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屋里這形，裴湛山心里登時暗不好，又見老娘那副哭天搶地的樣子，不用看也知道老娘又是在給自己做戲，那麼強悍的一個人，自己要不回來，能連罵個三天三夜不帶重樣的，說樊家姐倆欺負？笑話，不把樊亭姐兩吃了就行。

裴湛山心里想歸想，里卻還是好言好語的哄道:“娘，您瞧您這話說的，亭亭和二妹都是講理的人……”

“怎麼，你意思你老娘不講理了？”裴母提高了聲音，許是大人間的爭吵吵醒了孩子的夢，念念在襁褓里掙了掙子，很小聲的“嗚哇嗚哇”地哭了起來。

見兒哭了，樊亭的心頓時了，想也未想就要上前去抱孩子，裴湛山卻是攔住了，自己則是走到了母親面前去把孩子抱了起來，里乖乖兒的哄著。

“爸爸抱，我們去找媽媽。”裴湛山輕輕地晃著孩子，不聲的向著妻子走去。

“你給我站住，”裴母看出了裴湛山的心思，喚住了他道:“老三，你把念念留在我這，我替你們看孩子，你們趕再生個小子。”

“娘，亭亭才剛出月子，你催什麼。”裴湛山不由得皺起眉，懷里的孩子仍是嗚哇嗚哇地哭著。

“裴湛山。”樊亭也是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裴湛山向著樊亭看去。

“把念念抱給我。”樊亭目如秋水，就那樣看著他。

“我看你敢！你就聽的，啊？讓你干什麼你就干什麼？”裴母大怒，攔住了兒子。

看著眼前的裴母，樊亭心里只覺生出無盡的厭倦與絕，不再說話，轉離開了裴母的臥室。

“姐？”樊玲也是連忙跟了出去。

“亭亭……”裴湛山看著妻子的背影，心下焦急起來，臉上也是有了嚴肅的味道，轉對著母親道:“娘，別的事我都能依你，但念念是亭亭的兒，是豁出命才生下來的寶貝，誰也不能把孩子從邊帶走。”

“我是親！”裴母道。

“親也不行。”裴湛山撂下了一句話，抱著孩子大步追了出去。

樊亭上了樓，沖進了自己的臥室，樊玲跟著跑了進來，滿是擔憂的喊著:“姐姐？”

“想用孩子來拿我，想借著孩子來讓我低頭，去對伏低做小，”樊亭的臉蒼白，子不住的輕的，回眸向著樊玲看去，角浮起一凄楚的笑渦，與樊玲道:“二妹，我不會的。”

看著姐姐的眼中的淚，樊玲心里難極了，剛要上前去安樊亭，就聽一陣腳步聲響起，裴湛山已是抱了孩子進了臥室，看見他抱來了孩子，樊玲松了口氣，悄悄退了出去，并為一家三口將門掩上。

念念此時已是停住了哭泣，老老實實地偎在父親的懷抱里，那麼小的一團，足以讓人的心都融化了。

裴湛山將孩子抱到了樊亭面前，樊亭剛看見兒，眼淚便忍不住落了下來，什麼也沒有說，只出手接過兒，抱著孩子無聲的流淚。

“亭亭，你別哭，你放心，我和娘已經說了清楚，再不會這個心思。”裴湛山最是見不得落淚，此時見哭了，連忙出聲安道:“我也不會許這個心思，別哭了，嗯？”

“要一直在這里住下去嗎？”樊亭抬起頭向著裴湛山看去。

裴湛山張了張，卻是沉默著沒有言語。

晚間。

裴母倚在塌上在那里著水煙。

裴湛山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喊了句:“娘？”

裴母抬了抬眼皮，瞥了他一眼，“干什麼，來趕我走？”

裴湛山有些尷尬，連忙賠笑道:“您這說的什麼話，兒子家不就是您家，我看誰敢攆你。”

裴母沒有再理會他，只垂下眼睛，繼續起了煙。

“娘，”裴湛山向著一旁的丫鬟擺了擺手，示意其退下，自己則是在母親側坐了下來，親自為母親捶起了，一面捶一面道:“我在城郊有座溫泉別墅，池里的水都是從青山那邊引下來的，您不妨去小住幾日，泡泡池子松松骨，我再找幾個老嬤嬤每日陪著您打打牌，嘮嘮嗑，這日子可不的慌……”

“你個不爭氣的東西，”不等兒子將話說完，裴母已是從塌上坐了起來，對著兒子罵道，“你當我不知道，不就是你媳婦不待見我，你千方百計地想把你老娘趕走，我拉扯兒子長大有什麼用，還不是娶了老婆忘了娘……”

裴母一面說一面拿著煙桿子往他裴湛山上敲。

“沒，娘，我真不是這個意思……”裴湛山躲著母親的煙桿子，裴母則是呼天搶地，把鼻涕眼淚全抹他上，裴湛山敗下陣來，只得落荒而逃。

葉廷深手里拿著兩本書，路過花廳時就見裴湛山在那里一面煙，一面長吁短嘆。

“大帥。”葉廷深站直了子，向著裴湛山敬了一個軍禮。

“廷深來了，來給二妹上課？”裴湛山彈了彈煙灰，向著葉廷深點了點頭。

“是，屬下來給二小姐補習數學，”葉廷深回道，見裴湛山眉宇間愁云不展，于是問道，“大帥是有煩心事？”

裴湛山一聲長嘆，向著葉廷深招了招手，“過來坐會，陪我聊聊。”

葉廷深聞言遂是走到了裴湛山邊，卻也不曾落座。

“和你說也沒用，你又沒討老婆，你哪里能知道這夾板氣的苦。”裴湛山在長椅上坐下，苦笑道。

“大帥是在為老太太和夫人的事煩悶？”葉廷深這幾日對裴湛山的家事也偶有耳聞。

裴湛山點了點頭，低聲道:“我娘給我棉我記著，一雙手都是凍瘡，家里就兩個窩窩頭，自己舍不得吃往我的背包里塞。亭亭給我生閨我也記著，疼得滿臉都是汗，那樣弱的一個人，卻把我的手都給攥疼了，你說那得多罪？這一頭是老娘，一頭是媳婦，我是哪頭都不敢得罪。”

裴湛山煩躁地吸了口煙，笑罵了一句，“這每天不是哄老娘就是哄媳婦，這夾板氣得，真他媽比我打十場仗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