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音話說的婉轉，可黃楚生也不是愚笨之人，當即明白，人家對自己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心頭一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不知黃某哪方面做的不到位，讓小姐嫌棄了？」

「楚生哥這話言重了，你很好，只是我們不合適。」

榮音最不擅長理方面的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快刀斬麻，絕不拖泥帶水。

黃楚生面尷尬，他長到這般年紀，還真是沒被人拒絕過，尤其是這般直截了當地拒絕。

「我知道，你以前跟奉軍的帥有過一段，在社會地位上，我確實不如他……」

「跟社會地位無關。」

榮音淡淡道，「只是人和人之間，講究一個緣分，也講究一個磁場，勉強不來，您說呢。」

黃楚生接二連三被懟，面子上也有些下不來。

「看來，你還是沒放下過去那段婚姻。聽哥哥一句勸，有些人，還是早點放下的好。」

「看來楚生哥已經放下了。」

榮音接過他的話，由衷地表示：「可喜可賀。」

「……」

這話說的沒病，可黃楚生莫名還是覺得被扎了心，目也變得黯淡下來。

放下……真正過的人，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呢？

榮音看到他黯然神傷的表，不有些懊悔，是不是自己說話太直白，傷到人家了？

俗話說：「欺人不欺心，傷人不傷。」可能需要再委婉一點。

「不好意思楚生哥，我只是覺得咱倆不太合適……」

榮音斟酌著措辭，黃楚生卻擺了擺手，止住了的話頭，同時角沁出一苦笑，「你不用說了，我能理解。咱們都是經歷過的人，知道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至於婚姻，那更是一項複雜而艱巨的課題。強扭的瓜不甜，我確實喜歡你，但你如果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勉強，能夠跟你為合作夥伴，於我而言也是一樁幸事。」

對方如此紳士的姿態，倒榮音更覺不好意思了，連說「慚愧」。

「我和沐爾媽媽的那段過往，你已經知道了吧？」

「不是特別清楚，只是聽家父說過一。」

榮音有些訕訕，雖然和段寒霆的事早就被各種桃小報渲染得人盡皆知，但對於在背後聊別人八卦，還說給本尊聽的時候，心不虛了幾分，連帶著耳子也有些熱，耳朵紅紅的。

黃楚生見紅了耳朵，黯淡的神也像是被逗到一般，暖了幾分。

在他面前，亦或是說在外人面前，總是淡然而沉靜的，整個人都像是包裹在一層厚厚的罩子裏，鮮流出一些真實的緒，他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在大世界的後臺，一邊上藥一邊跟冬兒說笑，那臉上的溫笑意打了他，還有一次是剛剛，被抓包后害的模樣。

黃楚生腦子裏鬼使神差閃過一個念頭：在段寒霆面前的榮音，又會是什麼樣的？

氣氛突然沉寂下來，榮音見黃楚生看著，半天沒說話，抬手在他眼前一晃，「楚生哥？」

黃楚生堪堪回過神來，「哦」了一聲，調整了一下坐姿，也將掛在鼻樑上的眼睛往上推了推，「我和沐爾的媽媽，曾經也是真真正正地過……」

他突然開啟了一番回憶戲碼，榮音有些錯愕，畢竟其實沒有那麼閑，平時連聽相聲都沒有時間，哪有功夫坐在這裏喝著咖啡聽人家的故事……但見黃楚生正說到興頭上，又想到接下來榮氏和黃氏之間的合作，及時調整心態，調整坐姿，安自己：就當聽單口相聲了。

黃楚生口才很好，故事也頗為跌宕起伏，榮音聽著聽著，還真聽進去了。

就像中國人都喜歡聽京劇一樣，法國人都喜歡聽歌劇，而黃楚生就是在歌劇院，與沐爾的媽媽邂逅的，一個東方人，一個西方人，卻在看到對方的一瞬間就鍾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沐爾的媽媽掉落了一條綉著同心結的巾，被黃楚生給撿到了。

了心的黃楚生對那個麗的子念念不忘，此後天天去歌劇院守株待兔，翹首期盼著希能夠再見一面，沒想到再見之時，卻了別人的伴，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臂。

心「啪嗒」一下掉落於地，他多番打聽，這才知道那個麗的子辛西婭，本是個中產階級的小姐，卻由於家道中落，父親欠下太多外債，被迫流落風塵，並且要價很高，一般人包不起，而當天晚上，黃楚生就以五萬法郎將辛西婭從那富商的邊搶了過來。

黃楚生對辛西婭表白了自己的心意，也許下承諾會一直保護、照顧，甚至娶，辛西婭被他的真誠打，兩個人很快墜河……他們一起聽歌劇，一起看電影，參加大大小小的舞會、派對，走到哪兒都能夠為焦點，過了一段聲犬馬但無比輝煌的日子；

後來他們離開黎，到鄉下泛舟游湖，踏青寫生，度過了一頓恬靜而好的時。

沐爾，就是在那個時候懷上，並生下來的。

「我知道父親不會允許我娶一個外國子做媳婦，更不會讓辛西婭進黃家的大門，所以我乾脆瞞了他辛西婭的存在，連小沐爾一併瞞了。可天底下沒有不風的牆，他還是知道了。」

想起那個時候形勢的嚴峻和境的艱難，黃楚生眼圈發紅，然道：「我們還是沒能熬過去，了被棒打的鴛鴦，而我……在挨了一頓慘烈的家法后，再回到我們的鄉下小院，卻只有沐爾安安靜靜地躺在搖籃里，辛西婭留下一封訣別信，便離開了我們，跟別的男人跑了。」

故事說到這裏就降下了帷幕，榮音聽著，心中卻有一種悵然若失的覺。

眼瞧著黃楚生滿臉苦，那樣子一看就知道他本就沒有放下，榮音突然發出一個疑問，「我聽說黃伯伯知道你們的事后斷了你的經濟來源，那你們那段時間，都是靠什麼生活的？」

黃楚生微微一怔，旋即道：「我又不是那飯來張口的廢，真靠自己老子養活。很小的時候我就跟著我爹天南海北地做生意了，名下有自己的產業，在銀行也有自己的賬戶，即使他斷了我的經濟來源，我也有積蓄，不死。辛西婭手裏也有存款，日子不至於窮困潦倒。」

他這麼一說，榮音反倒納悶了，「既然如此，那辛西婭為什麼要離開你呢？」

「我最想不通的就是這個！」

黃楚生說到痛，緒也變得激了起來，「從來也不是嫌貧富之人，當初追求的人裏面，我並不是最有錢的，說有錢的男人見多了，圖的就是我的真心，可後來還是跟別的男人走了，不不要我，連兒子也不要了，說上了別人，那個人比我更加適合。」

「那封信，你還留著嗎？」

「當然留著，我早就倒背如流了。」

黃楚生原想翻譯給榮音聽，榮音卻道，「我懂法文，你直接背就好。」

他眸中閃過一驚訝，便將辛西婭的原話背給榮音聽。

榮音聽完一封信，便全明白了，待黃楚生停了下來，凝眸瞧著他，暗嘆一口氣，「這哪裏是訣別信，分明就是書啊，每個字都著你，對你和沐爾的不舍。」

在黃楚生詫異的目下，榮音一錘定音，「楚生哥，你怕是被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