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果子站在主簿后聽得津津有味，哪里來的不靠譜的小子，大放厥詞之前就不能擼直了舌頭再說話！原來大人早看出破綻在哪里，故意沒說破，姜還是老的辣。顧長明，我就問你，臉疼不疼！

顧長明連耳朵都快燒起來，完全沒有剛才那種盡在掌握的自信。他到了曲縣，直接面對命案和從來沒接過命案的衙役，那種手遇到新人的優越，讓他差點迷失了方向。

孫友祥是父親的同窗，父親曾經數次提到過這個人。父親自恃很高，能夠這樣惦念的人，怎麼會是個庸庸無能之輩，他早就應該想到的！

裘仵作一瘸一拐的進來，里罵罵咧咧的，說是都顧著自己跑了，把老人家扔在大牢里不聞不問的。

顧長明臉更加尷尬，裘仵作直接問他要了酒錢，說要去解解饞。

戴果子看著顧長明拿出五兩銀子，嘖嘖做聲，有錢人就是有錢人。他一年的年俸都沒五兩，便宜裘老頭子了。

“聽說渡船阿六上也出了問題，你這邊有人能治？”孫友祥點到即止，完全沒有要咄咄人的意思。剛才戴果子過來把在牢獄中發生的和他一說，他就斷定顧長明會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看在顧武鐸的面子上，孫友祥特意留了三分，等顧長明自己發現了回頭來找。要是一路都沒發現，歪著還在找證據，那長明公子的頭銜可就來得太水了。

“我來曲縣是為了等我師兄，他醫極好，應該能夠保住阿六的命。”顧長明走錯一步，再說話的時候，謹慎許多。

“令師兄還沒有新消息給你？”孫友祥知道他來是為了等人，真留下個口訊，完全沒有下文。如果不是這邊出了命案，還能分派出衙役來幫忙找人。

如今三班衙役大部分都出去查案線索，留在衙門里的除了戴果子，就剩下幾個年老腳不好的。

顧長明搖了搖頭，既然案子暫時沒有進展，他想要上街去看看，一來打聽師兄的消息，二來看看風吹草。

“你初來乍到的，人生地不，我讓果子陪你去。”孫友祥見看向戴果子，“長明公子本來只是過路，其實是我們打擾他了，果子帶他四走走。如果能夠打聽到他師兄的消息，把渡船阿六的傷治了，也是正事。”

戴果子聽孫主簿說要他帶著顧長明出去逛圈子，笑瞇瞇的點頭。行啊，你想逛逛曲縣的話，絕對讓你逛一個應有盡有。

顧長明急著要打探師兄的下落，本來還不用那麼趕，現在查案的線索全了，要是渡船阿六死在牢里，那他的臉面就真的全丟在曲縣了。

戴果子大大咧咧的走出衙門：“長明公子想要先去哪里逛？”

“不用這麼客氣，直接喊我名字。”顧長明站定腳，兩邊看。師兄這人喜歡熱鬧，到哪里也不會委屈自己，“你們這里最好的酒樓在哪里？”

“你還欠著裘仵作一頓好飯。”戴果子鼻尖道，“想去探探路子，嘗一嘗我們這里的好酒好菜？”

“也算是吧。”顧長明知道戴果子看自己不順眼，也知道其中的原因。反而他看戴果子順眼，他以前還沒見過有這樣天賦的人，非常有意思。

戴果子看著他角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以為他在笑話自己。開封府來的了不起啊，看這里的都是鄉下人，鄉下人也比你這個紈绔子弟來得強。

他直接把顧長明往鎮上最熱鬧的館子一送：“天香館，最好的館子。”

顧長明抬頭看一眼，進出的人很多，生意很好：“這里有好酒嗎？”

“杏花白。”戴果子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纏著孫主簿半天才能得一角好酒。剛才見過顧長明出手闊綽，他毫不客氣，進去直接喊小二把好酒好菜都上齊全。

顧長明對銀錢從來不上心，他隨還帶著一袋金葉子防。在這樣的酒樓能吃一年都花不完。

店小二認得戴果子，連忙迎上來笑著道：“孫大人今天給所有人發紅包了？剛才裘仵作才上樓進了雅間，你又來了。這位是？”

“別問東問西的，都是公事。”戴果子眼珠子一轉，“我們也要雅間。”

“不，我們要能看到門口的位置。”顧長明進門前見過二樓的窗戶，所謂雅間怕外頭人吵鬧，窗戶都關的，不利于他觀察。

“行，能看到門口的位置。”店小二把他們帶到柜臺邊，有梁柱若若現的，“坐在這里最好，你們能看得見別人，別人看不見你們。”

顧長明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又扔了一錠銀子過去，店小二歡天喜地的接下去打點了。

“你師兄多大年紀，長什麼樣子？”戴果子拿了碟子里的油炸花生米，往里一拋，正好接住。

“三十歲年紀，高個濃眉，眼睛很亮。他喜歡穿天青，子一定要蓋過鞋面。”顧長明一回頭，看戴果子的表，“怎麼你見過這樣一個人？”

“見是沒見過，被你說的好像親眼見過一樣了。”戴果子雖然不服氣，又不得不承認顧長明是有些真本事。雖然偶爾有失誤，也能夠及時發現。人家還會看那個水路圖，自己看不懂。

“這是我家傳的本事，不算什麼。”顧長明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把戴果子剛升起的一點兒好又給回去了。

聽在戴果子耳朵里，不就是要用他親爹的銜來人嗎。難怪大人會說，即便是同窗也沒有什麼聯系，一溜的職算下來，兩人差了多級，能安心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才怪。

顧長明看著天香閣門口人來人往的，一小會兒功夫都有十幾二十個人進出，師兄要是到了這里，肯定也會過來的，只是不知道師兄為什麼還不現。

忽然，邊的戴果子輕快的吹了一聲口哨，顧家明把手中的酒杯放下，看到門口出現了一個妙齡。

“如果形容，你會怎麼說？”戴果子側過頭來，笑著問道。

“二八年紀，家境極好，非福則貴。會武功，用劍，師出名門。”顧長明再定睛看了一眼，“的那柄劍，我見過。”

“如此佳人，你怎麼不說的長相容貌，只說些其他的。”戴果子還真沒有在曲縣見過這樣的人。長得雕玉琢的不算，上的，頭上的珠釵，就差在臉上寫著三個字，有錢人。

“人。”這一點，顧長明表示他沒有其他的意見。男人看人的標準都差不多，更何況他們兩人年紀相仿，就是，不分地區限制。

“肯定不是本縣的人。”戴果子朝著他眼睛，“那你能夠看出來，是從哪里來的？”

店小二明顯也看直了眼睛，半天忘記上去招呼。

那個人顯然等的有些不耐煩，自己朝著柜臺走過來。

“朝著我們這邊過來了。”戴果子等走近些，見質勝雪，烏發如云，得有些迫，幾乎讓人移不開眼。

“掌柜的，我要樓上的雅間。”人一開口，聲音也好聽，出谷黃鶯般的清麗。

顧長明見戴果子的結了，角也了，不由好奇問道：“這樣的聲音，你也能模仿？”

“我才剛聽了一句！”戴果子被他說破心事，有些不高興。他的確是聽人說話嗓音婉轉，想著要學一學的。顧長明一說，他反而不想學了。

“這位姑娘，樓上的雅間都滿了。要不你看看樓下的位置？”掌柜的眼前一花。

人的小手拍出一錠銀子：“我只要樓上的雅間，這些銀子夠不夠？”

“姑娘，銀子是足夠了，可雅間里有客人，我們也不能往外趕啊。沒有這樣做生意的道理。”掌柜的被一雙妙目看得有些心虛，“姑娘不如等一等，只要樓上有客人離席，我馬上安排。”

“我就要立時，馬上就去雅間！”人的脾氣不小，另只手把自己的佩劍拍在柜面上，“要銀子還是要看我出劍，你自己選！”

掌柜的冷汗都下來，這樣的人品，這樣的脾氣，開門做生意的都知道肯定不是善茬。天曉得會是什麼來頭，千萬得罪不起。

正說要店小二上樓去看看，有沒有能商量讓一間出來的客人。戴果子站起來出聲了：“我說這位姑娘是不是第一次出門，第一次進館子啊？”

人沒想到后還有男人搭話的，飛快的轉，想都沒想手中的一柄劍已經出鞘了。

戴果子想過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想到一言不合就出劍，沒有準備，劍尖已經指到他的鼻尖。

要不是顧長明適時握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另一邊扯開了幾寸，那一劍絕對會在他臉上開花見。

柳竹雪見自己一劍居然沒有刺中對方，反而手腕一轉，挽出幾朵劍花還要再刺過來。

顧長明已然有了準備，肯定不會讓傷到人，直接見招拆招，雙指在的腕間一抹。

柳竹雪覺得手腕一陣刺痛，力氣全消再握不住手中長劍，還是個骨頭，咬著牙不肯松手。本來以為遇到厲害的對手，大概要把自己的手給廢了，眼圈一紅，差點要掉眼淚。

顧長明哪里能真和計較，長劍出鞘，他心中自有分寸，認出了劍就等于認出了人：“柳姑娘，稍安勿躁，我們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