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果子學東西很像樣，一開始船晃，他差點一頭栽進河水里。顧長明不是本地人沒有這種忌諱，他是絕對不會讓自己掉通天河里的。據老人說，掉進通天河，最要走半年的霉運。

最近已經夠流年不利了。戴果子左搖右晃的穩住形，把手中長篙拿在手，控制渡船向前。他低頭看著顧長明，離得近了，不詫異問道：“河水里面是什麼？”

這麼明顯的包圍著緋，戴果子還不知道對方已經死了。他能夠看到的就是一層人形的白漂浮，好似一片巨大的樹葉在底下托著人。

“跳下河的時候，皮底下的那種東西。”顧長明力再好，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泡一段距離，溫急速下降，臉不會好。

戴果子更擔心他逞強，回頭病倒在曲縣，用力把渡船撐過去，把長篙遞了過去：“要不要先救？”

“河的瞬間已經死了。”顧長明親手確認的，不會有毫的差池，“我明白為什麼前四尸肚子里沒有積水。們像是算準了最確的時間。”他真想讓裘仵作和寸細都過來看看，這一系列巧的設計到底出自于誰手？無論對方是敵是友，顧長明也必須承認對方是個通計算的高手。

“什麼，又死了！”戴果子還想說好不容易有個活的人證，雖然聽不懂說什麼。不是還找了個寸細過來，沒準翻譯翻譯就能明白們為什麼要選在通天河自殺了。通天河八百里，還非要選了這一段流域。如今看起來，是沒有這種可能了。

顧長明單手在竹篙頭上一撐，戴果子看著竹篙被下一道弧度，然后借以竹子特有的韌勁，把顧長明高高彈起到半空。等漉漉的落下時，顧長明已經站在了他的邊。

“死人很重的，我來幫你。”顧長明的雙手一起按住竹篙，他沒有讓戴果子放手，兩人四手用竹篙把尸同樣彈起，顧長明飛一抓，尸同樣落在了船板上。

“你倒是一點不怕。那個阿六不是傳染了蠱蟲，這會兒估計命不保了。”戴果子重新把渡船往岸邊撐回去。

“對于沒有惡意的人，們本不會下痛手。”顧長明說的是在河岸邊被放倒的那些衙役，盡管暫時昏迷，他知道不會有生命之憂。而且緋與他們言語不通，那點笑容卻毫沒有要害人之意。阿六的怪癥只能說是他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了。

岸上有人漸漸聚攏過來，戴果子抬眼先看到的是孫友祥，應該是守在岸邊的衙役及時通風報信，把主簿大人給請過來。他雖然可惜緋終究沒有保住命，還是松了口氣。至孫主簿能夠避嫌，不用為這些尸搭上烏紗帽。

然后戴果子又看到了柳竹雪，柳竹雪明明按照他說的，趕去要與他匯合的。兩頭跑都是落了空，這個戴果子像是條膩的泥鰍，抓不到人在哪里。

柳竹雪擔心顧戴兩人的安危，總覺得案過于詭異，不能用常來解釋。如今見兩人好端端的同時出現，盡管還在生戴果子的氣，角依然出一笑意。

“那個寸細，你不找個人看著，別是跑了。”戴果子想想寸細還有些用的，要是一時半會兒沒看出開溜，豈非可惜。

“不會跑的。”顧長明從頭到腳都是的，依然不減其神俊朗的氣度。邊的戴果子看得眼熱，憋著口氣沒地方宣泄，只能把視線強行從他上撤離開。

“大人，只帶回這一尸，沒有活口。”戴果子跳上岸，憾的向孫友祥回話，“我們想保住命的，還是沒有功。”

“自殺還是他殺？”孫友祥這樣鎮定的格，聲音中微微發，像是在等著老天爺的定奪。

“是自殺，純屬們自己找死了。我和顧公子都是人證，看著念念有詞，又服了毒藥再跳河的。”戴果子見旁邊還有不文的，把蠱蟲兩個字暫且從嗓子眼里又給咽了回去。他只簡單說是服毒，反正旁人看起來，死尸的樣子都差不多。

孫友祥和戴果子飛快的換了眼神，明白其中還有可以商榷之，當即命令其他衙役用白布把尸裹上，帶回縣衙再做理：

“顧公子落水了嗎？這樣的天氣，再好也扛不住河水的寒氣，也請一起回縣衙，讓老裘替你煎一驅寒的湯藥。”

戴果子用手肘捅了捅顧長明的胳膊：“裘仵作給你煎藥，你敢喝嗎？”

顧長明低頭一笑道：“裘仵作的醫也算不錯，我敢喝的。”他踏前一步又問道：“孫主簿，我帶回來的那個寸細呢，他可還留在縣衙中？”

“留著呢，和老裘特別談得來。說起來真是奇怪，顧公子離開的時候，阿六就剩下一口氣的。你走后不久，他又重新緩過氣來，這會兒沒事人一樣，在幫著老裘再重新翻了一遍尸。”孫友祥明顯是肩頭的重力一泄。這次戴果子用上唐縣的人脈，用的還是曲縣的名義。他做好準備，如果真是有連環殺手，作為一方父母難辭其咎，只能辭回鄉了。大風小說

“阿六活過來了？”顧長明眼睛微微一瞇，倒是沒覺著有什麼特別。寸細不是也說自己是善用蠱蟲的高手，要是順手給阿六解開，人也罪不至死的。

“這里風大人多，先回縣衙再說。”孫友祥一招手，還給了他們兩個特殊待遇，讓他們坐上一輛牛車，可以稍許休養調整。

戴果子半點不客氣，還先一步爬上去。顧長明上來的時候，迎面一的水汽，戴果子捂住鼻子半轉個過去：“你當時跳就跳了，還一掌把我打飛做什麼？”

顧長明毫沒有架子，上車學他的樣子，往另一邊大手大腳的躺平。要說撐住一口氣破案，他是能夠做到。如今差不多水落石出了，才發現連軸轉以后有多累，全的骨頭都咯吱作響，好像在抗議。

“當時吃不準是什麼狀況，怕你跟著跳下去會有危險，而且岸上需要有人留守。”顧長明的選擇沒有錯，戴果子不是還找了船來接他。緋尸出水，那一層白的漂浮仿佛也跟著失去了生命，慢慢沉到無底般的通天河河底去了。

“這邊案子破了，我陪你去天香閣蹲點，把你師兄給蹲到啊。”戴果子朝著他眼，“哎，你這個是什麼表，不會是把你來曲縣的首要目的給忘記了吧？”

顧長明苦笑一下道：“你不說，我還真的要把師兄給忘記了。”

“天香閣沒有消息，沒準他還在路上。”戴果子雙臂往上一震，“你放心，曲縣就這麼大，該關照的地方都給你關照過了，絕對不會過門不知的。”

“我是想我來曲縣也好些天了，他當時傳給我的口訊那麼焦急，如今不見人影，不要是中途又出了其他的意外。”顧長明把雙手攤開在自己的眼前。他大膽了一下，在河水中的時候，過那些白漂浮。不知道會不會出現其他的狀況。

戴果子聽他一說，連忙坐起來，嫌棄的離他有多遠就多遠的。阿六后來差點把自己一整張皮都給撓下來的樣子，讓人心里想到就會不舒服：“你萬一也得了那樣的怪病，柳姑娘該怎麼看我們！”

顧長明被他反問的，竟然無言以對。那些漂浮起來就像是普通河面上的浮萍植，有些的從指間流過，沒有特別可怖的覺：“不會的，你看裘仵作驗尸都幾次，尸比阿六可勤快多了，他不是什麼事沒有。”

“他是一只在死人堆里泡著的，蠱蟲也不想和他多有接。”戴果子還是替顧長明擔心，“你上不？”

“不，就是服都，非常不舒服。”顧長明說得是真心話，等馬車一停下來。他推開車門下來，還有衙役過來領路，請他去后院沐浴更的。

“鄭和，就他有這麼好的待遇啊？”戴果子嚷嚷著爬下來，“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也太明顯了。”

“哪里是我的主意，主簿大人臨去河岸邊的時候就關照好了，說你們回來沒準都要洗一洗的。特意讓人把熱水燒好，浴桶都洗刷干凈，皂角還是我剛出去買回來的新貨。”鄭和才不敢接戴果子扣過來的大帽子，“看兩位的樣子，案子告破了？”

“嗯，破了，自殺，沒有兇手。”戴果子輕描淡寫一句話，發現顧長明站在那里，像是專心在聽什麼，腳步都挪移不開了，“你比我還需要去洗個熱水澡，怎麼了？”

顧長明站的是縣衙院墻的一角，他聽到有兩個孩子的聲音，似乎從前面拐角傳過來，還連帶著拍球的節奏：“一擊鼓，草木生，二擊鼓……”

“走啦，顧公子別讓我們三請四請的行不行。”戴果子仗著和他這幾天混得稔些，拖過顧長明的胳膊，把人往前帶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