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把柳姑娘的佩劍拿來。”融雪劍價值不菲，顧長明親手收起來，再親手去取來。

孫友祥能夠確定，問題就出在那孩子手中的東西，多半是迷藥一類的。想到這里，他抬頭看向顧長明：“顧公子，你怎麼看？”

柳竹雪一看顧長明的飾，完全不像是在衙門里辦差的。父親說過這種縣衙里的主簿要是為清廉，那年俸一共才多。雖然沒有事的經驗，畢竟也是開封尹府上的千金小姐，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顧長明頭上束發的玉簪，白羊脂的，絕對是上品。偏偏主簿還向他求證，那就是說他的份要凌駕于主簿之上。柳竹雪想起對方曾經說過的名字，顧長明，顧長明，越想越是耳。

戴果子一點不客氣，雙手把融雪劍抓過來，就是這把劍差點把他給剖開，拿到手里卻輕靈細巧，完全不像是殺人兇。

“你的劍。”戴果子發現柳竹雪對他的態度似乎有所轉變，單手把融雪劍遞到面前，見的睫一一，襯得面容更加秀，他好像安安佳人，“好了，你不用一直低著頭。那件事又不是你的錯。”

“我的劍法很好，你的武功這麼稀疏，是怎麼躲過去的？”柳竹雪一開口差點沒把戴果子氣歪鼻子。

戴果子恨得直哼哼，人長得有什麼用，都沒有人教過應該怎麼做人怎麼說話的嗎！

“我知道了，當時他也在場，肯定是他救了你。”柳竹雪再回憶了一下，初次和顧長明手的幾招，連招數都是眼的，“我說這些話，你臉紅什麼？武功不好沒關系，在衙役里也不算差了。”

戴果子想深深吸一口氣，他哪里是臉紅，他是被給氣的，還氣得不輕。

“顧長明，前提刑顧大人家的公子，我才算是想起來了，對是不對？”柳竹雪的眼睛一亮，“也難怪你能認出我的融雪劍了。”

顧長明微微笑著點頭：“柳姑娘，我們在七年前見過一面。”

“對，在包大人的府上。”柳竹雪用手往矮了一比，“我才這麼高。”

戴果子慢慢蹭到孫友祥邊，悄聲問道：“大人，他們說的包大人是哪一個？”

“這位姑娘姓柳？”孫友祥若是有所思的樣子，能和顧長明差不多份的話，“開封尹府上的？”

“好像是的。”戴果子對這些場上的事不太興趣。偶爾陪干爹喝酒的時候，聽他說起過幾次，總覺得這些地方都不是好地方，那些人也都不是好人。曲縣多好，太太平平，可惜這份寧靜被某些人給打破了。

“那你還來問我是哪個包大人，你說開封還有哪個包大人。”孫友祥一副我平時教了你多，你為什麼不學無的無奈表。

戴果子連忙離他遠遠的，干爹今天心不好，還是招惹為妙。或者說，自從出了通天河的尸案以后，為地方父母，心又怎麼好得起來。那麼說來，他們口中的包大人的確是……

“大人，大人，出事了，又出事了！”外頭跌跌撞撞進來一個人，同樣穿著衙役的服，見到后院居然坐著站著這麼多人，也知道要顧及臉面。他連忙把帽子扶正，又咽了口口水，“大人，通天河上又有尸飄過來了。”

諸人見到一道影略過，顧長明已經不在場中。戴果子當仁不讓，這件案子本來就是他先接手的：“大人，我也跟著去看看。”

“帶上鄭和他們，小心行事。”孫友祥本坐不住了，第四條人命了，為什麼會是曲縣，這里有什麼吸引著們源源不斷的趕過來？

戴果子走出縣衙，發現柳雪竹居然也跟了上來：“喂喂喂，這種命案現場，你這樣的千金小姐最好不要去。到時候萬一嚇著了可不好。”

“我膽子沒有你想的這麼小。”柳雪竹走的比他還快，而且很知道城門外的方向，走的干脆利落。

“鄭和，老胡，你們倒是快點啊。”戴果子要不是為了等另外兩個，早就飛奔著追過去了。別說是柳竹雪了，那個顧長明大概都見到尸了。你們一個兩個又不是衙門里的人，要搶我的功勞嗎！

戴果子和顧長明接了兩天，還有些自知之明，追上顧長明是沒什麼可能了，與柳雪竹并肩而行還是可以的。柳姑娘不但臉蛋，背影看起來纖細曼妙，卓越多姿。他還留意到柳竹雪的腰袢熙著一雙翠玉玉佩，走起路來卻悄然無聲，是怎麼做到的。

“你剛才說你膽子大，我可把丑話說在前面，那些尸從通天河的上游而來。直接接過尸的人，后背長出奇無比的大塊紅斑，你還想要去嗎？”不知道為什麼，戴果子很想看到柳竹雪花容失的樣子，長得這樣怯怯的，做起事來一點不輸給男人。

人就應該有人的樣子。

“我師從峨眉派定遠師太，你應該有聽顧公子說起過。師父不但會無關還是懸壺濟世的杏林高手。三年前，西南那邊發生瘟疫，老人家帶著我和幾個師姐一起過去。我見到了百上千的患者，比你剛才說的要殘忍得多。”柳竹雪可以走得慢些在等著戴果子，“每天都死很多人，最后瘟疫總算被控制住了。”

“你在那里停留了多久？”戴果子完全不知道三年前發生過什麼，和柳竹雪相比，他活還是只青蛙，井底之蛙。

“前后十七天，瘟疫剛被勉強控制住，父親飛鴿傳書讓我回家。我本來想忤逆一次，師父勸說讓我要聽父親的話，還說父親是個好，和包大人一樣的好。”柳竹雪有些奇怪，為什麼可以在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面前說這麼多話，而且一點不到突兀。

兩人說著話拐彎的時候，有父模樣的兩個人直接撞上來。柳竹雪已經怕了被人暗算，手掌在城墻上一撐，騰而起躍過了兩人的頭頂。留下戴果子在原地發呆。

“對不起，對不起，我爹眼睛看不見，他不是故意的。”連聲道歉，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剛才那個是仙姐姐嗎，我好像看到會飛的。”

“差辦案，閑雜人等一律靠邊。”戴果子看看眼前頭發花白的老頭子手里拿了竹，毫無目的在那里點來點去，背后還背著一把二胡。“你們從外鄉來，賣唱的？”

“小，我們撞到的是差大人？”老頭子嚇得聲音都發抖了。

“爹，好像是差，穿著衙門里的服帽子呢。”小聽爹一抖，膽子更小也跟著抖。

“好了好了，最近曲縣有些不太平，你們既然是外鄉來的，多留心些，別惹事。”戴果子手一揮，放父兩個走了。

“我以為你要盤問他們父兩個的？”柳竹雪生怕他笑話自己大驚小怪，不過是一對賣唱的，差點讓后背都僵直了。

“包大人是那個？”戴果子用手在自己的額頭比劃了一下，很識趣的轉了個話題。

柳竹雪一路過來郁結的心事，好像隨著兩人談慢慢淡化了：“對，就是那位包大人，他是父親的上。小時候，我經常能見到他。要不你也和我說說，通天河上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已經從上游飄來三死尸，不是本地人，也查不出來歷，主簿大人正犯愁呢。現在又來了第四。”戴果子剛開始想嚇唬一下，這會兒反而覺得沒意思。

“顧公子不是在這里嗎，他很厲害的。”柳竹雪當然知道曲縣這樣的小地方出了四條人命案，是多麼嚴重的問題，“他是偶爾經過的，還是特意為了查案而來？”

“你是特意經過，還是為了什麼人而來？”戴果子的話一出口，柳竹雪臉發沉。他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得罪了這位千金大小姐。反正他再怎麼問，怎麼繞著圈子逗開口，柳竹雪把閉得的，一字不發。

幸而他們很快到了通天河案發的地方，沒有了渡船阿六，顧長明撥開看熱鬧的人群。兩個衙役本擋不住百姓的好奇，大概在第一尸出現的時候，大家還心有畏懼。如今只想要到前面再前面些，把看到的那些在茶余飯后與別人津津樂道。

顧長明真氣微，想要近他的人，被一的力量迫得紛紛后退，再不能近他的邊。他走到正中，這麼多人早把有限的證據都給抹殺了，能留下的估計也只有一尸。

“諸位，這里不是久留之地。前幾天的尸上留有不明之，阿六已經被染，命攸關。”顧長明不算撒謊，他去看過阿六，裘仵作調配出來的藥膏給阿六抹上以后，后背的紅斑雖然沒有再擴大，依然還是得他生不如死。

那些圍觀的百姓呼啦啦全散開了，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著顧長明。什麼！尸上有瘟疫，有瘟疫！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瘟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