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禮佛》第 86 章

行宮大院非常,溫月聲帶來的將士一出,近乎是頃刻間便鎮了所有叛的將士。

徐國公面如死灰,被扣押在了一旁跪著。

自他們謀逆之后,便一直閉著的殿門,終是打開了。

皇帝面沉如霜,緩步走了出來,在看到了這滿地腥和一片狼藉后,神難看非常。

那些被溫月聲救下的重臣們,見到皇帝無礙,俱是都長松了一口氣。

“啟稟皇上,賊蕭銳已伏誅,參與謀逆的關東軍主謀任方、親衛軍統領孟勤也已亡。” 忠勇侯快步上前,高聲說道。

滿地狼藉,腥味充斥在了所有人的鼻間。

皇帝回過神來,目落在了那被扣押著的徐國公上。

“蕭銳是朕的第一個兒子。”

皇帝一開口,那邊的徐國公輕抬了下眼眸。

蕭銳死后,他便猶如被卸掉了全氣神一般。

“朕不是沒有給過你們機會!”皇帝面繃得很,到底是閉上了眼。

私藏武這樣的重罪,沒有直接賜死蕭銳,便已經是留了面。

若是他們不做這樣的事,便是太后死后,皇帝也會留下蕭銳命。

可他偏偏要自尋死路。

皇帝面容深沉:“傳朕旨令,蕭銳一黨欺君罔上,意圖謀逆,其罪當誅!”

“將徐國公推出午門,斬首示眾!蕭銳及其名下所有子,俱是剔除皇家族譜,貶為庶人,流放三千里,此后半生,再不得踏皇城半步。”

底下的人低聲應下。

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又一次沉了起來。

晚間時分,溫月聲終是抵達了公主府

了府中,就見得晏陵和章玉麟及忠勇侯已是候在了一旁。

蕭銳此番勾結了關東軍、親衛軍,另有一些朝中重臣,朝堂外必定要經歷一番

晏陵事忙,亦是才出空來到公主府。

側的章玉麟見得溫月聲,面卻并不好看,他只沉聲道:

“……今日之事,不出郡主與晏大人預料。”

“在我等趕往行宮后一刻鐘,便有將領率駐京城大軍抵達行宮。”

數十萬將士齊齊出,驚了章玉麟,他還同那個率領駐京城大軍的將領有過短暫的會面,對方手中握有皇帝的虎符。

“此事,只怕圣上也早做好了準備。”忠勇侯微頓,目不由得看向了溫月聲。

若往深想,恐還不止于如此。

主要的將領都因大雪封山,被困州,這等況之下,皇帝偏偏還要離開京城,去往行宮避寒。

此事本就奇怪,更別說關東軍生時,可還有一半將士并未跟隨那徐國公的調遣離去。

哪怕是多半普通將士不清楚,但只要消息傳京中,皇帝就不可能毫無準備。

比起此事,更加重要的是……“晚間離開行宮時,景康王和永安王姍姍來遲。”忠勇侯抬眸看向溫月聲:“今日蕭銳行事之時,這二位王爺正好被到了行宮偏殿,為皇上理政事。”“而那個偏殿之中,一直被羽林軍鎮守著。”也就是說,蕭銳生事之前,景康王和永安王就被保護了起來。

從某種方面來說,這或許亦是一種監視。

皇帝既是保護了他們,也想要知曉這二人是否也另有想法。但是很明顯,到了溫月聲趕到,蕭銳的人頭落地時,他們都沒有出現,那便是通過了皇帝的監視。

“看來皇上所屬意的儲君人選,便在這二位之間了。”這邊都是自己人,忠勇侯說話便沒了任何的忌憚。

“那渭王……”章玉麟撓了撓頭。

忠勇侯點頭。

今日渭王表現尚佳,但在皇帝的眼中,是早已經將這個兒子排除在了繼任候選之的。

甚至可以說,渭王被完全放棄了。

這也是為什麼,蕭銳的手底下人忙活半天,卻只找到了一個渭王的本緣故。

皇帝做足了準備,偏殿有羽林軍,還有十萬大軍在路上。

蕭銳今日只要異,無論如何都會死。

只不過是溫月聲趕得及時,讓他在臨死之前未能逞兇。

還有一些忠勇侯沒能明說的,便是跟溫月聲有關。

今日之局,既是讓那蕭銳自投羅網,說不準亦是存了試探溫月聲之意。

畢竟親衛軍里面都能夠出現叛徒,讓皇帝全心全意地信任溫月聲,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此番試探的結果,到底是讓皇帝對溫月聲的忌憚,削減了幾分。

次日清晨早朝,蕭銳及徐國公一黨被清算,而其中罰得最重的,除了這些個主謀之外,還有親衛軍所有涉事的將領。

三大軍是皇宮的最后一道防線,若是連他們都生出了謀逆之心的話,皇帝午夜如何能夠安睡?

人沒有想到的是,臨下朝之前,皇帝頒布一道許多人都沒想到的圣旨……

“自今日起,命思寧郡主為三大軍統領,統率三軍,持半枚虎符。”

滿朝嘩然。

底下的景康王近乎變了臉

在福瑞的事之后,他以為皇帝再不會信任溫月聲。

可此番溫月聲僅用了數日,便平定了理了孔瑞及其一眾黨羽,又在蕭銳謀逆之時,及時趕到行宮之

擊殺逆賊,救了許多重臣的命。

就這一點,皇帝重賞于是應當的。

但直接給出了三大軍的兵權,倒也是景康王怎麼都想不到的。

他一時間面幽沉,看著溫月聲的眼神里,都帶了些許沉

說來倒也是他大意了。

有了蕭銳伙同徐國公等人謀逆的事,恰恰能夠說明,此前溫月聲堅持要皇帝斬殺福瑞公主是對的。因為從一開始, 蕭銳一黨, 包括了福瑞公主在,就已經生出了不臣之心。

私藏兵,再有謀逆之事,福瑞幾次三番下手,也是在為蕭銳辦事。

溫月聲除福瑞,除蕭銳之舉,在如今皇帝的眼中,皆是坐好的。

況且行宮之宮變,也足以說明溫月聲可以信任。

換句話來說,如今滿朝上下,如果連溫月聲都不能信任的話,那還有何人能信?

別忘記了,在蕭銳生事時,經由溫月聲手下的四大守衛軍,并整個殿前軍,皆無一人跟隨謀逆。

其他的軍隊,包括三大軍里的羽林軍,亦是出現了幾名反賊。

只有溫月聲的人,從頭到尾未有異

這事出現的時機也巧,正是溫月聲不在軍中,大雪封山之際。

一切都格外的偶然,就更能說明溫月聲是可以擔上重任的。

滿殿恭賀之聲中,景康王與殿中幾人對視了幾眼。

短時間,需得要警惕行事了。

此番立下大功,溫月聲面依舊平淡。

只在下朝之后,同晏陵一并,去往了深宮之中。

如今他二人份非比尋常,溫月聲還掌著格外重要的虎符,是以去往何,都無人阻攔。

冬風刮在了人的上生疼。

哪怕這幾日冰雪消融,卻也沒有令得天氣回暖幾分。

走在了長長的宮道上,偶爾還能聽到遠宮殿傳來的尖利嗓音。

為這深宮之,平添幾抹蕭瑟之意。

待他們行至太后宮中,這般氛圍就更重了。

大廈將傾,即便是皇帝的親生母親,如今亦是門庭冷落。

和溫月聲第一次來的時候截然不同,這個考究的宮殿,安靜非常。

之后,只聞到了一沉重的藥味,再無其他。

福瑞公主被死后,太后便重病了一回。

加上今歲冬日寒冷,熬不住。

是以在皇帝下令去往行宮之前,太后人就已經倒下了。

如今病重著,邊伺候的人也不過幾個嬤嬤和宮人。

聽得溫月聲和晏陵來了,太后面難看非常,可到底還是起來見他們了。

再次見面,上沒有了那常年禮佛的心平靜氣,而是拉著一張冗長的臉,目沉。

“你們來做什麼?”太后面容憔悴,說出口的話卻并不客氣:“怎麼,殺了哀家的福瑞還不夠,如今還想要殺哀家嗎?”

話音剛落,周圍伺候著的宮人皆被驚得跪下了。

太后譏笑:“哀家可是皇帝的親生母親!憑你們也配。”

即便到了如今,上那盛氣凌人的架勢,依舊未曾削減半分。

看著溫月聲的眼神,更是兇狠和殘暴。

半點也無初次見面時那般和善了。

溫月聲后的谷雨輕垂著頭,能夠養出福瑞公主和蕭銳那樣的人來,只怕眼下這般,才是太后真正的真面目。

“今日過來,自是有禮要贈予太后。”溫月聲淡聲道,隨即掃向了后的將士。

將士會意,當下轉離開,待得再次時,端進來了一方托盤。

在那托盤之上,整齊地擺放著兩個正正方方的盒子。

太后看了那兩個東西一眼,不準備手接過,只冷眼看向溫月聲道:“哀家不收你的東西,拿著快滾。”

“來人。”溫月聲對的話沒有半點的反應,只道:“把盒子打開。”

太后變了臉,正呵斥無禮,就看見面前的將士直接打開了面前的錦盒。

那錦盒是個單面錦盒,唯有正面對著的太后及后的宮人們,看清楚了錦盒的東西。

“啊——”太后邊伺候著的嬤嬤,手里還端著藥。

在看清盒中之后,險些被嚇瘋。

跌坐在了地上,手上的藥灑落了一地,臉瞬間蒼白,幾作嘔。

而那正面沖擊的太后,則是倏地一下站起了來,面上的表扭曲,近乎于癲狂。

“你、你……”

太后養尊優大半輩子,何時曾見過這般場面。

看著那盒的東西,整個人已在了劇烈的震驚之中,這般沖擊下,竟是當場失聲。

偏溫月聲臉上沒有半分緒,只冷聲道:“太后不認識了?”

“這不正是太后最為寵溺的長孫,還有太后嫡親的胞弟嗎?”

那太后聽得的話,一張臉變了又變,一口氣沒上來,整個人往后一癱。

“你呃,銳呃,你們……”抖著的皮,只能夠從中發出一兩個簡單的音節。

是連完整的字句都說不清楚。

滿殿宮人亦是被這個場面嚇到,一時間沒能夠注意到了太后的變化。

溫月聲面無表地道:“昔年先帝宮中,蘇貴妃盡寵,卻子嗣單薄,只得長公主一。”

“后來先帝駕崩,蘇貴妃病故,皇帝登基,長公主也嫁做了人婦。”

“唯獨太后還記得當年后宮的種種恩怨,在長公主臨盆之際,派遣宮人至公主府,將蘇貴妃病故的緣由,盡數告知了長公主。”

“令得長公主難產崩,雖有醫在側,險險救回了一條命,卻因郁結加,導致其憂思難解。”

“孩子尚在襁褓中,未滿周歲,長公主就已病故亡。”溫月聲說到了此,微頓片刻:“至第二年,太后就迫不及待地給溫尋另尋了一門親事。”

“如今同樣的事發生,太后又何至于驚恐至此?”眼眸冷沉,看向了那近乎于快要驚厥過去的太后:“這不都是你當日對慧怡長公主所做的事嗎?”

溫月聲第一次宮面見太后時,就曾聽聞太后不喜歡長公主,是因為昔日里的深宮舊怨。

而慧怡長公主去世的時候,原主年紀實在是太小,本記不住事。所以并不知曉原書里溫月聲的一生, 究竟是從何開始崩塌的。

直到逐漸掌權, 加上蕭銳一脈在手中折損多次。

便有當年的知人,逐漸主找上了門來。

慧怡長公主原是因為知道了蘇貴妃為保護,自縊亡,才患上了產后抑郁癥,才會在溫月聲出生不久病亡的。

這位太后說著信佛,對所抄寫的滿篇殺意縱橫的佛經視若珍寶,本就是因為手上沾染的太多。

殺孽太重。

面前的太后一口氣沒上來,眼神驚懼地看著溫月聲,開始連著打嗝。

周圍的宮人終是反應了過來,太后側的嬤嬤高聲道:“快去請醫!”

可這一聲喊出去,卻見邊上的人不為所

巨變,當下抖著聲音道:“郡主,你這是要做什麼……這可是太后娘娘!”

“今日后,太后宮門將閉。”晏陵聲冷淡:“若有人想要離開,眼下還來得及。”

他話音剛落,太后那雙猩紅的眼眸,便落在了他的上。

晏陵冷聲道:“太后邊的劉、王兩個嬤嬤,賜死。”

聽得這話,太后目眥裂,指著他啊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在對上了晏陵那雙冷眸時,卻驟然想了起來。

昔年晏陵在宮中,盡欺辱時,是將晏陵邊的娘賜死,迫晏陵吞下所有的委屈。

且每一次,福瑞在手之后,都要告到了太后的面前。

太后寵溺福瑞和蕭銳二人,自是聽之任之,且為了維持兩個人的名聲,總是不讓晏陵及他邊的人,吐半點消息。

福瑞和蕭銳二人,在的助長之下,越發肆意妄為。

某次下手太狠,險些令得晏陵就此喪生。

那次之后,晏陵生了一場重病,醫診治,說他喪失了記憶,需得要好生調養。

在晏貴妃的請求之下,皇帝才準許晏陵出宮。

待得他再次重返宮闈時,一切都變了。

太后只覺得心口絞痛,眼前一陣陣發黑,晏陵那張冰冷沒有表的臉,心頭陣陣發虛。

自己不到,旁人卻能看到手腳搐,邊竟是還溢出了白沫。

晏陵站得很遠,對于他來說,眼前的這個人,還有福瑞、蕭銳等人一家,已經是非常久遠前的事了。

他早已沒有了任何覺。

但溫月聲在側,他心知將他當是同伴,心懷大義,若知曉從前那些事,許是會對他憐惜幾分。

他便開口道:“時曾有三年,每日清醒之時,皆是痛不生。”

“拜皇家之人所賜,七歲之前,我上未曾有過任何一塊好皮。”

“我在痛苦中煎熬的每一瞬,對于福瑞公主和昔日里的恒廣王而言,皆是微不足道的。因他們生于皇室,有太后庇護,便可肆意妄為,踐踏人命。”晏陵微頓:“待我朝后,因有幾分得用,太后也曾讓蕭銳籠絡于我,或是許諾讓福瑞嫁我為妻。”

后的谷雨都變了臉

這般事……簡直是禽不如。

施暴的人,不對于從前自己犯下的種種惡事,沒有任何的愧疚和反悔之心,甚至還要晏陵為他們所用。

替他們籠絡更高的權益,甚至是把他們推向了更高的位置。

他們怎麼有臉的啊?

晏陵未語,只輕垂眼眸。

他們從始至終都不如另外一人聰慧,那人自他長之后,就再不敢在他跟前踏足半步。

而他們卻還如從前一般,居高臨下地吩咐著他為他們所用。

那他就如他們所愿。

讓肆意妄為的福瑞,作為和親公主,嫁往昊周。

讓把人命視作草芥的太后,生死存活皆系于他的一念之間。

在溫月聲出現之前,他甚至已經提前布好了一個局。

他打算讓他們蕭氏王朝的人,陷于權力爭斗的旋渦之中,互相殘殺至死。

這本是他給他們定好的歸路。

是溫月聲的出現,才讓他舍棄了原本的打算。

蕭氏王朝不值得,這些高高在上,掌權以定他人生死的人不值得,但溫月聲值得。

溫月聲眼眸冷沉,看向了那搐不已,只有半只手能,在空中不斷比劃的太后。冷聲道:“你想問什麼?”

“蕭銳?徐國公?還是你的侄端妃?”溫月聲掃了一眼窗外:“這個時候,端妃應當被賜死了。”

話音剛落,就聞得一腥臭的尿味。

這位養尊優半輩子的太后,竟是尿了自己半,抵不過這般刺激,到底是歪眼斜地昏厥了過去。

冬日的風很冷。

走出太后宮殿時,天大亮。

無數人在背后匆匆行過,有人聲音慌地道:“太后薨逝——”

匆匆趕往的醫,在看到了那一屎尿不能自理,亡的太后時,亦是沉默了許久。

而走出宮殿的溫月聲,則是看向了晏陵,淡聲道:“可要喝杯熱茶?”

晏陵眼中的冷霧散去,輕聲道:“好。”

宮中因太后突然薨逝,了一團。

京城的街道上,卻格外的安靜。

馬車停在了公主府外,溫月聲及晏陵一前一后地出來。

讓那站在了門口的人愣了一下,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張菲撞了他一下:“看什麼呢?還不趕去?”

王后知后覺回過了神來。

思寧何時跟晏陵關系這般好了?

在他記憶里,晏陵可從未跟任何人共乘過馬車。

只這會他也來不及多想。

這幾日蕭銳謀逆的事,讓他連日以來,噩夢連連。

他睡不好,連帶著王妃張菲亦是難以安睡。

思前想后, 渭王還是決定外出求醫。

可他們看了許多的醫, 都沒能解決問題,甚至今日一早,他就跟張菲一并回了娘家,找了幾個醫中圣手查看,卻還是沒能找到癥結所在。

臨回府之前,渭王突然想到了溫月聲。

他記得溫月聲邊是有一個醫娘,醫極佳,還治好了陸青淮。

對方連帶著陸青淮那般奇毒都能夠醫治的話,那麼他們的問題,必然是能夠看好的。

思及此,渭王快步上前,攔住了溫月聲的去路。

“咳,思寧。”

溫月聲回去看他。

谷雨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宮中太后都薨逝了,這渭王還穿著一大紅跑來跑去。

他這心是真大啊。

等到渭王一開口,谷雨更是懵了一下。

“本王有個不之請。”渭王開口后,見溫月聲面淡淡地看著他,他心頭就是一怵。

別說,這幾日他見天做噩夢,夢到的都不是蕭銳那個死鬼。

而是那日溫月聲面無表,拖著那任方到了他面前的模樣。

“何事?”

王噎了下,這等事,也不適合在大門口說罷。

沒等他猶豫多久,溫月聲抬腳要走,他當下急了,也顧不得其他,只高聲道:“是這樣的,我跟張氏婚許久,一直都沒有孩子。”

“今日過來是想要請你邊的醫娘為看看。”

他喊到一半,突然低了嗓音,一副避諱極深的模樣:“看看張氏是不是真不能生育。”

溫月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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