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果子一聽顧長明松口，步履輕松的跟隨在其后，笑嘻嘻的說道：“有件事我想說清楚，通天河水深且黑，里面沒有魚的。”

顧長明回飛快看他一眼，眼神銳利人，戴果子后面的玩笑話都自覺收起來了。這個不是差的顧公子比正經的差都要嚴謹厲害得多。沒準這離奇的案子真就在他手里告破了。

柳竹雪悄悄吐舌頭，的輕功比小捕快要好得多，才不會走不呢。三人分作前后，沿著通天河疾步而行。

顧長明看起來不急不緩，能直上十里路，一句話不說。

戴果子堅決忍不住了，我們這是辦差查案，還是先把自己的小命代在路上呢。他肆意慣了，想停下就停下來，兩條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雙手在后腰上，不停的氣：“你們兩位大俠俠的，饒過我這個捕快行不行？”

柳竹雪也累得不輕，以為雖然要急著查案，也不可能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一開始說了大話，倔強子上來咬著牙一聲不吭。這會兒戴果子停下來，肯定也跟著停下來。

顧長明緩步停在更前一些的位置，轉看著他們：“我說了不要你們一起過來的，你們說停就停步，耽誤時間。”

“你是不是人說的話啊，我們走了十里路了，嗓子都冒煙了。”戴果子邊說邊，他還沒有這麼虛。因為走在最后，他看到柳竹雪腳底下絆了兩次，要是再不停下來，大姑娘家摔在路中央像什麼樣子。

“停下來就走不了，這樣簡單的道理，你們不懂嗎？”顧長明的神很平和，十里路對他來說輕描淡寫的。

“縣衙里有馬匹的，我們明明可以騎馬過去，為什麼一定要用自己的兩條？”戴果子氣得想拿塊石頭砸他的臉，看他還能保持波瀾不驚的樣子不，“那邊有茶棚，我們要喝水。”

柳竹雪很配合的在旁邊點頭，雖然出門的時候知道繡花鞋不能走遠路，換了一雙厚底的鞋子，也經不起這樣沒頭沒腦的折騰。停下來以后，腳底生疼，恐怕是隔著鞋蹭去了一層皮。顧長明說得也沒錯，停下來以后再沒有力氣往前行，聲音不大生怕兩個男人吵起來，聲細語的商量道：“喝完茶再走，行不行？”

顧長明又不是真的鐵石心腸，等三人走到茶棚坐下來。他點了兩壺茶，又問有什麼干點要一些。旁邊的油鍋燒得旺旺的，正在煎油餅，他見柳竹雪多看一眼，指著油餅道：“新出爐的拿三個過來。”

“三個不夠，拿六個。”戴果子走得前心后背，得能把油鍋都一口吞了。

“我沒有吃過那個。”柳竹雪看什麼都好奇，從開封一路過來，只在道上走。吃飯住店都是找當地最大的，干凈的，哪怕是路邊有油餅攤子，也不會多看一眼的。

“好吃的很。”戴果子問能不能吃辣？回說可以吃一點，連忙叮囑煎油餅的刷上甜醬，還要一點辣油，“我有一次辦差極了，一口氣吃過六個。”

柳竹雪拿著比臉蛋還大的油餅：“我不信，你能吃六個。”說完還看了顧長明一眼，他端著茶又在想自己的，以為他完全沒注意兩人的對話。

“我也吃過六個。”沒想到顧長明一開口，還能接上他們的話，“極了的時候，比山珍海味都好吃。”

“喲，顧公子也有極了的時候，這是不敢相信呢。”戴果子上是這樣說，還是好奇等著他往下說的，“看你什麼時候都不像缺銀子的，怎麼會也有倒霉的時候。”

顧長明給他們倒了茶，戴果子差點寵若驚的從凳子上下去：“那次在山里追個窮兇極惡的犯人，追了三天三夜，打了一天一夜，才算是不負使命。”

“山里不是有吃的，隨便摘點果子也是一頓。”戴果子一算，這是四天四夜沒吃比他還狠。

“生怕犯人跑了，一步都不敢耽誤，窮追猛打顧不上摘果子。”顧長明微微側過頭，角有個悠揚的弧線，“過那一次以后也有個好，以后吃什麼都是香的好吃的。”

又一碟子油餅送過來，戴果子不怕燙，雙手上去抓，送到邊囫圇的往下咽。顧長明順著他拿剩下的，吃相斯斯文文的，從頭到尾沒有半點聲音。

戴果子算是發現了，這兩個人吃東西都沒有聲音，只有他嘩啦嘩啦吃的最香。有什麼關系，在衙門的時候，他還是那個吃飯聲音最小的。

“那個，你上山抓的是誰？”柳竹雪勉強把一個油餅全吃下去，對來說食量有些大。一來油餅是香，二來不想剩下被說浪費糧食，勉強吃完，不敢喝水怕肚子撐起來。想著要是顧長明說馬上走，估計是不行的，說些話歇一歇會好很多。

“一個楊赤的人。”顧長明哪里能看不出這點小心思，沒有點破。因為柳竹雪要真說走不，總不能把扔在這里一走了之，要麼連著旁邊那個一起扔下。

他目一轉，戴果子見著賣油餅家有個孩子不小心摔在地上，幫忙彎抱起來。那孩子看著才一歲多不會說話，摔疼了本來眼睛里都是水。戴果子不知道從哪里出半塊糖，往孩子的小里一塞，清凈了。

等到顧長明把目轉回來，柳竹雪還沒有想起來楊赤是誰？能讓顧長明這樣不要命般抓捕的，肯定是很壞很壞的人。雖然是開封尹的小姐，對府的事很打聽，父親常說在閨閣之中不問政事。打小就最聽父親的話，肯定就不會在父親面前多問。

“火巨龍，聽說過嗎？”顧長明想過既然答應帶柳雪竹這一程，有些東西可以和說說，有些道理也可以和說說。那麼沒有白白跑出來這一次，雖然不知道原因，顧長明能夠料定，柳雪竹這樣出來，又不是往峨眉山的方向，肯定是瞞著家里溜出來的。大風小說

前一陣子，顧長明路過開封府的時候，沒有聽說柳尹府上出什麼意外，會是什麼要的事，讓這樣一位千金小姐帶著一把劍，不知人間疾苦的悶頭跑出來。答案自在顧長明的心里，不過他是個很有分寸的，柳竹雪自己不提，他絕對不會先說出口。

柳雪竹還真聽過火巨龍，這麼大的事，開封府的人多多都知道一點。反而是遠離開封的戴果子聞所未聞，他想把孩子放下后過來聽聞。那孩子喜歡他不肯放手，抱著他的脖子。戴果子只能抱著孩子坐在旁邊。

“是指那個在菏澤連續作案七起，滅門后為了毀滅證據，還要放火燒個的火巨龍。”菏澤離開封不遠，柳竹雪聽府中下人說起這些的時候，人心惶惶，生怕這個手段毒辣的盜賊在菏澤作惡還不夠，跑到開封來為所為，“當時很多人都說，那賊人下一步就會到開封府的，我卻一點都不擔心這個。”

“為什麼？”顧長明見面前杯中茶飲盡，又替倒了一杯。

“顧公子不用客氣，我自己來就好。雖然手笨了些，一路上也算是磨練出來了。”柳竹雪的笑容秀溫，戴果子懷中的孩子一雙眼骨溜溜盯著看，然后呀的一聲開小手臂想要來抱。連忙搖頭道，“抱孩子我可不行，家里的弟弟都是娘帶大的。”

戴果子沒好氣的孩子的臉，湊在小耳朵邊說道：“這麼小就知道看人，長大可怎麼得了。”那孩子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先是咧開出才長出的八顆牙沖著他笑，隨后一口口水吐在他的臉上。

賣油餅的作飛快，在戴果子翻臉之前沖過來把孩子抱回去了，還一個勁點頭哈腰的賠不是，讓戴果子哭笑不得，倒是能夠專心聽柳竹雪說故事了：“這是多久以前的事，別人都怕，你為什麼不怕？”

“四五年前了。”柳竹雪想了想答道，“開封府有包大人坐鎮，那些壞人賊子的早就聞風喪膽了，哪里還敢接近。所以我說開封府才是天底下最最太平的地方。”

“天子腳下當然太平了。”戴果子估顧長明的年紀最多比自己大一兩歲，五六年前已經能夠獨當一面，追捕窮兇極惡的賊人了。難怪干爹一聽他的名字，這幾天反復念叨的就是多和顧公子學學。他又沒有人家這麼好的武功，更沒有前提刑司的親爹，要是也讓他卻追捕這樣厲害的壞人，那等于是讓他去送死吧，“后來呢，那個楊赤捉到以后，秋后問斬了？”

“這麼大的罪，手上至有三四十條人命。皇上下旨直接在菏澤就地決，人頭送回開封。”顧長明看到柳竹雪有些不舒服的樣子，在吃飯的時候說這些話，似乎不太好吧。

忽而，鄰桌有人嗤笑了一聲：“楊赤死了？我怎麼聽說去年他還做了一樁大案，你們幾個小娃娃以為這里沒人聽得懂，牛皮吹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