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力群推著車跟在后，叨叨著：“你為什麼每天早上要到門衛室去趕作業”

“是你跟班主任打得小報告”

饒力群臉漲得通紅，說話也不利索了。

“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是我剛才聽見班主任問你來著。”

“你聽墻角”

饒力群的臉徹底了豬肝。

“我就是就是好奇班主任單獨找你做什麼”

枕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麼以為班主任單獨給我開小差饒大公子不是吧，以你們家的條件找什麼樣的家教老師找不到，比班主任優秀的多得是，做什麼跟我這樣斤斤計較。”

饒力群定定地看著，問：“你跟我說話一定要這麼尖酸刻薄嗎”

枕溪扯著角笑了一下，把頭轉了回去。

“你家住哪你怎麼走路上學”

饒力群嘰嘰喳喳地在后面追問，枕溪全做沒聽見。過了一會兒，饒公子不高興了，騎上自行車來到前面，說：“好心當做驢肝肺。”

然后揚長而去。

回到家吃過晚飯后，枕溪照例給枕琀做作業，第二天同樣早早到了門衛室。不過和往常不同的是，從門衛室出來時正好撞上了神肅穆的班主任，帶著一寒氣站在那看，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你真是，不知悔改”

這下子不家長是不行了，兩節課后，林慧被到了辦公室。

班主任說話半分不客氣，拍著桌子跟林慧說：“你們家長是不是不上心是不是以為孩子考了次第一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我得問問你們家長，枕溪每天晚上干什麼來著為什麼不做作業”

林慧的眼神四瞟，最后小心地說：“說作業已經做完了，所以我們”

“說做完就做完了你們家長不檢查的嗎”

“這孩子的學習一向不用我們心。”

“那就真的不心了嗎我看我們當老師的比你們家長還急。那麼優秀的一個孩子要是學廢了我看你們就找地哭去吧。”

枕溪低著頭，心想老師這話說錯了，林慧不得學廢了。

班主任口干舌燥地送走了林慧，剛坐下來喝口茶，辦公室里的另一個老師就過來說：“枕溪的事你還是找父親吧，那位是后媽，誰知道會不會對的事上心。”

“你怎麼知道”

“兒子林征是我們班學生來著，要不是看見我也不敢相信。一家出來的兩孩子，一個年級第一，一個混世魔王，都什麼事啊。”

晚上枕全來跟枕溪說：“今天你們班主任給我打電話了，說你這段時間的學習狀態不好。以后你別去學校做作業了，早上起早一點在家做完了再出門。”

那就得熬到林征和枕琀起床，他們的早餐自然也就落到了自己頭上。真是

白日做夢

枕溪依舊我行我素地去門衛室復習功課，明正大地生怕不被人看見，然后就這樣，迎來了開學第一次的全年級數學測驗。

原本以為要等到期中考的機會，提前來了。

這張試卷枕溪考了83分，年級排名50開外。

年級主任親自拎著試卷來找枕溪的班主任，質問枕溪績倒退的原因。

數學老師捋著自己的胡子，把枕溪的試卷顛來倒去地看，說：“不應該啊，軸題全年級只有和另外三個同學做對了，可人家的分數都在95以上，你看看，錯得全是基礎題。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孩子讀書有靈，就是平時不用功。”

班主任老師如坐針氈，當天又把枕全和林慧到了學校，問得還是那句話。

“枕溪放學回家都在做什麼”

枕全和林慧支支吾吾的樣子讓班主任看了生氣，揮揮手，送走了夫妻兩。

打算從枕溪邊的人開始調查，是不是上課講小話不專心還是和誰早分了心

首先被來辦公室的，就是和枕溪穿同一條子的盧意。

盧意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不等班主任發問，就咕嚕咕嚕地把所有知道的事說了出來。

盧意含著眼淚說：“老師，您可得幫幫枕溪，每天中午就吃那麼點東西，下午得都沒神了，晚上回家還得教妹妹做功課，大清早趕著來學校做功課都吃不了早餐，誰知道晚上回到家有沒有吃飯。這要是一天只吃一頓可怎麼辦”

班主任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況，沉重地送走了盧意，喊來了坐在枕溪后面的班長饒力群。

“現在都在做中考模擬了，讀書怎麼可能不用功。”

然后把那天看到的事添油加醋地給說了。

班主任整理了一下心，把枕溪來了辦公室，說：“你家的那些事我都聽說了，知道你不容易，但這不是你懈怠學習的理由。”

枕溪低著頭，良久，小心翼翼地問了句：“老師，我想住校可以嗎”

“你想住校”班主任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

“算了。”枕溪搖搖頭，說：“學校規定初二才能住校呢，再說，我家里不會同意的。”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事你放心，老師會理好的。”

班

主任雷厲風行，當天就跟年級主任把枕溪住校的事敲定了。

他打電話通知枕全，完全不是商量的語氣。

“住宿是學校要求的，為了更好的督促學生學習。住宿費學校這邊給免了，你們家長負擔生活費就行。怎麼要是生活費也有困難的話學校這邊再想辦法。”

枕全死要面子地說：“哪能讓學校這麼心。”

“那行，一日三餐都在學校的話，一個星期100的生活費不多吧。”

枕全咬著牙齒：“不多。”

“那行，這錢您就一個月一次地給我吧。孩子住了校就歸學校管了，我們會幫您看著的。”

班主任本來沒想手到這麼細致的地步，是同一個辦公室的老師帶去看了林征。

和枕溪有同一個父母的林征，穿的是干干凈凈鮮亮麗，從頭到腳沒有半點家境困難的模樣，哪里像枕溪，面黃瘦像是活在解放前的勞工。

“這孩子私下還煙呢，你說有錢給這個孩子買煙，沒錢給另一個孩子吃飯，說出去誰信啊。”

住校從下個星期開始，枕溪還有幾天的走讀。

“這幾天放了學你就在學校呆著吧。初一也沒有晚自習，你就跟著初三的學長學姐一起上吧，反正都是自己復習，也一下中考的張氛圍。下了課我讓和你順路的學姐捎你回去。”班主任如是說。

這周的最后一天，下了晚自習，枕溪同幾個初三的學姐一起回家，對方用自行車后座馱著，到了半路時接了一個電話，抱歉地跟說：

“我們有點事。”

枕溪立馬會意：“我自己回家就，您去吧。”

“一個人沒問題嗎”

“這條路上都是宵夜攤，沒事的。”

枕溪一個人往家的方向走。沒走幾步，就聽到后汽車鳴笛的聲音，以為自己擋了人家的道，往里讓了好幾步。

這下子汽車直接停在了旁邊，車窗搖開，一個茸茸的腦袋探了出來。

“我就看著有點像你，這麼晚了還在路上瞎混，不怕又讓人綁架了”

枕溪吃驚著對方那頭金黃的卷發，許久都沒將這人和那日站在樹下煙的英俊年聯系在一起。

“回家嗎”那人問他。

枕溪點頭。

“上來吧，捎你一程。”

“不用了，不用了。”枕溪往后退了幾步，一直記得對方之前跟說的話。

“嘖”那人不耐煩地著自己的頭發，說：“讓你上來就上來，哪來這麼多事”

枕溪拉開車門坐到了他的旁邊，那人一直側臉看著嘻嘻地笑，笑得枕溪汗倒豎。

“公告欄上著的那大紅榜，那第一名，是你吧”

枕溪點頭。

“你學習那麼好啊”

“還好。”

“虛偽。”那人轉過了臉去，說：“我們那數學老頭也教你們班，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他那口音你是知道的，他一直在說沈虛沈虛，我還說誰家給孩子取名腎虛呢。”

這會兒連枕溪都笑出聲來。

“后來看見那大紅榜才知道說的是你。難怪你拼了命也要考試，這樣的孩子不讀書的確可惜了。”

那人又開始打量，說：“林征長得就是一副智障樣，他那個妹妹看上去也不像是會讀書的樣子，怎麼到了你這就基因突變了”

枕溪低頭，說：“那天謝謝您了。”

要不是他把林征和他那群狐朋狗友一起走，誰知道中間還會不會出什麼變故。

“你也別謝我，我也不是管閑事的人，上次就是看你小丫頭哭得太可憐。不過我在大紅榜上看見你名字真高興的。我跟李明庭說這軍功章有我一半的功勞他還說我吹牛，什麼時候得帶你去見見他。”

今天這人表現出的嘮叨嘚瑟勁和他上次給枕溪的印象完全不一樣，再三猶豫，枕溪還是問了句：

“你喝酒了”

“嗯你聞出來了就喝了一點。明天周末嘛，開心。”

枕溪點點頭，沒再說話。

那人兀自說了一會兒又把話題轉到了這，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大馬路上瞎晃”

“剛下晚自習。”

“吹牛，你才初一，初一哪里來得晚自習”

“我跟著初三上的，初三一班。”枕溪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你好像就是一班的學生吧，我這幾天在晚自習上都沒看見你。”

“晚自習不就自己做作業看書嘛，沒意思了，我和李明庭在生實驗室打撲克來著。”

枕溪看著他，問：“你這頭發，學校不管嗎”

眭又開始捯飭自己的頭發，沒一會兒就給抓了窩。“管啊，讓我星期一給染回去。正好，我也不喜歡這頭發，看上去忒傻了。”

枕溪仔細盯著看了看，這發型說不上難看，但把眭整個人的氣質都改變了。

不敢說，眭這發型把他襯得臉圓，垂眼的時候莫名有些無辜，像是某種易炸的大型犬。

比起之前的威風凜凜，稚氣的覺完全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