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逃離是蘇眷下意識的想法，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侯燦燦的手腕開始往電梯走。

車停在負一樓的停車場里，電梯可以直達，這也是可以避免和樓下人接的最好出口。

等待著電梯從一樓上升到三樓的間隙，侯燦燦仍然一頭霧水，問：“怎麼了啊？

你那麼著急走干什麼啊？

發生了什麼事？”

蘇眷沒有說話，等電梯門打開，直接拉著侯燦燦一同進了電梯。

侯燦燦到底是發現蘇眷不對勁，拉著問：“到底怎麼了！蘇眷！我到了，你現在不理智。”

是的，蘇眷不理智。

只要一到于曼凝整個人就不理智。

“跟我說，你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麼？”

侯燦燦問。

蘇眷覺自己的眼眶干不已，啞啞地說：“我看到了……看到了于曼凝，也看到了席新霽。”

“在哪兒呢？”

侯燦燦想到剛才蘇眷視線的方向，問：“就剛才樓下？”

蘇眷沒回答，自顧自說：“我看到他們手挽著手……”

那畫面仿佛深深刻在了蘇眷的腦海里……于曼凝笑得像花一樣去挽著席新霽的手，而席新霽沒有躲閃。

“真的？”

侯燦燦一臉不敢置信的表。

蘇眷只是麻木地點了點頭。

甩了甩腦袋，想把這個畫面從自己的腦海里剔除出去，不料反而讓這個畫面越陷越深。

“我了！”

侯燦燦二話不說拉著蘇眷就要去樓下，“咱們去問個清楚！”

一向日天日地的蘇眷卻難得懦弱不敢，連連往后倒退著走路：“燦燦，我去干嘛呀？

去質問？

去挑釁？

你覺得我有這個資格嘛？”

侯燦燦被氣笑：“你這會兒倒是分析得頭頭是道啊？

現在是你男朋友和別的人手挽著手逛商場誒！這當場捉！”

“沒那麼夸張啦。”

蘇眷自我安，眼底卻染上紅，“況且，從始至終，他好像也沒有承認過我們的關系吧。”

“我真的……”侯燦燦簡直被蘇眷給打敗，“蘇大小姐！你現在想怎麼樣？

別告訴我要當一個鴕鳥視而不見？

蘇眷！你給我清醒一點！”

蘇眷到底是讓侯燦燦給說了，點點頭：“是的，我得振作！”

說著從包里拿出墨鏡帽子，先來一番嚴嚴實實的武裝。

侯燦燦一頭霧水：“你干嘛呢啊？”

“我們來個暗中觀察！”

侯燦燦：“……”

是的，人在不理智的時候的確會做出一些沙雕的行為。

比如，眼下蘇眷正和侯燦燦貓在一家品裝店里暗中觀察對面的靜。

“你確定剛才他們是進的這家店嗎？”

侯燦燦問。

蘇眷肯定地點頭，小聲說：“我親眼所見！千真萬確！”

其實的心里比誰都張，也真希自己剛才是看走眼了。

“那就等等看吧。”

侯燦燦說。

蘇眷和侯燦燦蹲點的這家裝品客人并不多，導購見這兩人奇奇怪怪的模樣，幾次上前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禮貌地詢問：“不好意思，你們有什麼需要嘛？”

侯燦燦聞言轉頭，對導購使了使眼，又指了指還在暗中觀察的蘇眷，說：“就，老公出軌了，和小三就在對面那家門店呢！”

導購一聽來了神，當場捉，簡直是狗又刺激！但轉而看了眼當事人，又有些于心不忍。

打從一進門，導購就覺得蘇眷是個很特別的客人，不僅長得很好看，氣質也出眾。

沒想到，再特別的人也會遇上出軌這種事啊。

于對人之間的同，導購一臉惋惜地看著蘇眷。

“哎。”

導購嘆了一口氣，順著兩人的視線，也開始暗中觀察起來。

不多時，幾乎在玻璃前的蘇眷突然僵，手抓住一旁侯燦燦的手腕。

“他們，出來了。”

蘇眷的聲音很輕。

侯燦燦順著蘇眷的視線過去，果然見到一男一，忍不住咒罵一聲：“，還真是！”

而從導購的角度看過去，一個氣質和長相皆非凡的男人半攬著一個人，那個人幾乎整個子都在男人的懷里。

導購下意識看了看在玻璃前“全副武裝”的蘇眷，心復雜。

侯燦燦拉著蘇眷就要往店外沖：“等什麼啊！上去啊！”

蘇眷卻在原地，搖著頭說不要。

“為什麼不要？”

侯燦燦不解。

蘇眷害怕，怕自己若是急匆匆沖上去，連最后眷席新霽的機會都沒有。

的視線黏連在對面，看著席新霽攬著于曼凝下了扶梯，也跟著出了品店。

自扶梯上，于曼凝靠在席新霽的上，幾乎整個子都在他的上，而他神自然地圈著的肩膀，時不時低頭親昵地說句什麼。

席新霽穿一件手工拼接襯衫，這件襯衫依舊出自蘇眷之手，是他今天早上從那里穿走的。

從三樓到二樓。

從二樓到一樓。

蘇眷子僵地靠在欄桿上目送著他們。

這段時間無比漫長，仿佛定格了一個世紀。

侯燦燦走過來，仗著自己高了蘇眷一個腦袋，豪邁地手攬著的肩，說：“姐妹，還有我的呢。”

“燦燦啊。”

蘇眷的聲音悶悶的，似乎染上了哭腔。

說：“我心里好難過哦，針扎一樣的。”

“為什麼不去質問？

好歹問個清楚啊。”

侯燦燦也低低地說。

蘇眷說：“還記得的那天你怎麼說的嘛？

你說，正版的于曼凝回來了，那麼我這個翻版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靠了。

我當時調侃你的吶，你還當真了？”

“可這就是事實啊。”

從爬上席新霽的那張床開始，蘇眷就很清楚自己不過是一個替代品罷了。

如果不是按照于曼凝的樣子去扮演，或許席新霽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這一點在大學的時候就有跡可循，即便兩人同在一個網球社，但席新霽從來不會主找說話或者和打球。

這一刻，蘇眷所表現出來的膽小懦弱和退，是侯燦燦自從認識以來從未見過的。

像是一只小刺猬，急急一團。

在侯燦燦眼中，蘇眷有大小姐一樣的傲脾氣，從來不肯屈服任何事，也不會讓自己丁點委屈。

們兩人從大一認識，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那日籃球場上，侯燦燦被一個男孩子不小心用籃球砸中了腦袋，那男孩非但沒有道歉還讓侯燦燦走路看著點。

正巧蘇眷從旁邊經過，二話不說撿了旁邊一個籃球就朝那個男孩子頭上重重扔了過去。

一報還一報。

蘇眷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格，上去就把高了自己一個腦袋的侯燦燦像老母護小似的護在后，把那個男生剛才說過的話全數奉還。

當時籃球場上人多，一個個起哄，蘇眷也不怕人家會揍自己，停著腰桿跟人對峙：“你他媽是個男人嗎？

說句對不起要死啊？

還好意思讓人走路看著點？

這籃球場是你家開的啊？

啊？

再說了，人家如花似玉的一個小姑娘，要被你砸出腦震了你負得起這個責嗎？”

當時，尚且不論蘇眷那長得吧得吧的小把人說得一愣一愣的，就那副大姐大的氣勢也讓人看呆。

男孩子當場挨不住面子就跟侯燦燦道歉了，還詢問侯燦燦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

后來，侯燦燦和蘇眷了好朋友，仍時不時問蘇眷：“當時那麼多人呢，怎麼就你敢沖過來？

不怕啊？”

“純粹看不慣。”

蘇眷說。

其實蘇眷心里也很清楚，出風頭的事大多出力不討好，并且引人口舌，甚至能夠想象有人在背后議論太多管閑事。

就像是倒在地上的老大爺，你好心去攙扶反而有可能惹了一的腥。

可是在那個當下，蘇眷沒有辦法做到袖手旁觀。

就是要那個男孩子知道，不要欺負孩子。

侯燦燦和蘇眷相那麼久，知道蘇眷是一個沒心機、一頭熱的孩子。

敢敢恨，敢說敢做，橫沖直撞。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遇到的時候也會患得患失。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侯燦燦攬著蘇眷的肩問。

蘇眷說：“我想回家。”

“好，那就回家。”

雖然蘇眷這副懦弱又無能的樣子，氣得侯燦燦想要捶墻。

但侯燦燦必須要尊重蘇眷的決定，此時此刻，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什麼的，都盡全力去配合。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六點多。

深藍的天正在變暗，蘇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住到家的。

“真的不要我陪你？”

侯燦燦不確定地問。

蘇眷推著侯燦燦往外走：“不用。”

“你不會做出什麼傻事吧？”

蘇眷被氣笑：“神經啊，至于麼？

我真的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好，那我過一個小時給你打個電話哦，你不接我就馬上來找你。”

蘇眷這下是徹底被侯燦燦逗笑，點點頭：“嗯，聽你的。”

侯燦燦走后，蘇眷踢了鞋，著腳進了屋。

瓷磚地板冰涼，卻很喜歡腳踩在上面。

因為這種習慣，蘇眷沒挨席新霽一頓說教，他說要跟打個賭，若繼續腳這臭病，老了非得老寒不可。

蘇眷當時沒有接話，想的卻是，他們之間會有以后嗎？

這個賭約能等到見證的時刻嗎？

外頭的天有要下雨的痕跡。

蘇眷著腳坐在臺上的藤椅上，等待著山雨來，難得傷起來，于是朝著智能音響喊了句播放輕音樂。

這是蘇眷自己買的小窩，大學時就買了。

裝修布置自然是全部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到都是的風格。

可漸漸的，這里染上了太多席新霽的痕跡。

墻壁上掛著的一副照片是席新霽隨手拍下的，當時蘇眷覺得意境好，便放大了洗出來裱起掛著。

再比如，那里那臺游戲機就是為了席新霽特地準備的。

這個別看席新霽快三十的年紀了，還玩游戲。

甚至，為了滿足他的喜好，把床都換了。

從下午六點，一直到晚上十二點，蘇眷始終沒能等到席新霽歸來的腳步，亦或者是他的一通電話。

心里其實明白這個結果，卻還抱有一奢。

這一晚，蘇眷的心里下著雨。

“這雨，像窗外的雨下得像楚雨蕁和慕容云海分手時那麼大；像依萍找他爸要錢時那麼大；像直樹和湘琴求婚時那麼大；像祺貴人跑出來在雨中怒罵甄嬛然后被打死時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