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就那麼坐在了門廊里，看著雪，在聊天。

沈晞想要知道黎淵的事，無論大小，無論多，關於他的點點滴滴，都想知道，好的，或者是不好的。

「爺找到黎家來，是十四年前。」黎叔看著飄飛的大雪，陷了回憶中，聲音很緩：「跟今天一樣，也是在這樣的雪夜，他找來了。」

黎家那個時候，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是一個空殼子，被那個畜生，掏空了一切，搶走了一切。

好在，他輾轉周旋，最終保住了黎家的這棟老宅，他要在這裏等著，他要等爺，等黎家唯一的繼承人回來。

所有人都說，爺他已經死了，只有他知道，他堅信著，他不會死的，他一定會回來。

那一天，他回來了。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他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瘦削的，卻有著狼一樣狠的目。

那一天，他以不符合他年齡的強大氣勢明確的告訴他，他要報仇，他要振興黎家。

那一天，他用他尚在年的肩膀，扛起了黎家的一切，他改了名，黎淵，黎明的黎，深淵的淵。

他在深淵裏，仰著黎明，他在黎明裏，窺視者深淵，從那之後，他將一往無前，誰也傷不了他，誰也阻止不了他前進的腳步。

他曾經試圖去勸說過他，黎家的重擔，不該給他，他不該背負著仇恨，背負著憎恨去活。

他還小，他還有很長很長的人生要過，可那個時候，年僅十歲的他，給他的迫跟氣勢，卻遠勝家裏老爺子。

他知道，他勸不了，他也不許他幫忙，他能做的，就是守著這個宅子，等著他回家。

他有時候，會十年半個月不回家，最長的時候，長達半年沒有毫的音訊，而他什麼都做不了，除了守。

他每次回家，都是一的傷，卻隻字不提他在外面到底做了什麼，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知道，肯定很難，爺他一個人想要對抗第五家，難於登天，他每一次都是行走於刀刃之上，每一次出擊，都是九死一生。

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又阻止不了，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他在正常人還在著父母疼，家庭溫暖的年紀里，已經經歷了無數次的死裏逃生。

漸漸地，他傷的次數了。

漸漸地，他開始帶著人回黎家。

漸漸地，他手下的生意穩定了。

可是，他卻從未在他臉上見到過笑容，彷彿他只是一軀殼，彷彿他活著，就只是為了復仇。

後來有一天，他看到了他在笑，他在看著一件明顯是孩子穿的紅服，在笑，像是冰雪初融后的第一縷和的，真實又溫暖。

再後來，他開始尋找人，他才知道，那件服，是一個孩留下的，他在尋找的那個孩，是他孤寂的心中唯一的藉，唯一的。

爺很有潛力，他是個天才，可很多人都說，他是個魔鬼，是個沒有的冷，他的手段很殘忍，可是也只有鐵，殘忍的人，才能在這個弱強食的世界裏，生存下去，才能在那個變態的折磨下，沒有瘋，活了下來。

他用了十年的時間，一點點的蠶食著第五家，直到六年前，一擊必殺，一夜之間，黎家的人，死的死，瘋的瘋。

那天之後，爺本就疾病纏的，一天比一天嚴重了，數十年來，他每天都在嘔心瀝，燃燒著的，其實是他自己的命，他在拿他的命跟第五家對抗。

他活著，就只為了復仇，大仇得報之後，他的心愿已了，某一刻，就連眼底的，也跟著寂滅了。

再之後，他出了車禍，壞了，脾氣就越來越怪，對人也越來越冷，把自己關在了他封閉的世界裏，不許任何人靠近，只有每次看那件服出神的時候，眼底才會出見的溫來。

他很擔心，擔心某一刻，他就放棄了，他多麼希，爺找了十多年的那個姑娘，能出現，能帶著他走出黑暗的深淵。

爺他一生所的磨難，實在是太多了，他不該這麼活著，他該擁有健康的，該擁有深他的人，該擁有一個完整的，溫暖的家庭。

那個時候，他們所有人都知道，爺活著，就是為了找到那個他一直記掛著的姑娘，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會願意一輩子坐在椅上，沒有尊嚴的活著。

那段時間，他立了囑，等他死後，把他名下所有的財產，都留給那個小姑娘，他如果撐不到找到，崑崙他們會替他完這個願。

那段時間，他已經下了決定，在他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會選擇安樂死。

一年前，他聽崑崙說爺新搬了家，鄰居是個漂亮的小姑娘，爺願意傾聽說話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爺一直在找的那件服的主人。

果真，那個小姑娘，就是爺一直要找的人，有在，爺的一點點的轉好，爺的心，也在一天天的改變。

再後來，他的病好了，他的好了，他也跟他的小姑娘在一起了。

黎叔從來沒有一刻，像是現在這麼開心過，就算他現在就死了，也可以放心了，他唯一掛心的人，已經找到了屬於他的幸福，他看著坐在邊認真傾聽著的孩：「沈小姐，爺他很不容易，我希你們倆以後，能夠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幸福滿。」

他說這些，不是為了給爺博取同的，他只希他們能好。

「謝謝黎叔。」沈晞也改了稱呼，認真的看著面前的老人，鄭重的給出了承諾：「我一定會好好對哥哥的。」

怎麼捨得，讓他再經磨難，他前半生已經活的這麼苦了，後面的日子，一定會牽住他的手，傾所有，給他幸福。

「好。」黎叔笑得合不攏，眼底帶著明顯的懷念：「咱們黎家啊，什麼都不缺，就是宅子太大，太空，太安靜了，你們結婚之後啊，一定要多生幾個孩子，這黎家啊，就熱鬧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