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它總在變》第79章 嫁給我吧

這件事,人人都在說,書裏都在寫,歌裏都在唱。

聽上去是很平凡無奇的兩個字。

可是陷河中的人,也會變稚,稚也會變,多麽妙不可言。

周笙笙變臉的第九個年頭,二十六歲了。

自從稚大王陸嘉川去年搞掉鬧鍾,功換掉了那張國天香的臉蛋,就停留在三十歲路人臉,一整年都沒有再變。

雖然臉是不好看了點,但常常和陸嘉川一同陪孫耀嘉買菜吃飯,長輩已經習慣這張臉,再變就會有諸多不便。也有自己的虛榮心,就像歌裏唱的那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與對陸嘉川的,和對孫耀嘉的心意一比起來,又覺得其實這張臉也沒什麽不能忍耐了。

陸嘉川偶爾會問一句:“不變臉了?”

“不變了。”

“為什麽不變了?”

“變了幹嘛,方便你又在半夜搞小作,把我好不容易弄出來的仙臉蛋給搞掉嗎?”

他看著周笙笙理直氣壯的樣子,也不點破,總是這樣口是心非,上說著毫不客氣的話,心裏卻又是另一副模樣。

可也許是相太久,太了解,他也終於學會從不同的麵目下認出,從那些言不由衷的話語裏區分出的真心與善意。

陸嘉川清楚周笙笙為什麽沒有再改變這張臉。

那是一種的妥協。

周笙笙二十六歲這年的人節,陸嘉川沒有送什麽實質的禮,隻是調休一天,大清早就載著周笙笙出遠門。

“天都還沒亮,你要帶我去哪裏?”睡意朦朧地坐在副駕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暫且保。”他從後座上拿了張薄毯,替降下座位,搭在上,“你先睡會兒。因為車程比較長,大概要下午六點才能到。”

“幹嘛選那麽遠的地方過人節啊?”嘀咕了一句。

陸嘉川安的腦袋,沒有回答。

因為周笙笙沒有真的.份.證,無法乘坐火車。而路程太遠,他隻能選擇自駕。

周笙笙一坐車就犯困,他盡量提早出發,一路開得四平八穩的。

偶爾側頭看一眼,像隻小豬一樣呼呼睡著,間或因為不安穩發出一兩聲單音。

陸嘉川失笑,眼底一片和。

正午的時候,途經某市,陸嘉川輕車路開到某家店外停了車,帶吃了頓日料。

周笙笙問:“你之前來過這裏?”

“沒來過。”

“那怎麽找到這家店的?”

“在網上看行程的時候,順便查到的。”

周笙笙翻了個大白眼:“一個大寫的吃貨。”

陸嘉川看一眼,沒說話。

從前過得艱苦,他都知道。

他從未提起過那本日記,當初看完後就完璧歸趙,從哪裏拿出來就放回哪裏去。而周笙笙也並不是一個喜歡抱怨的人,所以從未對他提起過從前的苦日子。

擺地攤,躲城管,吃盒飯,一頓飽一頓。

曾寫過這樣一段話:

下大雪了,我背著沉甸甸的飾品在路邊的7-11躲一躲,因為囊中,隻敢買一杯礦泉水。有個孩子跟著他媽媽走進來,指指點點要保溫櫃裏的咖喱牛飯,又買了兩杯關東煮,就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開始吃。

他咬了一口丸子,撇說不好吃,往垃圾桶裏一扔。

咖喱牛飯裏有胡蘿卜,他把牛,飯和蘿卜都沒怎麽,原封不也扔了。

他生氣地跟他媽媽說:“你明明答應帶我去吃日本料理的!騙子!”

人安他:“因為今天下大雪了,我們改天再去吃。”

小孩子就開始細數:“那我要吃燒鰻壽司卷、多春魚南蠻、章魚刺參,啊,還有天婦羅和鮮蝦烏冬麵!”

我坐在一邊喝著礦泉水,不得不歎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他小小年紀就見識過那麽多好吃的,而我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可寫到這裏的時候,我才悲哀地發現我竟然下意識地去記住了那一連串名字,大概潛意識裏也希自己有一天可以走到那一步,想吃什麽吃什麽,想活什麽樣子就能活什麽樣子。

真的很羨慕他。

陸嘉川在安排行程路線時,在地圖上搜集餐廳信息,無意中看見了這家日料店。幾乎是一瞬間,他想起了周笙笙的日記。

那個羨慕著小孩子的周笙笙,那個過慣了苦日子連關東煮都舍不得買一杯的周笙笙,他至今想起那段話時,口都會發酸發脹。

所以毫不猶豫將午餐定在了這裏。

畢竟他是的許願靈。

日料店還算正宗,從外觀來看也是典型的日本居酒屋,不屬於多麽高端的場所,卻又備了日本特和傳統味。

紅燈籠,榻榻米。

推拉門,日料餐

周笙笙像個孩子一樣興,坐在他對麵四打量。

陸嘉川點了一大堆東西,又很居家地湊過來小聲說:“點那麽多,吃不完多浪費!”

“日料分量,都嚐嚐。”

“萬一沒吃完呢?”

“打包。晚上會需要宵夜的。”

他說到這裏,周笙笙又忍不住追問:“我們到底要去哪啊?”

“保。”

這是這幾天以來無論怎麽死纏爛打,陸嘉川雷打不的回答,兩個字,簡短有力堵住

不過周笙笙很快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了,因為點的餐一道一道呈上來,眼花繚,早已忘記了前一刻自己在關注什麽。

穿著和服的生端著盤子擺整齊,一一報出菜名。

“燒鰻壽司卷,請慢用。”

“多春魚南蠻,請慢用。”

“章魚刺參和天婦羅,兩位請慢用。”

“鮮蝦烏冬麵,請慢用。”

……

他點的不止這些,可日記裏提到的,全部都擺上了桌。

陸嘉川著周笙笙,開心地坐在那裏,並沒有察覺到什麽,畢竟日料對來說本就是陌生的,曾在幾年前聽說過的那段話,也許早就忘記了。

可他沒有忘。

他一一將盤子往麵前送,教蘸醬、加芥末,看辣得眼淚汪汪,又或是吃得兩眼放

其實他本人對日料興趣不大,吃得也不多。

可隻要看著這樣開心地大快朵頤,就忍不住想笑。

他曾在醫院的年終聚餐時看見科裏的一對,男的吃相很難看,狼吞虎咽,不顧場合,可的沒有嫌棄他,反而替他夾他吃的菜

那時候他曾覺得匪夷所思,那樣的做法難道不是丟人現眼嗎?

可如今,他雖不會在公共場合那樣做,卻好像能夠理解那個人的心了。

當你與鍾之人一同吃飯,你會希大振,希無拘無束,希吃到的是最棒的一餐,希抬頭看你時角還有一點狼狽的醬

而他呢。

他笑了笑,也不紙巾,隻出手去湊到邊,輕輕一抹。

紅了麵頰,左顧右盼。

他卻並不揶揄,隻再夾一塊誇讚過的鰻魚壽司,送進碗裏:“吃吧。”

再坐進車裏時,周笙笙慨萬千地拍拍肚子:“好滿足啊!”

“安全帶。”他提醒,看懶腰,幹脆俯係好。

哪知道周笙笙一把抱住他,撒似的在他臉上親一個,吧唧一聲:“謝謝你啊陸嘉川,這是我二十六年來最開心的一個人節!”

“因為吃到了好吃的日料?”

“因為和我最的陸醫生一起,吃到了好吃的日料。”嘻嘻笑,很會見風使舵。

他失笑,輕描淡寫說:“這話說早了些,等晚上到了,你會更開心。”

著周笙笙在車上睡了個午覺,陸嘉川繼續開車。

這一趟旅程十分漫長,周笙笙醒醒睡睡,跟著電臺唱唱歌,又看看窗外的景,直到太落山時,兩人才終於抵達那座城市。

車最終停在了育館外的地下停車場,陸嘉川帶抵達人山人海的育場外,排好隊,拿出了兩張票。

周笙笙沒有看票,而是目瞪口呆盯著育館上方那巨大的LED屏幕。

屏幕上有一個男人,花枝招展地站在那裏,神氣得不行。

在他的頭像下方有幾個大大的字不斷閃爍:蕭敬騰巡回演唱會第三站。

猛地側頭去看陸嘉川。

後者把票遞給了檢票員,拉起的手,從容往裏走。

“跑這麽遠,就是為了帶我來看演唱會?”瞪大了眼睛。

“是啊。去年就問過你,你說願意的。”

“你要早說,我就點陳奕迅的演唱會了,比起蕭敬騰,我更喜歡陳奕迅啊!”

“……”

陸嘉川沒來得及回答,因為在他們前麵,已經有兩個臉上畫著圖案,手裏拿著LED板的生憤怒地回過頭來:“蕭敬騰怎麽你了?你要不想看,現在就走啊!”

“是啊,不喜歡就不喜歡,跑來砸場幹什麽?”

周笙笙:“……不是你們聽我解釋,其實我也喜歡蕭敬騰的……”

陸嘉川一把拉住,打斷的話,朝他們的座位看臺走。

並不是一個多麽顯眼的位置。

他們誰都沒用特別迷蕭敬騰,要的不過是一場演唱會。

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剛好。

陸嘉川把工作人員分發的熒棒遞給周笙笙,拉著一同坐了下來。

看見他手中還有一隻黑的袋子,便問:“那是什麽?”

“垃圾袋。”他隨口回答,“怕在這裏麵有需要,隨帶了一隻。”

周笙笙點頭,很快被熱鬧的人群所吸引,左顧右盼去了。

生平第一次聽演唱會,周笙笙很投,很忘我,揮舞著熒棒和廣大迷妹們一同尖,一同歡呼。

其實不是瘋,大概演唱會的魅力就在於,離了正常的軌跡,臺上的歌手與臺下的聽眾融為一,可以一起瘋一起鬧,在音樂廣闊無邊的世界裏不顧一切宣泄一次。

這個時候不管你是否真的很喜歡臺上那個人,你也一定會上這樣的氛圍。

陸嘉川也被牽著手一起尖歡呼。

在認認真真看臺上的人。

而他目不轉睛

演唱會到一半時,周笙笙忽然察覺到哪裏不對,頭頂有滾燙的熱流在匯聚,天空中有冰涼的雨開始掉落。

一怔,猛地收回視線,先是朝天上,隨即慌地看向陸嘉川:“下雨了?要下雨了!”

想要站起來,匆忙找個地方躲起來。

可手臂被他一把握住,他將按在那裏,搖搖頭。

“要下雨了!我要變臉了!”湊近他,急不可遏。

“我知道。”他定定地,從那隻預先準備好的黑袋子裏拿出雨傘來。

周笙笙一愣:“你,你知道?”

隨即意識到了什麽:“你早就知道會下雨?”

沸騰的育館,萬人演唱會上,人聲鼎沸,樂聲衝天。所有人都在唱著歡呼著,所有人都在目不轉睛著臺上那個年輕男人。

天在下雨,是巧合,也與那人雨神的稱號遙相呼應。

他在唱歌,一華麗的舞臺裝束,一隻被他拿在手裏來回耍酷的麥克風架子。

而人群隨他一同唱著:我怎麽不你。

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同樣的歌詞。

周笙笙怔怔地著眼前的陸嘉川,卻在下一秒被他擁懷裏。

他低下頭來,在那句“怎麽我怎麽不你”的伴奏中,於喧鬧的育館裏吻了

“你安心變,我在。”這是他吻之前,在耳邊輕聲說的話,最後一句,“人節快樂,周笙笙。”

這一刻,周笙笙才明白,原來他選擇的人節禮,是陪一同變臉。

這一次,他陪著,吻住

如果心的好壞會影響那張臉的醜,那他願意盡最大努力,讓在這一刻覺得安穩又踏實。

笑了,抱住他的脖子,閉上眼睛那個吻。

臺上的大明星,臺下的萬千觀眾,此刻都隻是這世界上遙遠又無關要的存在。

的世界裏,隻有陸嘉川一個人。

隻有他一個人是閃閃發的,值得又哭又笑去說出那句:我怎麽不你。

這一夜,直到演唱會散場,陸嘉川舉著雨傘與周笙笙一同回到停車場。

在半路上一直追問:“好看嗎?這張臉好看嗎?”

捧臉的作像是個小生,哪裏有二十六歲的樣子。

陸嘉川麵如常,不悲不喜,隻說:“在我眼裏,你怎麽樣都是好看的。”

他要賣關子,也沒辦法,隻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一路回到車裏,迫不及待朝後視鏡裏去。

隻一眼,就歡天喜地起來。

曆經一年時間,周笙笙終於重回值巔峰。

慨萬千地捧著臉,一邊欣喜於貌回來了,一邊又開始擔心陸母那邊可能不好差。

陸嘉川笑了,看忽悲忽喜的樣子,突然開口問了句:“周笙笙,既然你那麽喜歡我媽,有沒有想過對坦白一次?”

周笙笙一愣。

卻見他眉梢眼角都是溫繾綣的笑意,眉目如畫,眼波清亮:“既然遲早都要改口媽,對待自己的媽媽,大概坦白一些也是有必要的吧?”

麵上猛然一紅,挪開視線,支支吾吾:“什,什麽遲早改口媽,八字沒一撇的事,你這會兒就開始胡說八——”

沒能把話說完。

因為那個男人不知從哪出了一隻盒子,墨藍絨布表麵,小巧圓潤。

隻一眼,任何人都該猜到那裏麵是什麽。

徹底僵住了。

而坐在駕駛座的人,輕咳一聲,不太自在地說:“原本想要挑一個更隆重的地方,想要單膝跪地,想要準備一束玫瑰,想要做點浪漫的舉,最好把戒指藏在什麽會給你驚喜的地方。可是時間太趕,演唱會結束太晚,後來一想,其實這個世界上最浪漫的地方,大概就是隻有你和我在的地方。”

他笑了兩聲,很坦誠:“周笙笙,我就是這麽一個不太浪漫還有點煞風景的男人。不擅長說甜言語,但這一生要說也隻對你一個人說。不喜歡穿西裝,但要是能娶你回家,我也願意在婚禮上為你隆重一次。脾氣不太好,但這輩子會在你麵前做小伏低努力克製。偶爾稚偶爾衝,偶爾中二偶爾犯傻,雖然很確定你這輩子都能像現在一樣不嫌棄我不離不棄,但還是想為自己辯解一句,因為那些不,那些天真和傻氣,都源自於我你。”

周笙笙笑著捂住臉,有淚水從指裏淌出來。

陸嘉川歎了口氣:“你看,求婚也能把你弄哭,我果然是天底下最煞風景的人。”

他收起戒指盒,哀哀地歎口氣。

下一刻,麵前的人卻又飛快地走它,打開,拿出那枚戒指自己戴上。

“煞風景我也認了。”哭著笑,笑著哭,幹淚水去看他。

隻這一眼,陸嘉川到底煞不煞風景是不知道了,但他狡猾詐、會裝無辜,倒是會得淋漓盡致。

因為那個前一秒還在哀哀歎氣的男人,原本就好整以暇等著

一場薑太公釣魚罷了。

又立馬要去褪那枚戒指,手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握在了掌心。

“周笙笙。”他的名字,空前絕後的認真。

一怔,抬頭對上他的眼。

陸嘉川笑了,漆黑亮的眼眸裏隻有一個人傻傻的倒影,而他就這樣專注地將整個人藏進眼裏,納生命,說出那再俗氣不過,卻又刻骨銘心至極的三個字。

漂亮的也好,難看的也罷。

會變臉也好,一輩子不控製也罷。

哪怕無數人每天都在重複著同樣的問題:你為什麽

而我隻有一個回答。

——我怎麽不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裏我差點有種衝加三個字:全文完。

然而並沒有。

有一點小小的舍不得,所以還想給他們再多一點點的糖,和一點點小小的金手指。

你們也在期待=V=。

不出意外,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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