登褒。
夷波思量了半天,才發現仆從裏的“兩位先生”裏麵包含了。現在做男裝打扮,不管長得怎麽樣,總之褒博帶就是男人。不必和龍君分開好的,讓阿螺去見人,和龍君一塊兒喝喝茶,一下獨的時。自從龍君現之後都沒敢好好看他,靠近些心裏就咚咚跳呢,現在有個機會不驕不躁地對坐著,單是設想一下就覺得高興。
不過那位登夫人並沒有單獨見阿螺,傳令款待三位客人喝茶,自己梳妝停當即刻就來。
老仆帶他們往偏廳去,夷波走路帶扭,像個鴨子。阿螺覺得沒關係,多走幾步就會著訣竅的,龍君卻碎了心,左右帶邁步,叮囑要擺正,正經人是不會渾搖的,隻有花街柳巷的姑娘才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夷波很好奇,“什麽是花街柳巷?”
他長長呃了一聲,發現不太好解釋,“你應該關心的不是那個,記好我代的話就行了,做人要聽勸。”
夷波沉默了下,仍舊追問:“什麽是花街柳巷?”
“你這條魚!”九川大神簡直覺得煩躁,看來不解釋清楚是不會罷休的。就像一張白紙,在上麵畫什麽就是什麽,所以要避免不好的影響,即便是醜惡,也不要顯得那麽赤/,必須迂回一下,“從前有個國,國君建了一條街,花街。國君人,四收集絕,可是這些絕有很多來路不明,是妖魔化。們四殘害生靈,為非作歹,國君請來一位天師,命天師降服那些妖魔,又在花街盡頭劃了一條巷子,命名為柳巷,專門用來關押們。這些妖孽以魂魄為食,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迷男人,所以花街柳巷就是指不好的地方,這下子明白了吧?”
夷波哦了聲,果然明白了。想起九州夜宴時看見的歌舞伎,紅,指甲那麽長,大概就是龍君口中的妖孽。
跟隨他們進了偏廳,婢奉上茶,夷波在龍君對麵落座,看他姿態優雅地托起茶盞,那細瓷停留在他指尖,仿佛玉化了一般。夷波也效仿他,鮫人喝茶真新鮮,未必口,隻托著欣賞——琥珀的茶水底下有一尾小小的錦鯉,頭上頂著一點朱砂,茶水一漾,它也跟著起來,十分有趣。
登褒的夫人終於登場了,姿平平的人,並不顯得驚豔,大約二十多歲,綰著長發,臉上神溫婉。進門也不避諱什麽男,俯一拜道:“聽聞客人帶來了外子的消息,匆忙來見失了禮數,還請見諒。”
三個人站起還禮,阿螺這回比較小心,問:“登褒先生出航之前,夫人有沒有贈過他什麽東西,讓他隨攜帶?”
登夫人臉上一紅,遲遲噯了聲,“那是我和郎子之間的小事,不足為外人道。”
阿螺笑了笑:“夫人務必告訴我,登先生托我送東西,我得對上了人才能付,如果弄錯了,有負先生所托。”
龍君散漫看了阿螺一眼,其實是謹慎過度了,不管胭脂盒的主人是誰,錢用來問孀就行了。可這些水族依舊陶醉於旖旎的,因為們的並不是登褒其人,隻是他上藏著的那個胭脂盒。
登夫人有些難堪,猶豫了下方道:“我和家夫婚沒多久,他就奉命出航,海上一趟來回得好幾個月,我怕他孤寂,送了一盒常用的胭脂給他,見了那個就像見了我一樣。”
夷波和阿螺換了下眼,看來這回不會有錯了。夷波拿出沉甸甸的一袋燭銀放在桌上,阿螺說:“登先生死了,我們看到他上的胭脂盒,大為,所以籌集了一點錢,送來給你過日子。你不要難過,人死不能複生,以後可以再找一個丈夫。”手把袋底一扯,大大小小的銀錠滾得滿桌都是,“你看有這麽多,就不愁生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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