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霓不自地點開了置頂的那個對話框。

他們的對話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最后的消息，是那通離別的語音電話。

通話時長27:10

抿著角，給他發了一條消息：恭喜你。

-

這一夜，溫霓睡得很不踏實。

在睡前，取消了手機的靜音模式

不是因為手機不停地響起，而是因為它從未響起。

當太緩緩升起，暖洋洋的一點一點過玻璃窗，爬上了的床。

溫霓用手背擋在眼睛上，掙扎了片刻，最后還是決定起床出門。

平安夜的大街上，到都是掛滿了裝飾的圣誕樹，商業街的店門口滿了圣誕老人和麋鹿。

溫霓去預約好的租車公司取了一輛黑的越野車。

經過檢查之后，在租車合同上簽了字，拎著包上了車。

從波士頓開車到伍茲霍爾海洋研究所需要至一個小時四十五分鐘。

快的路線，得繞一點遠路，車程一共131公里。

這一條路上的風景，從夏天到冬天，溫霓全部欣賞過了。

或許，連自己都沒有想到，在國連車都不太開的人，出了國，反而開得勤快了。

路上鮮有車，這一路暢通無阻。

一個多小時之后，抵達了目的地。

伍茲霍爾海洋研究所的對面，有一家華人開的咖啡館。

是常去的。

當玻璃門被推開，兩旁站著的半人高的兔子玩偶便會開口說話——“歡迎臨”。

“又來了？”店主從書里抬起頭，見到溫霓，稔地打著招呼。

“嗯。”溫霓點頭。

“還是冰拿鐵？”

“謝謝。”溫霓在落地窗邊的固定位置坐下。

店主凱文，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似乎是來這里留學，順便開了這間咖啡館補學費。其實，溫霓知道得也不確切，因為很跟他說話，只是無意間聽客人提起過幾句。

很快，凱文就端了一杯冰拿鐵上來，“今天是平安夜，不出去玩嗎？”

溫霓搖了搖頭。

凱文笑著問：“那你是住在附近，順路來喝一杯咖啡嗎？”

溫霓淡淡地回復道：“我住在波士頓。”

凱文頓時愣住，“那你怎麼總來這里？”

室很溫暖，溫霓了外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著看他，并沒有回答。

“你好像每次都會坐在這個位置上，著那個研究所。”今天店里的人不多，凱文好奇地多問了幾句，“你是在等里面的人嗎？”

“不是。”溫霓遲疑了幾秒，略加思索后，又說，“是，我在等人。”

此時，又有新的客人進來了。

“那不打攪你了，有需要再我。”凱文跟溫霓笑了一下，轉回了吧臺。

落地窗外的天空有些灰暗，聽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雪。

溫霓托著腮，漫無目的地看著玻璃窗外的路人來來往往……

不知過了多久，天漸漸黑了。

雪依舊沒有落下。

在思考要不要在咖啡館里吃點東西，然后去預定好的旅館時，桌面上的手機亮了起來。

【聞庭雪：你在哪里？】

悉的名字毫無預警地出現在的視野里。

溫霓的心臟驀地了一拍，難以置信地抓起手機，用最快的速度解開了鎖屏。

對話框里又跳出了一條消息。

【聞庭雪：我在研究所門口。】

溫霓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不過短短幾個字，認認真真地重新看了一遍，才猛然抬起了頭——

是他。

在伍茲霍爾研究所的門口，站著日思夜想的那個影。

聞庭雪穿著一黑的羊大，黑的高領裹著他的脖子，黑的子一直到腳踝，還短了一小截，出了黑的子。

呼嘯的冷風中，零下的溫度，唯獨他一個人穿得那麼，他沉默地立在一棵參天大樹之下，低著頭，目從未離開手機。

灰暗的云層忽而被太劈開了一道隙，一束金紅的從天空中照下來，籠罩在他的周，碎了他背后的黯淡，在地上落一團小小的黑影子。

溫霓來不及思考，起緩緩地走出了咖啡館。

看門的兔子甚至來不及開口說話，就已經跑了出去。

街道上店鋪門口的招牌亮了幾塊，霓虹四。

站在馬路的對面，大聲地喊他的名字，“聞庭雪！”

聞庭雪幾乎一瞬間就找到了。

仿佛是害怕夢境破碎，溫霓不敢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無聲地與他對。

聞庭雪走到紅綠燈旁邊。

聞庭雪按了一下按鈕。

聞庭雪邁開長，朝走來。

……

每一幀宛如木刻，深深地雕刻在的眼睛里。

直到被擁懷中，鼻間縈繞著清冷的味道，溫霓才有了一的實。

這是真的，是真實的聞庭雪。

“你在抖。”聞庭雪的聲音低沉地在的耳畔響起，“為什麼不穿外套？”

溫霓這才發現穿著一件單薄的站在凜冽的寒風之中，卻毫無知覺，努力抑著眼眶中的潤，“聞庭雪。”

“嗯。”

他將抱得很，到的骨頭都疼了，可是也不愿開口告訴他，好像只有這樣，才能他的存在。

“聞庭雪。”溫霓埋在他的懷里，一遍又一遍地著他的名字，聲音漸漸變得哽咽，最后泣不聲。

“我在。”聞庭雪抑著翻涌的緒，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地回應著，“我回來了。”

溫霓的眼睛和鼻子都變紅了，從他的懷中出來，揚起了頭，“你怎麼在這里？”

聞庭雪松開了扣在背后的手，手掌抬起，輕輕地上的臉龐時，手指還在微微抖，“是你的室友告訴我的。”

“我等你很久很久了。”溫霓的眼眸中盛滿了委屈，“你等了我一年，我也等了你一年，這下子，我們抵消了。”

聞庭雪怔住，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瞳孔微微一，“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不重要。”

夜繁華，路燈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

兩個人之間，是冗長的寂靜。

“溫霓。”聞庭雪輕喚的姓名，目中已無冷靜，琥珀的海洶涌澎湃，“上一次的告白，我有所瞞。因為擔心被你知道我對你的那些無法見的，明知道你有男朋友，我還放任自己對你的肆意叢生。”

溫霓仰著頭，與他對視，承著他瘋狂而炙熱的意。

“你說我像純白的蓮，出淤泥而不染。可我不是，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我從來不是眾人眼中的那個什麼天才年聞庭雪。”聞庭雪坦地如實說道，“我從貧苦的家庭出生，沒有錢，沒有背景，沒有常人所說門當戶對中的那些足以與你匹配的東西。我想要的一切，只能靠我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去獲得。”

“這樣的我，”聞庭雪的聲音越來越沉，到了最后，似是祈求的呢喃，“你要嗎？”

剛剛清晰幾分的視野，又被一層溫熱的水霧覆蓋了，溫霓勾起，毫不猶豫地應聲道：“我要你。”

聽到的回答，聞庭雪卸下了所有的克制與忍，溫地捧著的臉龐，與額頭相抵，“溫霓。”

“嗯。”

“我可以吻你嗎？”

溫霓粲然一笑，勾住他的后頸，熱烈地吻了上去。

熱鬧的平安夜，燈絢爛，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不人都駐足為兩人鼓起了掌。

他們卻對旁人的目置若罔聞，聽不見嘈雜的人聲，也知不到寒冷，心中只有彼此。

須臾，漆黑的夜空中飄起了晶瑩潔白的雪花。

紛紛揚揚，漫天飛舞。

……

咖啡館里，凱文站在落地窗邊，遙著擁抱的兩個人，又看了看天空。

“這場雪，應該會下到圣誕節。”他笑了一下，說，“還好，等到了要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