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似乎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溫霓說。

“沒有時間，只學習”的聞老師難得遇見一個喜歡的人，結果兩個人卻不了了之了。

可憐哦。

溫霓略帶惋惜地抿抿，似乎還想安他幾句，可是這種時候，說多了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走著走著，像是發現了什麼，驀地駐足，蹲下子，拽了拽他的腳，說：“看。”

聞庭雪低下頭。

荒草叢生的地上長著一小簇三葉草。

溫霓用拇指和食指著，一手一，拔起了兩，仰起頭問：“那這個，你總玩過吧？”

聞庭雪應了一聲。

抬起手，想遞一三葉草遞給他，卻被他誤解了意圖。

聞庭雪直接握住的手腕，將拉了起來。

他的力氣很大，溫霓被慣帶著，不由自主地向著他的方向多走了一步，要不是使勁平衡，穩住腳步，又要摔在他上了。

“我是想給你這個。”勾著角，用眼神示意手中之，故意逗趣道，“我還沒到需要你‘攙扶’的程度吧，聞老師。”

聞庭雪的手頓了一下，松開的手腕，垂眸從手中出那綠油油的葉子，輕輕剝去了一段外面的，只保留中間的那細線。

看他連貫的作，溫霓慨了一句，“看來是個老手啊。”

“算不上。”聞庭雪出手，三葉草的葉子懸在空中來去，“但是，贏你沒問題。”

“喲，這麼自信。”溫霓也將理好的三葉草甩出去，勾住他的，用力一扯。

下一秒，溫霓手中的三葉草就干脆利落地斷了，連推拉的機會都沒有。

的眉峰上揚，找補了一句，“你贏了，但是你的三葉草分明比較。”

“是你給的。”聞庭雪如實說。

“那是姐姐讓著你呢。”溫霓撇了撇角，“嘁”了一聲，狀似心郁悶還在。

事實上，的余卻在關注他的表。

是，是故意給了他一更壯實的三葉草。

可是他贏了，心好像也并沒有好一點，還是一臉平靜。

在腦袋里拉來拉去，想找出點能跟學霸產生共鳴的趣事，絞盡腦，又說：“我小時候有一個鄰居哥哥，也跟你一樣厲害。”

聞庭雪舉目，安靜地等的下文。

“鄰居哥哥的爸媽管他可嚴了，每天只允許他看一個小時的畫片，但是呢，他看的畫片每天更新兩集，加上中間的廣告時間，看完怎麼也得要快兩個小時了。”溫霓繪聲繪地說完，眼神定格在聞庭雪上，“然后，你知道他是怎麼看完的嗎？”

聞庭雪思索過后，平淡開口道：“看一分鐘，關一分鐘？”

場上霎時靜了幾秒，溫霓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問：“你是怎麼猜到的？”

聞庭雪出淺淡的笑容，“如果是我，我會這樣做。”

“果然，這就是學霸的共鳴嗎？”溫霓念叨了一句，卻沒有掉他角的弧度，笑著昂著頭，說，“笑啦？”

聞庭雪目疑，隨后很快反應過來，“你是在逗我開心？”

他繼續說：“因為那個孩？”

“我怕因為我的八卦，勾起你的傷心往事。”溫霓說，“于心不忍。”

“我沒有傷心。”聞庭雪很快看了一眼，又去看那棵樹，補充道，“現在沒有。”

早知道剛才就不用費勁心思逗他了，溫霓追問道：“為什麼？”

聞庭雪說：“因為，我覺得也可能會是個好的故事。”

-

從北寂島小學出來，聞庭雪和溫霓繞進了一條石頭鋪的小路。

過了山腰的高度再往下，陸陸續續的，就能看見一些居民的房子了。

鋪路的石頭很大塊，遇到階梯，溫霓要邁兩三步才能走到下面一級上。小路左右兩邊都是石頭房，兩間背靠著背，門前都圍著一個幾平方米的小花園，里面種著各種的花。

每間房子前都是一條小巷，縱橫錯，似乎不論走哪一條小巷，都不會迷路，只要前進的方向正確，最終均會通往你所要到達的目的地。

“過了前面，就沒有地方遮了。”聞庭雪忽然出聲說，“把帽子戴上吧。”

下山這一路，溫霓先是一路躲在山路兩旁的樹木下，后來又換了石頭房的屋檐，總之有遮擋，就會有影。跟跳格子似的藏來藏去的模樣，他都看在眼里。

“噢。”

抬起手擋住額前的太，溫霓走出影試了試。

其實，心里有一點點后悔沒聽聞庭雪的話，沒想到過了這麼久，日頭還是如此猛烈。

“島上的落日時長會比陸地要久一些。”聞庭雪見狀解釋道。

溫霓回影里，這一次乖乖地戴好了帽子。

只是防曬的帽子，作用約等于無。趴趴的材質，也沒有帽檐。

“我后悔了，聞老師。早知道應該聽你的。”溫霓嘆了口氣，悶悶地盯著腳尖說。

溫霓骨子里是個不服輸的人，不喜歡被人嘲諷挖苦，所以不會輕易把自己的真實緒攤開在別人面前，免得為一個話柄。

之所以能在聞庭雪面前毫無負擔地坦白，是因為經過了兩天時間，發覺他是一個沒什麼勝負的人。

并不是指他這個人很消極，而是相反，他太過低調沉穩，每一步都走得踏實，因此無所謂眼前的結果是輸還是贏。

這樣的人，不會抓著別人的錯喋喋不休。

突然間，溫霓的頭上一重，一頂淺的漁夫帽被罩在了的腦袋上。

用指尖蹭了蹭帽檐，眼睛一眨，“聞老師？”

“嗯。”

“你把帽子給我了，你這麼辦？”溫霓的聲調得如同在撒，明明是自己不聽勸，他不但沒有指責，還把自己的帽子給了。

“沒事，曬習慣了。”聞庭雪輕描淡寫地說。

“可是，你的皮好白。”哪里有總被曬的樣子。

溫霓抬起手，拉起防曬的袖口，跟他比了比，也就只比他白了一個度而已。

而且，的是冷白皮，丟進人群里也藏不住的那種，亮得奪目。

“已經比以前黑了一點，我只是白回來比較快。”聞庭雪用纖細的食指隨意扯下t恤的領口，出遮擋之下的皮。

“真的好白，你還不防曬霜。”溫霓既羨慕又嫉妒，“真是天生麗質。”

雖然經常聽人這麼夸他，但是聞庭雪從來也沒覺得這有什麼。

男人白一點黑一點都無所謂。

但人好像會介意，特別是眼前的這位。

于是他沒作聲，任由打量著他。

即將走到路的盡頭，聞庭雪才再度開口，“你要拍視頻嗎？”

“啊？”溫霓被他沒頭沒尾的問題問住了。

“拐個彎，就是海了。”聞庭雪目視前方，對照周邊的景，說，“應該是在這里開始拍。”

溫霓粲然一笑，“又是志愿者告訴你的？”

聞庭雪頷首，“嗯。”

“那就聽聞老師的。”溫霓拉開防曬的拉鏈，從口袋里取出手機，打開相機的攝像模式，選了個角度，點擊錄制。

面前就是拐角了，為了增加穩定，溫霓雙手端著手機，慢慢地走過去。

頃刻間，愣在了原地。

就像電影里的畫面一般，手機鏡頭里的海面散發著和卻又璀璨的，宛如一張絨絨的皮上散落著千千萬萬顆澤亮的珍珠。

它們肆意快活地滾來滾去，靈而麗。

聞庭雪默默地站在的后，不催也不急，仿佛有足夠的時間，等從眩暈的好里醒過來。

良久，溫霓被錄制畫面上顯示的時間提醒，回過神來，用眼神搜尋聞庭雪的影。

一個回，他就在后不遠。

烈日之下，這里無可藏。

他就背立著，仍舊是穿著一件白的t恤，只是紋樣有些變化，大約是黑吸熱，長換了卡其的。

他單手在兜里，側臉朝著，額前的碎發輕輕飄，即使不是在太的直下，他的濃睫下也暈著一片影，只是很輕很輕，如果不仔細看，或許不會發覺。

“拍好了？”他微瞇著眼睛，往溫霓的方向走過來。

溫霓點頭，鎖了手機塞回口袋里，“要下去嗎？”

“嗯，下面那個平臺就是北炮臺。”聞庭雪向著那邊，抬了抬下。

溫霓只看到了一坨石頭堆疊在一起，遂發出了疑問：“哪有炮臺？”

“就是你看到的那些石頭。大炮被拆下，運去展覽館保護起來了，就留下了這些。”聞庭雪繼續說，“北炮臺現在更多的是作為一個觀景平臺。”

那塊平地上確實有三三兩兩的游客在拍照。

站在這里俯瞰下去，可以看到海面上搭建了一個巨大的環形漂浮，有海鷗短暫停留在上面，海水起伏之時，海鷗也隨之搖晃，如同一個貪玩的孩子在玩著搖搖車。

“那是環形的東西做什麼的？”溫霓問。

“漁場里布置的養用的工。”聞庭雪為解答。

溫霓問：“那你們試驗也是用這個麼？”

聞庭雪說：“不，我們圍了池塘。”

“在哪兒？”的眸里流出新奇的愫。

許是沒想到會對他的工作興趣，聞庭雪愣道：“離這里有點距離，步行過去的話。”

“噢。”溫霓的語氣略有失。

聞庭雪忽道：“你想去的話，下次開車帶你去。”

“好啊。”溫霓不假思索地回答。

在北炮臺待了一會兒，溫霓也被沐浴夠了，有海風輕拂，倒不至于出很多汗，不過整個人被曬得懶洋洋的。

慵懶地瞇起眼睛，猶如一只瞌睡的貓咪，應景地捂著，打了個哈欠。

可是當聞庭雪問要不要直接回燈塔，又想再去清水嶼看看。

“那我看看漲時間。”聞庭雪拿出手機，正要查詢，便被溫霓攔下了。

“別看了，去運氣吧。”溫霓轉過，后背靠在欄桿上，抓著漁夫帽，笑瞇瞇地看著聞庭雪。

“好。”聞庭雪收起了手機，“你還走得嗎？”

“有多遠？”

“走路可能要半個小時。”

“還有別的選擇嗎？”溫霓拂了拂被風吹起的頭發，眼睛卻盯著聞庭雪的腦袋。

為什麼他戴完帽子，頭發卻不會癟下來，居然還這麼蓬松？

可能是因為發量比較多？

這樣在的照耀下，所有發茸茸的樣子，好像一只大狗噢。

真想手一下他的腦袋。

溫霓在腦子里胡思想著，眼神便出幾分迷離。

很快，聞庭雪的聲音將的思緒拉了回來，“或許。”

“嗯？”

“下去就知道了。”

五百米后，他們來到了一片沙灘邊，對著沙灘的一側有幾家商店正在營業。

隔著馬路，溫霓看到店里的墻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泳和游泳圈，許久沒有下過海的猶豫地問：“我們要下海？”

之前他可沒說這個安排。

聞庭雪挑眉道：“這里的沙質不好，你要玩的話，改天我帶你去另一個沙灘。那邊是當地人去的，沒有游客，比較干凈。”

“那就好，這里的泳……”溫霓用手做喇叭狀，湊在聞庭雪耳邊，悄聲說，“好丑啊。”

“今天的風浪大，不適合下海。”聞庭雪的笑意短暫地閃爍，“就沒跟你說。”

“怪不得沙灘上都沒什麼人。”溫霓恍然，“那我們是要去干嘛？”

聞庭雪繼續往前走，“會騎自行車嗎？”

“嗯？”突然被問，溫霓卡了一下，才回答，“會啊。”

話音剛落，他在一間自行車租賃店前面停了下來。

“騎車去清水嶼的話，可以減很多時間。”聞庭雪不敢說得準確，因為他不知道騎車的速度會是多快，但以他的力量和速度，時間至可以短一半以上。

“你是認真的？”溫霓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怎麼了？”聞庭雪問。

“你說呢？”雙手環，側了頭。

聞庭雪眼睫微垂。

看了一會兒，溫霓見他的眸中充滿了真誠的困，凝神思考的模樣比看試驗數據時還嚴肅，于是決定放他一馬，輕啟紅道：“我穿著長呢，聞老師。”

一手住輕輕提起，用料十足的擺就像水中的金魚尾似的擺起來，“你不會打算讓我把子也打個結吧？”

不經意間，聞庭雪就瞥見了那一截蓮藕般細長白凈的小，他避開目，抬頭看，在眼神的烘烤下，說：“還是走下去吧。”

“聞庭雪，你是不是故意的？”溫霓的角帶了一笑意，涂著咖指甲油的手指了他的手臂，“早上我穿著長，帶我去菜場，下午我穿著長，讓我騎自行車？”

手臂上傳來點點熱度，聞庭雪覺一灼意從這里開始，鉆進他的管，流竄到他上的每一角落。

他的嚨發，臉上卻仍沒表出什麼緒，“抱歉，是我沒注意。下次，我會早點說。”

“當真了？”溫霓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逗樂，眼睛彎彎的，漾著笑意，眼角有一顆淡淡的痣，“跟你開玩笑呢。”

聞庭雪側過，不去看，視線過擺在最里面的幾輛自行車，“走吧。”

“誒，等等。”溫霓喊住他。

聞庭雪回眸。

“早上的賭約，你的懲罰還沒有實現呢。”溫霓沖他一笑，狡黠地說，“看到最里面那幾輛自行車了嗎？”

聞庭雪神自若地點了點頭。

最里面的幾輛自行車，裝了后座，可以載人。

“不如，罰你載我吧。”溫霓的角揚起，劃出一道彩虹似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