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啟》第十六章:探
郭大江還不太樂意,眼睛盯著那老太太追了我一段,說:“小米,哥哥我在這里辦事吶,你要等不及就先回家吧。”
就沖這一點,我對郭大江這小子刮目相看,還真的從沒見他做事這麼認真過。
這時候再看曬谷場,大概是村里人又加大了懸賞金額,那老太太終于下定決心,在布置好的酒席上坐下,開始吃喝起來。無論做哪一行都講究無功不祿,既然肯吃人家飯,這事就必須得管,村民們松了一口氣。
我指著那邊對郭大江說:“人家在哪里大魚大,我陪你辦事,你總不能就讓我喝西北風吧?”
郭大江一拍腦門,“把這茬給忘了……”
既然出狀況是在半夜,時間還早得很,老是守在這里也不是個事,人家那里被大魚大供著,咱們總不能一直著看人家吃吧?
“走,哥帶你吃館子去!”郭大江拍了拍自己腰里拴著的腰包,牛哄哄說:“公款供著,什麼好咱們去吃什麼!”
這小子和我同歲,不清楚月份,咱倆還不知道誰大,他就這德行,不過看在他請客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他計較這些虛頭腦的東西了。
這里是丘陵鄉下,別看沒什麼高檔館子,山里的野味可不,這些才是真正的好東西!
我和郭大江出來,蹬上自行車繼續向里騎,繞過那座小山沒多遠,進了個集鎮。這里有百來戶人家,縣道穿鎮而過,頂著路口有一家小飯店,門頭上掛著塊被油煙熏黑的牌匾——和平飯店。
看見這名字,郭大江當時就噴了,“咱們進去看看發哥在不在。”
小飯店只有兩進,外面擺著兩張大桌子,里面還有個小包廂,設施簡陋,整間店子里充滿著一油煙味。我和郭子(郭大江)進去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中年男人坐在外間摳腳,锃亮的腦門沖著門外,反出一抹耀眼的亮,效果比后視鏡差不了多。
看見有客人上門,店老板連忙松開腳,套著紅拖鞋迎了上來,“二位,吃點什麼?”
我對點菜不在行,也不到我,郭子大大咧咧一揮手,“有什麼新鮮的,外面吃不到的,多來幾樣。”
老板喜滋滋“哎”了一聲,招呼我倆坐下,去后廚房做菜。我看著毫不在意的郭子,有些心虛的小聲問:“哥哥,你吃飯都不問價?”
我早上走的匆忙,口袋里只有五塊,假如這小子兜里也沒什麼錢,到時候付不起賬,可就丟大人了。
“價?問什麼價?”郭子一臉蒙,看見我臉上開始變,才出壞笑,使了個眼,把腰包拉開一條。我眼一打量,汗都豎起來了,那里面厚厚一大疊,全是大團結!
“整整兩千塊!老板發的活資金,隨便花,還有這個。”郭大江說著話,又從腰包里掏出個大哥大,“咣”一聲墩在了桌子上。
這東西有二十多公分高,重量也差不多,橫著拿是電話,豎著抓就是兇,實在是既氣派又實用。我看的眼睛一亮,連忙奪過去,不釋手把玩起來。
“這就能打電話了?”大致搞清楚按鍵后,我就想試試。
郭大江滿不在乎揮揮手,“打就是了,反正老板報銷移話費。”
他都這樣說了,我還客氣什麼,連忙撥出我們家大院傳達室號碼,那時候我家還住在造船廠職工大院里。可號碼按完了后,手里的大哥大真的就像塊磚頭,毫無反應。
“壞的?”我有點郁悶,端著沉重的大哥大仔細打量起來。
郭大江這小子一臉得意看著我翻過來倒過去擺弄,直到我準備在桌子上敲的時候,才趕把我攔下,搶過電話慢悠悠按下一個按鍵。果然,里面立刻傳出來悉的撥號音,不一會兒功夫接通,那頭是傳達室大爺。
我接過電話,讓大爺轉告我爸媽,就說我今晚加班,得明天才能回去。講清楚后,我立刻把大哥大扔還了回去,德行,我還不稀罕。
事代完,沒了后顧之憂,菜也開始上桌了,總共三道,都是當地特產,分別是:紅燒石、汆石蛙、清蒸石龍子。
吹了吹菜上的煙灰,老板得意洋洋解說:“這是咱們南陵著名的石宴,正宗野味,別保管吃不到!”
看著菜我傻眼啦,石、石蛙就算了,石龍子居然也能吃?!
郭大江看我對著菜發愣,二話不說,夾起一只石龍子丟里大嚼起來,連呼味。我的胃口倒沒那麼淺,也挑了條小的細細品嘗,還別說,味道不錯,不過也沒郭大江表現的那麼夸張。
總得來說,這頓飯味道不錯,價錢更是超值,攏共加一起才十七塊二,老板去了個零頭,十七塊就行。酒足飯飽,我沒有急著離去,而是找老板聊起天來,話題就是前面村子埋祖墳那座山。
在飯店老板口中,那座山并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他們還經常上去,只不過僅限于北坡。南坡頂上有一段十幾米高的懸崖,只能從他們村里才能上的去。由于那個村子里都是同姓,有點排外,沒事別村的人也不上他們村去,更沒興趣到南坡看他們家祖墳地。
聽到這里,我有了計較,招手示意郭子跟我走。
出了飯店,我倆繼續蹬上自行車向回騎,到了那座山北面后,我跳下后座,開始仔細打量這座小山包。
郭子莫名其妙,支在地上回頭問:“你在看什麼?我還有事要辦吶。”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自己去,“你走你的,這里風景不錯,我想看一會,完了我自己走過去。”
這里距離山南的村子很近,也就一里路,郭子見喊不我,惦記著自己要辦事,只得罵了我兩聲騎車走了。
我在原地仔細觀察了一番,轉過走進了一條上山小路,開始沿著北坡向上爬。
路是被人用腳踩出來的,不過一尺寬,好在這山的坡度比較平緩,走起來還不算很吃力。我沿著蜿蜒的小路一直向上,穿行在林間,大約一個小時候爬到了山頂。
我累出了一汗,連忙找塊視線開闊的地方就地坐下來休息,山風迎面吹來,暑熱頓消,極目遠眺,心曠神怡。
山南坡下,就是那個小村莊,由于現在還沒到農忙時節,村子里基本看不見什麼行人,都在家里午睡。村東頭的曬谷場上已經搭起了一個棚子,把那個石碾子罩在里面,出馬老太太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石碾子旁邊。
可以看得出來,老太太有些焦躁,趴在大桌子上,不時回頭看一眼那個石碾子。我能理解現在的心,這件事太離奇了,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范疇,估計一點把握都沒有。
看向村西頭,郭大江這小子騎到村口后,并沒有急著進去,而是靠在一棵大樹下納涼,從他的位置也可以清楚看見曬谷場,沒必要現在就過去。
休息了一會兒后,我起繼續向南走,很快就來到了一座斷崖邊。我之所以獨自爬上山,就是想看看那片已經廢棄不用的祖墳地,我總覺著事的源應該在這上面。
這片斷崖落差有十來米,刀削斧劈一般,無著力,雖然不算很高,卻絕對沒法徒手爬下去。崖下的南坡植被比北坡茂得多,全是常綠植,里面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見潺潺流水聲。
我不想被當地村民發現,估計他們也不會讓我上來,只得在山頂上尋找,希就地取材找到能用的東西。
還別說,真讓我找到了。
山頂上有許多黃藤,糾纏在古木巨樹上,取之不盡。這種黃藤是用來編制藤椅的,韌十足,筷子的就足夠承一個年男人,編繩子放我這個小板下去,綽綽有余。
想要用手拉斷黃藤,本沒有可能,好在我帶著鑰匙串,上面有個指甲鉗,否則就只能藤興嘆了。
撿著細合適的老黃藤,我鉗斷了九,坐在地上開始細細編制起來。
編黃藤是個手藝活,我本干不了,要不然也用不著這麼多,我只會編“麻花辮”……
將三分為一組,編了三條“麻花辮”,再將三麻花辮又編一更的麻花辮,等到完工后,這藤繩品差不多有小孩胳膊那麼,估計放一只大野豬下去都不在話下。
這麼一番忙活下來,日頭已經西斜,村子里人開始出來走,有人端著碗碟向曬谷場趕,給出馬老太太送晚飯。
我不敢再耽擱,在藤繩上打滿了結,把一頭拴在棵大樹上,另一頭綁住我的腰,準備下斷崖。打結這一點很重要,能夠增加力,要不然憑手勁想拉住一個人的重量,基本沒有可能,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坐在崖邊,我先把雙腳探了出去,然后雙手使上力,開始一點點往外溜,就在這時,意料之外的狀況發生了!
事先我本以為已經萬無一失,可還是低估了這麼做的難度,畢竟咱不專業啊。我原以為憑我的力氣,拉住自己毫無問題,可剛探出去,一強大的慣襲來,我的手本就抓不住,“嗤啦”一聲向著斷崖底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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