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下雪嗎》C27
筆記本應該是廢了,鍵盤也摔了出來,他不是很在意,寫了個地址,附上小費,給了酒店員工,讓他們聯系快遞寄回京川。理完這件事兒,他回頭以目去尋人,適值,梁霜影抱著一顆椰子,里含著吸管,從灼人的底下進來。
長發烏黑,霜白的。
他斂下眼眸,走向電梯,速度正好,能跟上。
在上升的電梯間里,手捧的椰子很快便喝完,吸個空響,聽他說起李鶴軒——有事兒喊他幫忙可以,別跟他走太近,不是什麼好東西。
電梯門一開,溫冬逸拿走了剩個空殼的椰子,就像單手籃球那樣容易,“沒事兒干就去睡覺,別跑。”說話時不看,扔了椰子徑自往前走,似要回他的房間去了。
霜影出了電梯就沒邁步子,還在因為他的上一句話,有而發,怕什麼,難道溫冬逸是什麼好人嗎?
晚上是一場中式婚宴,汪磊胳膊里著他的紅妝新娘,一桌一桌敬酒,大有專程來吃飯的人,側耳聽著杯聲,快到自己的時候,搜刮腸子說點祝福的詞兒。
羊排配紅酒,灌得霜影胃里熱氣殺騰。起初,溫冬逸以為是,然后才察覺放下了刀叉,開始只喝酒,誰來敬酒都豪爽的干杯。
溫冬逸看在眼里,將云布的表往那兒一擺,再沒人敢湊到邊。他與人談的功夫,轉卻瞧見李鶴軒正跟拼酒。
溫冬逸那張英俊的臉越是寒一分,倆人喝得越是高興,有點同仇敵愾的意思。
晚上九點,尚未杯盤狼藉,溫冬逸架起瀕臨不省人事的小姑娘,離開前,狠狠剜了一眼,喝到襟大開的李鶴軒,他后知后覺的嚷嚷,“哎哎哎!怎麼就走了!再來……”新郎一掌摁住了他惹事兒的。
酒店就在旁邊,捷徑是一條石子鋪就的小路,腳步顛簸,他及時撈了一把。梁霜影抬頭沖他笑,路燈下,眼眸流轉著清溪,臉頰著兩抹自然的紅暈,煞是明艷。
其實,這兩年里,他們并不是徹底失聯,有那麼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
那年大二的文藝匯演,登臺的名額有限,梁霜影是主領舞,在排練的時候扭到了腳,候補人選確實不如,但清楚自己的狀態,假使拼命三娘的上了臺,只會砸了整個表演。盡管同學都勸姑且一試,梁霜影還是堅持換人。
雖然最終的舞臺效果不理想,也算是個完品。梁霜影認為自己做了最佳的選擇,卻沒能被理解,反而接收到周遭聲音細碎的埋怨,說一點苦都吃不得,誰沒崴過腳,誰有那麼矯。
六月的夜晚,覃燕在客廳與人煲電話粥,笑得好似蟬響鼓噪。梁霜影捂著耳朵,一個人在房間埋頭哽咽,實在委屈難過的不了了,就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你記不記得,那天晚上你打電話給我,問我痛不痛,我說不痛,是因為聽見你的聲音就不痛了。”
后來,又說想吃最近網上很火的蛋卷,京川的糕點店才有,但話沒說完,就趕掛了,深自己的莫名其妙,可是——
“你寄來的蛋卷,拆了我就扔在那兒,放久了有點,真的很好吃。”
醉了就開始胡說八道的人,滿地都是,任憑獨自喋喋不休的回憶,溫冬逸聽著沒有應一聲,直到說著,“在大學的這幾年,我一直就沒談……是有很多優秀的男孩子,但他們和你,不一樣。”
他心里知道不該跟喝醉的人較勁,沒守住,“是你自己放不下,還怪罪到我頭上了?”
突然,梁霜影定住子,不讓他攬著自己往前走了,“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溫冬逸也有些惱了,他忍不了無理取鬧的人,可接著,就讓他啞口無言。
“要怪罪你,我也得傷才行,你溫冬逸無時無刻都在提醒我,離你遠一點,離你遠一點……”固執的咬牙切齒,“我拿什麼怪罪你,我不都是自找的嗎!”
他最終嘆氣,耐著子安道,“不說了好不好,回去洗洗睡了。”
梁霜影搖了搖頭,篤定,“你不需要我怪罪,你就是個混蛋。”而是個蠢蛋,剛好般配。
溫冬逸嘖了聲,干脆將攔腰抱起,省得磨嘰。
這小姑娘趕上好時候了,沒撞著他年輕那會兒的脾氣,哪個敢這樣跟他說話,大概是嫌墳頭的風景不夠壯麗。
回到酒店,梁霜影第一時間跑進衛生間里吐了起來,男人眼疾手快地抓起的頭發,避免掛到臟污。著馬桶半跪在那兒,整顆腦袋快要丟進去,一的氣從胃里竄上來,沖得眼淚直流。
“……好難。”嚨泛酸的說著。
他沒好氣的斥道,“喊什麼難?吐完接著喝啊,你不是千杯不醉嗎?”
梁霜影大一跌坐下去,意識飄零,他的聲音從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到不了腦子,的眼神游離,自個兒嘰里咕嚕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倒是把溫冬逸逗笑了,“哎喲呵,念咒呢?”
話音剛落,又撲向馬桶,這回是吐了個干凈。
雖說房間里不冷,瓷磚還是涼的,見好一會兒都沒有要嘔的覺,溫冬逸扶起移到了洗臉臺前,“低頭!”開了水龍頭,他掌心盛了一把溫水,捧到臉上。
開始自己接水洗臉,溫冬逸想手去夠巾,卻發現的頭發纏在了手表上,他正要解開,一邊呼痛,一邊想后退。他煩得將人往懷里一帶,“別。”
梁霜影垂著頭,慢慢就靠在了他的前,抬起胳膊環住了他的窄腰,他上的味道,干凈的像雪。似乎把酒都吐了出去,連帶著也清醒了些,轉腦袋蹭干了臉上的水。
一縷發從手里拆落,他張了,先出聲,“溫冬逸,你能不能……”
沒有說完,將胳膊圈得更,到埋起自己哽泣的聲音,卻聽到他一聲嘆氣。
“二十幾歲的時候,我出去創業,發誓不借家里一分錢,可是當我遇到了很多很多的難關,才徹底明白過來,這個弱強食的世界有規則,不靠任何人我不過去,但只要我遵守這個規則,我的付出才有回報。馬上我就要進董事會了,我得站住腳,所以這婚我是肯定要結的,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上,我已經耽誤你太久了。”
這還是溫冬逸第一次,對說這麼長的一段話,然后又握住的肩膀,拉開兩人的距離,將臉頰上那些艷麗的紅都吐掉了,小臉蒼白,變回原來的。
他說,“你看清楚點,我就是這樣的人,只會從自的利弊考量,不會為了這種東西,放棄有可能從中獲取利益的機會。”
梁霜影看著他的眼睛,若是放棄掙扎,便會不斷下墜,一直都看得很清楚。眉間輕輕了,忽然,展笑了。
溫冬逸不明所以的無奈,“我說什麼俏皮話了?”
笑得角浮現出那兩個小括號,“所以你是我的?”
溫冬逸不缺人,認識梁霜影純粹是一時興起,不知不覺有了想據為己有的念頭。他從沒有把當寵,在上花了錢,不是為了擺布,是心甘愿。
他的確很忙,每天分乏,但是答應要去找的那天,就一定會去,他會在飛機上想到自己他媽是發什麼瘋,有這個閑工夫,不如悶頭睡覺。
可是,見到的時候,又覺得,還是值了。
可以依賴培養,心,往往只需要一個瞬間,所以,在買個早餐,撈個茶葉蛋的瞬間,他想到了余生。
“對。”溫冬逸低聲說。
梁霜影愣住了。說著玩玩的,說來給自己開心的,他怎麼就承認了呢。
溫冬逸很是平靜的說,“但又如何,我們不會有結果。”
擰起了眉,“我不懂,為什麼,明明……”
他打斷,“我給不了你一個正正當當的份。”
見微啟,在打什麼荒唐的主意,簡直好猜,以至于溫冬逸有點狂躁起來,“不要說你愿意犧牲,我不想聽!你愿意,我不愿意!”
“梁霜影,我你,所以我不能讓你一輩子……就做個見不得的婦。”
是個清的人兒,尚有大把的時間人生,談一段正常的,挑細選一段婚姻。不過,別在他眼皮子底下談,別把請柬寄給他。
聽了他的話,梁霜影仍是蹙著眉,想了一陣,抬眸問他,“既然你只考慮自己的利益,完全可以不用管我見不見得,滿足你自己就好了啊,我都不在乎了,那你為什麼不能?”
到底是不是酒作用,半醉半醒,角度刁鉆,也問住了他。
遲遲等不到他的回答,瞧著他同樣困的表,又落下眼淚,又笑得像個小白癡,“溫冬逸……”
“比起你自己,你好像更我。”
溫冬逸有一時怔愣的慌,言又止,躲開了的目,轉出了衛生間。
他從兜里出煙盒,坐在了沙發椅上,薄抿著煙,急躁地點煙,著急地吸了一口,咳了一聲。
梁霜影腳底一,扶住冰涼的洗手臺,又揪起自己的外套聞了聞,嫌棄地了扔在一邊,用玻璃杯接了水,漱口。
搖搖晃晃地著墻走來,順手關了幾盞燈,跌在床邊,甩了一雙鞋,上只穿著無袖的針織打底,勾勒的線條,問,“做嗎?”
溫冬逸措手不及的愣了會兒,撇開臉去,說話聲音是生怒的前奏,“不用了謝謝。”
“可是我想。”
梁霜影著他,執拗的眼里含,“如果將來我一定要和誰發生關系,至第一次,我想跟你。”
站在水泥的樓梯上,眼神倔強的看著他,晚風裹挾消防通道里的氣味,將臉龐的發吹拂著,那是十七歲的——
擁有讓他失控的本領。
溫冬逸兇狠地吸了口煙,將煙掐滅在煙灰缸里,“去他媽的……”
霜影被推倒在床上,他的吻跟著下來,膝蓋分跪于子兩側,焦躁地掉了自己的襯,拽下的短。
他們都很著急,直奔主題。
溫冬逸分開雙,聲音先來到耳邊,“別怕,我會輕……”
陡然突破層層帷幔,摟著他肩膀的纖指,似要嵌他的皮,指甲出了凝的痕跡。霜影閉著眼睛,低聲嚶嚀,害他停下,想要等適應了再作。
其實不怎麼痛,練舞過的傷,比這痛一百倍,但就是忍不住,抱住他就開始哭,嚎啕大哭,要將這幾年積攢不外的彷徨、固執、脆弱,一口氣宣泄出來。
溫冬逸長嘆,哭得他一點興致都沒有了。
這麼心酸的,第一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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