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春雨扭到腳，徐臻聽到太子深夜前來，反而淡定，喊了秋實過來：“你將大公子請過來，到外頭書房用茶。”

徐臻的這個院子并不大，可巧在也分了兩重，外皆有門，外面的一進只得兩間寬敞的大屋，并未用來起居，而是布置了書房，平日也有兄弟姐妹借的地兒開個茶會，設立個詩會什麼的，后面安安靜靜，卻不前頭熱鬧的影響。

秋實出去請人，徐臻也起：“容我換一裳。”

來福見同意，再沒有不允的，連忙退到門口，上午的矜持勁兒是半點不剩了。

不多時，秋實回來，前鼓鼓囊囊的，手里還抱著一件男子的厚披風，掀開簾子進了室，才將懷里的裳拿了出來：“太匆忙，只找出這一件，說是白日穿過的。”

徐臻笑：“你將大哥的披風拿了來，書房里可燒了地龍”

“才出去之前就人燒上了，這會兒正好升溫，姑娘放心，一會兒就暖和了。”

徐臻的頭發已經梳好了，眉也畫了，只穿著子的襖，自不會有人將跟大哥認作一人，可待換上裳靴子，人立即就顯得俊秀起來，下微抬，大公子的倨傲氣勢已經有了三分，再披上厚披風，整個人跟剛進了院的大公子已經無二致。

來福瑟在屋檐底下，冷不丁看見掀開簾子走出個男人來，還嚇了一跳。

徐臻沖他微微一笑：“走吧。”說完率先走了出去。

竟是連聲音也變了。

這一副打扮，是再別想從的臉上找出半點兒嫵了

來福先是為太子失落了一陣，繼而想到什麼，心里又突突的著樂了起來。

快到院門的時候，大公子的小廝就主接了燈籠過去提著，來福在后，暗暗咋舌，覺得相比人家大姑娘的淡定從容，自己這位東宮太監的能力還有待提高啊，起碼他知道太子要出宮，就只顧著擔驚怕了。

角門那里，開門的人果然喊：“大公子。”

徐臻手了披風帶子，略頷首就走了過去。

冬日寒冷，馬匹挨不住，不停的踏著地面，太子也一直掀開車簾看著角門口，一見徐叢出來，當即有些不好意思，他多來文國公府，跟徐叢也是相的，再待不住，干脆跳下馬車：“徐兄見諒。”

遠過去他能錯認，可真一照面，自然是將徐臻認出來了，太子隨即長舒一口氣，笑著責備：“嚇我一跳。”

徐臻便要行禮，太子連忙扶住，一接即分開，兩人都是男裝，便了那麼些曖昧思。

徐臻故意作好奇的問：“殿下匆匆前來，可有什麼極其要的事麼”

太子被問住，想張訴說誼，可看著那張肖似徐叢的臉，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不回答，徐臻也不催促，只臉上帶著微笑，眼神虛籠籠的看著，夜漸漸深了，誰也不能計較誰眸子里頭的足不足不是

過了好一會兒，太子才突然道：“你院子里頭的梅花開了”

沒等徐臻回答，他就手，從的披風上拈起一朵梅花，花香極其清淺，但在兩人中間，竟也能夠聞出來。

他這麼看著清淺一笑，徐臻只覺頭皮發麻，口下藏著的心臟砰砰蹦，對自己說：“這沒什麼，人皆有之心，我只是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對，只是這樣”

等心跳平復了些，故作調皮的道：“那肯定是大哥抄的近路、以致梅花落在裳上頭了，我出來的時候，倒是沒有從樹下走。”

太子被這般不解風的一噎，手里的花頓時是扔也不是，拿也不是

幾個人當中，除了裝死的車夫，大概只有豎著耳朵聽的來福心中暗爽了。

梅花其實早就開了，亦是兩個人親手植下，這份誼，不會不懂，只是既然已是無緣，便將自己當他的一個普通的朋友，再以后，當陌路，更后頭，只做臣屬，只做他的百姓，子民。

太子此來，一則為，一則為義，被一男裝一朵梅花給攪和了，這義卻想了起來，太子道：“算了，外頭冷，馬車里頭說吧。”

來福暗中唾棄：“誰您包，穿了小太監的裳出來，嫌不好看，又換上自己的，風流倒是風流，就是明兒準保得風寒”

徐臻應了，太子先上車，然后手拉上來：“這麼厚的披風了吧，也不嫌累贅。”

徐臻“嗯”了一聲，手解開帶子，太子心中滿意，低頭去捉了茶壺倒茶，空隙里頭抬頭一看

了男式披風，里頭竟然還有一湛青的男人裳，手一抖，略無聊賴的道：“算了，這茶不喝也罷，都涼了。”

徐臻低眉請罪：“殿下恕罪。”卻毫不提請他進去的話。

太子也不是真心怪，聞言便道：“算了，你何罪之有，要怪，就該怪我不好，只是你要與我從此生分下去不”

徐臻便抬起頭笑著看他。

目一如往常，里頭既沒有怪罪，也沒有嗔，是溫從容平和的，當然，太子非要從中解讀出誼，也不會多做解釋。

太子偏覺得這笑容令人安心，兩人又說了兩句閑話，方提正事：“你怎麼將那麼多錢都給我了”

徐臻道：“我沒有用錢的地方，殿下也知道，這生意雖然一本萬利，然而西南邊陲卻不安，再有利可圖，無人敢做，也就不了買賣。舅舅其實早就勸我收手了，我左思右想，亦不敢拿了人命試探，便借著冬日將生意都收攏了起來，這錢看著多，卻是好幾年來投下去的，并且，殿下要用，千兩萬兩的哪里夠呢”

太子聽說起西南，皺眉道：“水患，水匪，朝廷投那麼多銀子，一年年的打水漂，進了這水，竟是連個響聲都聽不到。”

徐臻點頭道：“舅舅曾寫信過來說，朝廷派下的銀兩，若是真下發到每個人手里，那麼大概人人都能得個三五兩了，于小民而言，二兩銀子能順利的過一年的。”但現在西南那邊卻是無數流民，無家可歸，無飯可吃。

做那些生意，將南邊的稀罕果子海鮮等運過來，在北方賣出高價，其中還是占了太子的，不管是水路還是陸路，都是扯著虎皮行事，所以給太子的多些也算正經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