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話會結束后，聞庭雪下山去巡塘了。

陳暮一拉著溫霓在燈塔里“查補缺”，又積累了一些素材。

直到晚飯結束，溫霓和聞庭雪上過燈塔之后，一起送陳暮一回了民宿。

陳暮一坐在后排，看著聞庭雪的后腦勺，跟溫霓小聲討論，“難以想象，聞老師一下午竟然能說那麼多話。”

聞庭雪開著車，默然。

溫霓倒是沒有刻意低音量，回頭對陳暮一說：“不然怎麼聞老師呢，老師都很有一套的。”

陳暮一詫異地問：“聞老師真的是老師？”

溫霓解釋了一句，“聞老師是研究所的科研人員。”

“聞老師，你是做什麼研究的？”陳暮一驀地活躍起來，仿佛看到了新的推文選題，“天上的航空母艦，還是海里的潛艇？”

這個問題，溫霓解釋不了，便從后視鏡里遞了一個眼神給聞庭雪，讓他自己回答。

“是海里的，不過不是潛艇。”聞庭雪說，“是海洋生。”

“珊瑚什麼的那種？”

聞庭雪搖頭，“魚蝦類、貝類和藻類。”

“就是吃的那些水產嗎？”

“對。”

陳暮一的眼中飄出一連串的問號，“還有研究這個的？”

“嗯。”聞庭雪淡然自若地說，“很多品種現在還是只有野生的，需要能靠人類捕撈獲得。但是越是營養價值高的，就越稀缺，捕撈條件也會越危險。我們將這些苗種培育出來，能為人民提供大量的高蛋白，緩解人多地的矛盾，在提高百姓的生活和經濟水平的同時，也能推海洋漁業的發展。”

陳暮一還是一臉迷蒙的狀態。

溫霓用更淺顯易懂的方式，跟說：“你想想袁隆平先生。只不過袁老先生在土地里工作，聞老師他們在海洋中工作。”

“不敢。”聞庭雪沉聲道，“跟袁老先生比，我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瞬間覺聞老師的背影都偉岸了。”陳暮一拍了拍手，說，“是我淺薄了，以前從上了解到的都是造‘大家伙’的科研人員，對這麼接地氣的領域知之甚。聞老師，什麼時候有空，幫我做一期人專題吧。”

“我們的工作跟別人也沒什麼兩樣，只是領域不同而已。”聞庭雪說，“你想做的話，我可以幫你問問我的老師，他參與過南白對蝦、青蟹、黃魚等的育種工作。”

陳暮一一口答應：“好啊，那可太好了，等我回到市里，做完功課，再好好策劃一下。”

電車下行，路過一片無人的小沙灘。

白的沙子在夕的余暉下細膩，宛如倒過來的云朵。

“這里好啊。”陳暮一發問，“聞老師這里可以下海嗎？”

“可以。”聞庭雪答完，側眸向溫霓，“這里就是之前我說的那個沙灘。”

溫霓頓時也睜大眼睛，眺過去，“但是島上的泳，真的很丑。”

“你是說清水嶼上面那幾家嗎？”

“嗯。”溫霓歪了頭，詢問聞庭雪，“還有別的地方賣泳嗎？”

聞庭雪用余看了一眼，說：“沒了。”

陳暮一附和道：“那確實好丑，不過長輩們都喜歡那種。”

“你也沒帶泳嗎？”溫霓心生一計。

“你看我在船上的模樣，像是來度假的嗎？”陳暮一扯著角反問。

“確實。”溫霓環著，一邊挑開飛的發，一邊回憶了一番后，笑著點頭。

“……”

的況有比自己好多嘛？

分明是以五十步笑百步！

陳暮一也學著雙手環，臉上卻氣鼓鼓的。

溫霓了一下的臉頰，手不錯，抬眸問：“聞老師，島上快遞能到嗎？”

“能。最好挑附近的店，到得比較快。”

因為聞庭雪的話，兩個人開始在購網站上瘋狂挑選。

道別后，還在互發鏈接。

除卻因為網絡問題收不到消息的時候，溫霓的眼神幾乎沒有從手機上挪開過。

連聞庭雪喊下車，溫霓都置若罔聞。

聞庭雪在駕駛座上坐了一會兒，見溫霓仍是沉迷其中，擔心這一坐要到深夜，忍不住下車拍了拍。

“嗯？到了？”溫霓頭也不抬地問道。

聞庭雪輕嘆，“到了。”

“等一下，我把這句話打完。”溫霓念念有詞地說，“一——定——要——發——順————”

發完后，終于收起手機，“好了。”

“走吧。”

路過二樓的時候，聞庭雪停下腳步，轉頭見溫霓還在往上走，提醒了一聲，“服記得收。”

“對哦，差點又要掛在外面過夜了。”溫霓連兩步，從樓梯上跳下來。

聞庭雪下意識地張開手臂，護住。

他站在的前方，只能撲進他的懷中。

雙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溫霓不以為意地站好，比畫著樓梯高度，說：“不用，就這麼一點點的高度而已。”

“氣重，地會。”聞庭雪垂眸，平靜地說完，收回了手，一只手進口袋里，一只手打開了房間里的燈。

溫霓走在他的前面，先上了臺。

夜幕低垂，月皎潔。

這里遠離城市，沒有燈火闌珊，因此夜空明亮如鏡，繁星璀璨。

“天上的星星好多。”溫霓不自覺地停下前進的步伐，仰著天空慨道。

“城市里很能見到吧。”聞庭雪與并肩。

“先不說能不能見到，”溫霓降低了音量，唯恐打擾了這片靜謐的夜空，“每天下班就趕著回家躺下。本沒有時間去抬頭看一看星空。”

“確實。”

溫霓側過頭，問：“聞老師，研究所的工作也跟我們打工人一樣嗎？”

“沒什麼不一樣。”聞庭雪淡淡一笑，“上班打卡，下班回家。該加班也得加班。我們也是普通人，沒有三頭六臂。”

溫霓覺得有道理，卻仍想追問：“沒有一點特別嗎？”

“有時候去驗收項目的時候，能品嘗到新鮮的海鮮。”聞庭雪思索著說，“吃過比你的臉還大的泥蚶，算嗎？”

“比我的臉還大？”溫霓的眉心皺在了一起，“沒有夸張？”

“沒有。”

“比我的臉還大，那也太大了。”溫霓順著自己的臉龐廓，比出大小放在眼前打量，“那要是喜歡吃海鮮的話，干這一行可就幸福了。”

“我們育種或許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能出果。”聞庭雪笑問道，“你想一直吃一樣東西嗎？”

溫霓想了想，婉拒道：“還是不了，那真的會吃吐了。”

一陣夜風穿過，溫霓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

聞庭雪結束了對話，說：“收了服，趕去洗個熱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