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人(荔簫)》第 44 章 第 44 章

宮里頭,說皇帝是老大未來的皇帝是老二估計沒什麼問題。東宮不高興了,四都要抖三抖。

于是周明去務府替瑞嬪一要炭,務府那邊就驚了,管事的誠惶誠恐跑來東宮謝罪。

沈晰下午還有事要忙,一時間沒工夫料理這點蒜皮的問題,就說讓他直接見楚怡去。楚怡一聽可有點懵了,這咋整?這怕是要實實在在地得罪太子妃吧!

腦子轉得也還算快,傳話的人走后、務府的人進來之前,就想好怎麼說了。

——懟人嘛,能懟到這邊就行,想把話說漂亮點不得罪另一邊還不容易?

是以當務府大總管走進綠意閣臥房的時候,這位太子邊炙手可熱的楚寶林正儀態萬千地喝茶。

大總管上前去見禮,楚寶林擱下茶盞笑了笑:“是為瑞嬪娘娘的炭,是吧?”

大總管點頭哈腰:“是,娘子恕罪。務府啊,平日里事太多了,一時沒顧上,娘子海涵。”

他這麼說,按道理楚怡該遞臺階了。

可楚怡決定不給這個臺階。

淡淡地笑道:“分的事都不好好做,要靠旁人‘海涵’過關,要您務府還有什麼用呢?”

務府大總管一僵。

宮里頭的人為了日子好過,結他務府的人多了去了,漫說東宮,就是皇上的后宮里的小嬪妃也不敢跟他這樣講話。

可話說來,主仆之別就是主仆之別,楚怡底氣一,他心里頭再不痛快也得跪下。

“寶林娘子恕罪!”大總管磕了個頭,楚怡心里其實有點

先前沒跟務府大總管打過道,但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單看宮斗劇也知道這人不是一般人。可又覺得這事就是務府不對!再說,現在是在幫太子妃收拾爛攤子,不氣到底,難道讓太子在四皇子那邊接著丟人?

便又道:“這不是我恕不恕罪的問題。瑞嬪娘娘好歹也是宮里正經的主子,我們太子妃殿下當日跟你們說兩句話,不過是想兩邊面子上都過得去,你們借坡下驢把該送的炭送去這事也就了了,怎的還蹬鼻子上臉真把瑞嬪娘娘撂下不管了呢?”

大總管聽得心里頭咯噔一聲。

怎麼,太子妃其實是這個意思?那天是他手底下的人看走眼了?

楚怡見他不吭聲,知道自己唬住他了!這招真好,既狐假虎威還幫太子妃長威風,不得罪人。

以一種很大佬的姿態,風輕云淡地又啜了口茶:“有的事啊,公公您心里得有數,若不然真是平白給旁人添麻煩——就拿這一出來說,您當我愿意這樣與您麼?可您駁了太子妃的面子,難道還要堂堂太子妃再紆尊降貴地穿您過去解釋?”

一口一個“您”,把大總管“您”得心里頭都瘆死了。

語中一頓,又說:“您可趕把這事辦妥了吧,好好跟瑞嬪娘娘陪個不是。好在,我們太子妃殿下也不是個小肚腸的人,這事了了就了了,您也不必太掛心。”

“……是。”大總管應得直,磕了個頭,“太子妃殿下那邊,還勞您多言兩句。這樣的疏,日后再不會有了!”

行,認錯態度良好。

楚怡滿意地一點頭:“那就行了,我也沒打算為難您,您請回吧,我不多打擾您了。”

說罷還遞了個眼,讓青玉塞銀子給大總管。大總管哪里敢收,一再推卻,可青玉知道楚怡的意思,還是塞著讓他收下了,以此表明楚怡真沒打算找茬。

送走了誠惶誠恐的大總管,楚怡長松了一口氣。但這事兒還沒完,必須主跟太子妃報備,以防太子妃從其他渠道聽說這件事看更不順眼。

便把周明派了出去,要求周明“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把整個經過都知會太子妃,尤其是以太子妃的名義辦這事那幾句一定不能一定要讓太子妃相信真的沒想僭越!

當然了,晚上太子過來的時候,也又向太子好好匯報了一遍這件事。從來沒有理這種事的經驗,說心里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

然后沈晰就把按在了床上。

一邊夸一邊上下其手:“我們楚怡真厲害!”

楚怡哭唧唧地被他按著:“你別哄我啊,萬一出了問題你得幫我!”

“放心,我心里有數。”他說著,很“有數”地把子上的系帶一解了。

當天夜里,楚怡被折騰到起不來。在他放過之后,在他懷里任由他給腰,聲音懶得一分力氣都沒有:“你太欺負人了……”

“你把事辦漂亮了,我高興嘛。”他理直氣壯地說。

“……借口!”楚怡扯著哈欠瞪他,“我把事辦漂亮了,你不是應該獎勵我嗎?”

“?”沈晰不滿地鎖眉,“難道我這算罰你嗎?”

“當然……”楚怡口而出,和他視線一又虛了,“當然不算了。”

撇著拱了拱,視線斜斜地別開。他轉而笑了,悶頭又吻住:“明天你好好休息,過幾天設個宴,給你哥哥餞行。”

“餞行?”楚怡一愣,沈晰點頭:“我給他在湖南謀了個職。”

“他被貶了嗎?!”楚怡驚然,沈晰撲哧一聲,攬在背后的手給順起了氣:“沒有沒有,你聽我說。”

這還沒有?從中央到地方,可不是貶了嗎?

沈晰便慢慢地給解釋了起來,楚怡聽了聽,哦,原來真沒有。

這里面的道理很簡單。太子說,想在仕途上做出一番就的,大多得到地方上干個幾年,悉民,不然干什麼都是紙上談兵。

——他說到這兒的時候楚怡就已經明白了,擱現代這就下基層嘛,懂!

不過他還是又耐心地給楚怡舉了不例子,什麼如今的丞相、前任丞相(也就是楚怡爹)、還有戶部尚書(太子妃他爹),就都是這樣從基層做起的。

楚怡誠懇地點頭:“懂了!”

沈晰嘆氣:“原是想把太子妃的兄長趙源派出去的。如今……緩兩個月吧。”

“就為務府的事?”楚怡有點錯愕,想勸他說這樣把朝中之事和宮中爭端攪在一起是不是不大好?

但沈晰苦笑著搖頭:“不,是因為我今日下午把趙源進來罵了一頓。”

當然,若追溯源,那也確實是為務府的事。

他實在氣不過,把趙源進來破口大罵,你們趙家會不會教兒?

娶妻是沒法提前知悉的品學識的,無論是皇子們娶妻、還是皇帝本人選妃,大多都是看看家世如何、看看父兄品行怎麼樣,再看看上數幾代有沒有惡疾便罷。

一切基本定下來之后,雖然皇后會進來見一見,但幾句閑談其實也了解不了什麼,許多大大小小的問題,注定會在夫妻一起過日子之后才會顯現。

所以不論在皇室還是民間,夫妻婚后發現過不到一起去都十分常見。

——但饒是如此,沈晰也還是覺得太子妃實在有點過分了。

他就罵趙源說:“你們趙家幾代簪纓,在朝中為的男人不在數,嫁出閣的眷就這個樣子?若都這樣,你們日后往宗親府里嫁人!”

這話說得很重了,趙源被他罵得不敢吭聲,好一會兒,才瑟地解釋了句:“殿下恕罪……臣家中長輩們教一向當心,德容言功皆不敢懈怠,《誡》更是識字起便要讀的。太子妃殿下若這回有什麼做得不得當的地方,殿下您……”

“人都不會做,只會讀《誡》有什麼用?”太子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趙源的面一下子慘白得丁點都沒了。

太子直斥太子妃不會做人,那下一步呢?

趙源跪在地上不敢吭聲,但很快,太子又自己冷靜了下來:“罷了。”

沈晰煩地搖著頭:“你不必跟你家中說什麼,也不比差人跟太子妃多言,退下吧。”

趙源覺得,太子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過頭了,這令他稍稍地松了口氣,但告退時依舊忐忑得很。

他也覺得家里教兒的法子不對。妹妹小時候聰明的,真讓學持家、讓際,不是學不會。

可他們趙家的兒,十歲以后就不出閨房了。平日都在深閨里待著,頂多在自己所住小院的院子里走走,也還有年長的嬤嬤跟著。

嬤嬤跟們說得最多的話就是姑娘家得自重,不能不面,所以妹妹不合太子的意他一點都不覺得稀奇——一個讀過許多書、學識夠廣的人,和這樣的人注定是說不到一起去的。

別說太子,就是他趙源也不想娶這樣一個妻子啊!

.

宜春殿里,趙瑾月輾轉反側,一整夜都沒有哪怕一刻的工夫得以睡。

楚氏著人來回的話仔仔細細地聽了,知道楚氏沒有冒犯,至在這事上沒有。可是,這事仍是令很不安生。

太子把這事給楚氏了,但這原該是這個正妻的分之職。

也不怪太子,因為確實是把事辦砸了。楚氏著人回了話后,恍悟了太子的意思,恍悟了原本想都沒想的意思。

原本覺得,太子讓去關照瑞嬪,不過是在兄弟之間博個賢名。同時也顧慮到,若真做得太多可能反倒對太子不好,畢竟太子在這個位子上,結黨傳出去可不好聽。

完全沒想過,太子可能真的只是想關照四皇子,想關照弟弟。

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與太子想法相左了。

這令恐懼而無措,覺著這樣下去,太子妃的位子早晚要不保,孩子或許也會牽連,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因為當在料理事的時候,并不知道哪些想法是錯的。

趙瑾月覺到了一種深深的挫敗,甚至覺得,如果能像某位堂姐姐一樣,著讀一讀男孩子們的書就好了。

那位堂姐對權謀之興趣頗深,總變著法地讀男孩子才會讀的書,每一次被發現了都要挨罰。到了十四歲的時候,又一次被發現了,被大伯打得半死,后來就離家出走,再也未歸。

趙瑾月那年十二,心里只覺得這個堂姐奇怪,覺得為什麼要那樣呢?乖乖地做一個孩子不好嗎?

現在覺得,如果也讀上一點兒,可能就不會惹出這麼多事了。因為那些書太子必定都讀過,也讀,或許就能跟太子的想法接近一些。

可現在在東宮,想讀那些書大概只會更難。后宮不得干政的規矩就放在那兒,這個當太子正妃的人去讀那些,多半會比那個堂姐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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