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裴湛山今日回來得極早，看見他的影，丫鬟們登時俯行禮。

“夫人歇息了嗎？”裴湛山問道。

“沒有，夫人在和二小姐說話呢。”

裴湛山聞言停下了步子，人家姐倆說話，他這麼摻和進去好像不大合適，可好容易出點功夫，他還是想著能多陪陪樊亭，遂是進了起居室，剛走到了臥室門口就聽得一道清脆的聲從臥室里傳了出來——

“姐姐，老話兒不都說嗎，能為夫妻是前世修來的緣分，姐夫可能是獷了些，他畢竟是北方人嘛，可能沒有我們江南公子文雅，他也許不是您理想中的丈夫，可他對不管你，還是對念念，他都是上了心的，他是好丈夫，也是好父親，這就夠了呀。”

裴湛山一愣，聽出了這是樊玲的聲音，他竟想不到這小姨子居然會這麼為自己說話，待回過神來，裴湛山只覺高興不已，恨不得要將這丫頭引為知音。

裴湛山屏住呼吸，繼續聽了下去。

“你多看看他的優點，看看他的缺點，好不好？”樊玲的聲音十分懇切。

樊亭見妹妹如此，角浮起了淺淺的笑窩，點了點頭，說:“好，姐姐答應你。”

樊玲松了口氣，門外的裴湛山更是大喜過，他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也不曾驚姐兩，悄悄地離開了起居室。

進了書房，裴湛山命人去把林副喊了過來。

“大帥。”

“去給我辦件事。”裴湛山吩咐道。

“大帥，什麼事？”

“你去洋行一趟，去買些小姑娘家喜歡的東西。”

“您是要送給夫人？”林副有些不清頭緒。

“蠢貨，送夫人不得我親自去？”裴湛山瞪了林副一眼，坦白道:“是給二妹的，別舍不得花錢，快去！”

“是！”林副當即一個敬禮，奉命辦差去了。

晚間，樊玲正在屋子里背單詞，就見一個嬤嬤走了進來，與自己行了一禮道:“二小姐，大帥請您去書房一趟。”

“姐夫要找我？”樊玲有些茫然，卻還是聽話地放下了書本，隨著嬤嬤向著書房走去。

“二妹來了。”裴湛山本在書房里煙，看見樊玲后登時笑著招呼。

“姐夫，聽說您找我。”

“不錯，你來看看，這些都是送你的。”裴湛山指了指桌上的禮，對著樊玲道。

樊玲看著那些的禮盒中裝著華麗的裳，名貴的料子，還有好幾樣首飾，樊玲很驚訝，連忙對著裴湛山擺手，表示自己不敢要。

“沒事，二妹，你來這麼久我也不出時間招待你，你想吃什麼想玩什麼，只管讓下人去安排，瞧中了什麼只管去買，錢不夠了就和姐夫說。”裴湛山了一口煙，一番話說得十分隨和。

語畢，裴湛山頓了頓，又是笑道:“那個，你多陪陪你姐姐，和多聊聊天，喜歡什麼，想做什麼，給我風。”

聽了這話樊玲忍不住笑了，“姐夫，我明白啦，但這些禮真不用的，我還是學生，用不到這些的。”

現在寄居帥府，吃的用的都是他和姐姐的，哪還好意思要這麼多禮。

“收下，哪來的廢話。”裴湛山卻是不以為意，這點東西在他眼里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見他堅持，樊玲只得上前將那些禮抱在了懷里，想了想，臨走前又是推心置腹地和裴湛山說了句:“姐夫，姐姐自長在江南，心思細膩，比較喜歡那種文質彬彬的，比較有才華的那種先生，您，您盡量往這上面靠一靠。”

樊玲說完，也不敢去看裴湛山的臉，只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離開了書房，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想裴湛山應該能明白的吧？

裴湛山回想著樊玲的話，他皺了皺眉，掐滅了手中的香煙，邁開步子向著盥洗室走去。

鏡中的男子劍眉鬢，顯得十分威武，要說他英氣可以，英武不凡也可以，就他媽的和文質彬彬毫無關系。

裴湛山無奈地嘆了口氣。

樊亭哄睡了孩子，從嬰兒房里出來，與走廊上的張嫂問了句:“大帥回來了嗎？”

“回夫人的話，大帥回來了，在書房和齊長他們說話呢。”

“你去走一趟，就說我有話要和大帥說，請他上樓來。”樊亭輕聲吩咐道。

“是，夫人，我這就去。”張嫂應著，匆匆下了樓。

書房里除了裴湛山外還有幾位軍，張嫂剛進書房就嗅到了一嗆人的煙味，只忍耐著不敢咳出來，十分恭敬地向著主位上的裴湛山喚了句:“大帥。”

“怎麼了？”裴湛山向著問道。

“夫人說有話要和您商議，請您早些上樓。”

聽著張嫂的話，裴湛山登時將手里的煙熄滅了，自己也是連忙起，讓人去把窗戶打開，好散散煙味。

“老林哪去了？讓他給我找裳換了。”裴湛山對著門外的勤務兵喝道。

“大帥，這好端端的，您換什麼裳？”有個年輕軍不解道。

“廢話，念念還小，這一煙味再把們娘倆熏著。”裴湛山一面解著自己軍裝上的扣子，一面和手下開口，很快林副就是捧著一干凈的裳趕了過來，裴湛山見狀當即換了裳，快步離開了書房，跟接了圣旨一樣。

“大帥這見個媳婦，整得跟去見總統似的。”看著裴湛山的背影，有軍笑言。

“大帥打了這多麼年的仗，好容易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可不是要疼著寵著。”

幾人都是跟隨裴湛山多年，言談間了幾許顧忌，裴湛山雖然沒有聽見卻也能猜到，他這幾個手下在那里嘀嘀咕咕的無非是說他怕老婆，怕又怎的？怕老婆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他上了樓，三步并作兩步，興沖沖地進了臥室。

“亭亭，張嫂說你有事要和我說？”裴湛山角含笑，向著樊亭走了過去。

樊亭的目落在他上，為他將軍裝的領子理好。

裴湛山順勢在邊坐下，黑眸中漾著意，又是問了句:“什麼事？”

“你聽了不要生氣好不好？”樊亭向著他看去，聲音一如既往地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