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如水的一周又過去了。

陸老師課的前一天，孟搖終于寫完了那特別對待的一萬字人分析。

在陸凜堯辦公室完了每日清掃任務后，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最后嘆了口氣，拿起手機，打給了靳叔。

那邊接起電話很是驚訝：“你居然會主打給我？這是太打西邊出來了？”

“你能搞到我們班所有同學的電話號碼嗎？”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這個干嘛？”

“做任務。”孟搖懶得多說：“搞到了給我發過來，要盡快。”

掛了電話，等了五分鐘就等到了名單。

看著手機上二十八個聯系方式，又嘆了一口氣，開始撥打第一個號碼。

然而出門不利，第一位同學就把當擾電話掛斷了，撥了好幾次才終于接通，那邊是個很暴躁的聲：“誰啊？”

“你好。”孟搖魔法般地瞬間揚起笑臉，語氣禮貌又開朗，與之前隨時都是一副你欠我八百萬的樣子完全不同：“我是七班的旁聽生孟搖，也是表演與藝課的課代表，陸老師讓我在明天之前收齊作業，你要是寫好了可以到辦公室來，我給你說地址。”

“哈？還要自己去辦公室？可我現在又不在學校。”那聲聽起來更不滿了，還嘟囔道：“而且我也還沒復印……說到底現在哪還有紙質作業的嘛，發郵件這麼簡單的事放著不做……”

“你說的很有道理……”孟搖一陣苦笑：“可惜這是陸老師的個人習慣，我也不敢發表意見。”

“這樣吧。”孟搖積極提出建議：“你加一下我的郵箱，把電子作業發過來，我去幫你復印，也免得你還要來辦公室一次。”

“真的嗎？！”那邊的語氣立馬開心起來，一下子親近了許多：“行，那就這麼辦，謝謝你啊孟搖，我以前還以為你是個不通人的人呢，沒想到還好的嘛。”

“我的確不太會與人相。”孟搖說得很不好意思，幾句流之間就迅速拉近了距離，接著在恰當的時候掛斷了通話。

通話結束的瞬間，所有表從臉上迅速褪去。

拿著手機癱倒在沙發上，想到這樣的對話接下來還要進行二十七次，就有點無聲崩潰。

片刻后，舉起手機，看了一眼靳叔發來的聯系表，那大約是找班主任要來的，上面還寫了某些同學的班級職務。

孟搖的目很快定在備注了“班長”的名字上，眨了眨眼，重新坐起來，很快撥通了這個號碼。

這次的流并沒有太殷勤，而是禮貌中帶著尊敬。

沒有聊太久，三分鐘后掛斷電話打開微信，按照號碼加了班長好友，隨后很快就被拉了一個二十八人群里。

把名字改孟搖后，很快發了群消息。

【孟搖：表演與藝的作業大家可以發我郵箱里，我幫你們復印然后給陸老師，免得你們還要走一趟辦公室，已經復印的同學也可以直接把電子文檔發給我，我不收錢的（憨笑）@全員】

原本正在暢聊著八卦的班級群，頓時陷了一片死寂，好一會兒才重新活躍起來。

【同學A：真的不收錢？】

【同學B：幫大忙了，完全不想跑辦公室，陸老師在的話就另當別論】

【同學C：不收錢也太不好意思了吧，也要不了幾塊錢來著哈哈哈】

【同學D：區區一個旁聽什麼，現什麼現】

這句話一出來，群里頓時又陷尷尬的寂靜之中，孟搖倒是毫不介意似的，又發了一個憨笑的表。

【孟搖：我也不想干課代表這種得罪人的活，誰能幫我頂上我可以請吃一個月大餐】

把兔子流淚的表發出去，孟搖面無表地看了一眼同學

D的名字。

群里很快又重新活躍起來，有人暴躁發話道【什麼區區旁聽生……都大學生了還搞欺這一套寒磣不寒磣，你們發不發，反正我是懶得復印也懶得去辦公室，孟搖我把郵件發過來了你收一下，改天請你吃飯】

孟搖看了一眼名字，申玉，是剛才打電話菂那位暴躁同學。

笑了一下，干脆利落回了個好字，得到了“夠干脆，我喜歡”的回答。

接著群里就熱鬧起來了，同學們紛紛問郵箱賬號，一邊表示謝一邊給發郵件，之前看不見的隔閡似乎轉眼就煙消云散了。

孟搖面無表地用表符號回應著那些謝，快速接收了那些郵件，最后數了數，發過來的一共有二十三個，除了之外，還有五個人沒發。

【孟搖：還沒發的記得今天六點之前發給我，我六點半去統一打印，過期不候哦（憨笑）】

發完最后一條，收起手機站起來，最后打量了一遍辦公室，覺得夠干凈了，才轉走了出去。

·

次日早。

十點之前，陸凜堯攜王茂抵達辦公室。

到的時候門沒開，孟搖抱著一疊紙靠在門邊，見他們來了才直起。

門被打開，陸凜堯和王茂先走進去，孟搖隨其后，正要把作業放在桌上，卻被陸凜堯了聲停。

男人把墨鏡口罩摘下來，坐到椅子上，同時朝王茂揚了揚下。

王茂立刻會意，從包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在孟搖的面癱凝視中，沿著桌角把整張桌子仔仔細細了一遍，然后把手向陸凜堯。

后者看了一眼，白手套上干干凈凈，不染一灰塵。

他這才微微一笑，對孟搖點了點頭：“放下吧。”

孟搖：……

放下作業后，陸凜堯戴上一副黑細邊眼鏡，隨便翻了幾頁：“齊了嗎？”

“齊了。”

“全都是打印的？”

孟搖不說話。

正好陸凜堯翻到最后一張，滿篇凌的狗爬字映他眼里，是唯一一份手寫。

他看了一眼名字——孟搖。

眉梢輕輕一抬，男人又重新看了一遍字跡，不聲道：“一萬字寫滿了？”

“寫滿了。”孟搖的回答麻木機械不含緒。

陸凜堯彎了一下角，溫和道：“你這字兒是兒園之后就從沒變過嗎？覺撒一把米在地上，都比你啄得好看。”

孟搖：……

陸凜堯靠上椅背，抬頭看著，依舊是溫和的語氣：“你知道當演員，有時會不可避免在鏡頭中寫字吧？都上大學了字還寫得這麼爛，你是打算演戲時次次都用字替嗎？”

孟搖：……

“閑暇之余練練字吧，總會用到的。”

“知道了。”孟搖麻木地點頭：“那我先去教室了。”

轉往外走，沒兩步突然又被住了。

轉看去，陸凜堯正站起來，走到一株盆栽面前。

站著看了片刻后，他手了綠葉：“這葉片看起來比上周黯淡了很多。”

他轉頭看向孟搖，微微皺眉：“你真的有好好澆水嗎？”

“每天都澆……”孟搖繼續癱著一張臉，又道：“以后會更用心的。”

陸凜堯點點頭，這才擺擺手讓出去。

孟搖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住，轉過頭來，始料未及地突然開口：“不過陸老師，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陸凜堯剛坐下來，優雅地翹起，道：“你問。”

“您知道社畜嗎？”

陸凜堯頓了一下，在突然升起的不妙預中不聲：“當然知道。”

“那您看過社畜們在公眾平臺上吐槽自己的惡魔上司嗎？”孟搖看著陸凜堯，面無表。

室陷沉寂。

陸凜堯邊的笑僵了半秒：“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孟搖看著他，語氣平直，尾音揚起：“您是我上司嗎？”

空氣再一次陷凝滯。

王茂在一旁屏住呼吸，苦的試圖小自己的存在。

而陸凜堯看著孟搖，臉上依舊維持著微笑：“你有什麼不滿嗎？課代表同學。”

“沒有。”孟搖道：“我只是想說，如果您把自己當我上司，最好給我算一下薪水，我雖然不缺錢，但也不嫌錢多。”

禮貌地點點頭，轉出去了。

辦公室重新陷安靜，王茂依舊大氣都不敢出。

坐在辦公桌后的男人慢慢收起臉上的笑，撐著臉，看著孟搖離去的方向，緩緩道：“下次我一定要問一個問題？”

“什麼？”王茂忍不住搭話。

“真的是我嗎？”

王茂深以為然，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