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奇剛一進門就大著:“誰給豬添的草？”

萬淑賢聽到后，連忙放下燒火，從廚房探出頭:“我給豬添地，怎麼了？”

陳子奇氣哄哄地質問:“誰讓你我的豬的，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萬淑賢聽得來氣:“你這人怎麼不知好歹呢？你的豬得走路都打擺了，人幫你喂了，你不但不知恩，反而罵人。”

李芬芳早料到這個結果了，待在廚房里左右為難，如果向著萬淑賢吧，只會跟陳子奇仇恨拉得越深。若是向著陳子奇吧，萬淑賢確實也是一片好心，不能讓人家好心委屈。親娘這碗水都端不平，何況是后娘。李芬芳只好躲在廚房里，任憑陳子奇和萬淑賢在院子里爭吵。

陳子奇說:“我早上走的時候喂一次，中午回來喂一次，晚上喂一次，一日三餐，一頓也沒有，怎麼會得打擺呢？我看你就是閑的。”

萬淑賢嗚哇哭起來:“我就是閑的，是我多管閑事，以后你的豬就是死在圈里，我都不會管。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什麼吃力不討好。”

陳子奇沒想到萬淑賢會這麼倔強，他看萬淑賢哭了，像是害怕了似的，戛然閉上了，不知所措。

陳子奇推一推陳子云:“你快去哄你姐啊。”

陳子云看了一眼陳子奇，走近萬淑賢說:“姐，你別哭了，我哥他就是個混賬人，你下次別對他好了。”

陳子奇咬牙切齒瞪著陳子云說:“你哄人，你胡說啥呢？”

陳子云壞笑說:“那你來哄好了，反正人也是你惹哭的。”

陳子奇只得妥協說:“好了，好了，你想怎麼安就怎麼安吧。”

陳子云繼續安著萬淑賢:“姐，我哥他不識好歹，你下次別對他好就是了，他不靠譜。”

陳子奇只得任憑陳子云在萬淑賢面前將自己貶得一文不值，自己也不敢反駁半句。可是萬淑賢越哭越愁，像是了偌大的委屈似的。

陳子云走近陳子奇說:“看吧，我都盡力了，我是哄不好了。我看解鈴還需系鈴人。”

陳子奇愣了半天，他平時冰冷習慣了，從來沒有哄過那個生。可是眼見著萬淑賢這個妹妹一樣的孩子越哭越傷心，陳子奇只好著頭皮走近萬淑賢說:“你別哭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沒想到萬淑賢變本加厲:“你還知道你錯了啊，我看你是借著家里人對你的惻之心，作威作福。如果不是家里人的縱容，在外面誰愿意縱容你這臭脾氣。”

陳子奇被萬淑賢激怒了:“我都向你道歉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萬淑賢說:“誰稀罕你的道歉，我看你就是這個家里最沒良心的。人家對你的好，你都看作是應該的。你以為你是誰啊？我若知道會認你這樣一個人做哥，我就算是死也不會來你家的。”

陳子奇也不退讓:“那你走啊，又不是我讓你來的。我也從來沒讓你認我作哥。”

萬淑賢氣極跳起來:“陳子奇，我和我姨天天在家給你們燒火做飯，讓你回家就有飯吃，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你媽是去世了，死去的人能復活嗎？你自己活在死人的影里不肯走出來，你想讓我們也活在死人的影里不走出來嗎？”

萬淑賢的這些話就像刀子一樣捅在了陳子奇的心窩里，陳子奇突然沉默了，他徑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李芬芳跑出去，連忙將萬淑賢拉進了廚房:“你說話怎麼上沒有把門的，你在陳子奇面前不要再提他媽，他跟他媽深。”

萬淑賢仍然不依不饒:“他跟他媽深，我跟我媽不深嗎？我大老遠地跑過來，還要看他臉，我憑啥啊？”

萬淑賢委屈地嗚嗚哭起來，陳子奇將自己關在房子里，不知道什麼況。

李芬芳走進陳子奇的屋，輕輕地敲著門:“子奇，淑賢這孩子心好，就是不好，你別往心里去。快出來吃飯，下午還要去學校。”

李芬芳說了半天，陳子奇的屋子里卻沒有半點靜。李芬芳也不知道如何置，只好讓陳子云去副食廠陳平安回來。陳平安回到家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腳踹開屋門，將陳子奇揪了出來:“你績不見長，脾氣倒是噌往上長，我看你們把我們的忍讓當應該的。”

說著陳平安就給了陳子奇兩腳，是將他從屋子里踹了出來。萬淑賢一看事態嚴重，連忙上前拉著陳平安的角說:“姨父，別打子奇了，是我先不好的。”

陳平安打紅了眼，旁邊人越拉，他打陳子奇越狠。陳子奇被陳平安從土臺子上直接踹了下去。陳子奇的臉上、上都沾滿了土。他起將上的土還沒有拍凈，陳平安又將他一腳踹倒在地。

李芬芳急了:“他大，你怎麼這麼打孩子，我只是讓你娃吃飯，可沒有讓你打娃啊。”

陳子奇瞪了李芬芳一眼:“哼，狗拿耗子假慈悲。”

陳平安又出了腳，準備踹陳子奇，陳子奇卻背著書包走出了家門，邊走邊罵咧著:“今天的飯我不吃了。”

李芬芳連忙去拉陳子奇，陳子奇一把甩開了，李芬芳的指甲都不小心絆斷了，滲出了。李芬芳淚水漣漣的:“他大，你怎麼能打孩子呢？你就不能好好說嗎？你讓我好難啊，我看我和子奇之間可能再也好不了了。”

陳平安氣哄哄吼道:“你是長輩，你有點長輩的樣子好不好，那小子不像話，你也縱著，我看他這副樣子，就是被你縱出來的。”

萬淑賢被這陣場嚇得渾發抖，愧疚陳子奇挨打，是惹的禍，但是姨父又在氣頭上，陳子奇飯也沒吃去學校了，抹著眼淚，也不敢哭出聲。陳子云看哥哥走了，也追著哥哥跑了出去。李芬芳慢慢地走進了廚房，看著一鍋濃了的面條。心被深深的挫敗吞噬，能做好一鍋面條，卻做不好一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