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細弱的貓打破了門口的爭執。

鮮淋漓的梅花印從沒關門的地下室延到玄關，一只皮被染棕紅的橘貓拖著殘，艱難地挪，瘦骨嶙峋，淚深陷。

“胖墩……”小驚呼出聲，而后忽然意識到什麼，看向老板娘的眼神帶著哀痛和怒火，“你明明說過胖墩是被人抱養回家……”

意識到自己無論如何也擺不了，老板娘停下了掙扎，妝容花一團，深的眼影和眼線暈大片青黑，猙獰得仿佛活在人間的惡鬼，“哈！連這種話你也信嗎？”

“真有趣啊，你不是很喜歡這只畜生嗎？讓勾勾手就給你當狗的富二代買貴的要死的貓糧喂它，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善良？怎麼樣，看這只畜生現在這副鬼樣子，你還喜歡嗎？還想養它嗎？你覺得惡心了吧？你討厭它了吧？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也是，所有人都是！他們不是喜歡畜生，他們只不過是喜歡漂亮的玩意兒而已……”

“哦對了，你不也是一樣嗎？你以為那個富二代真的喜歡你嗎？哈！多好笑，你怎麼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他不過喜歡你的一張皮而已！你以為披著一張漂亮的皮就能當上貴夫人？別開玩笑了！你會老的！你的皮會老的！當你老了，他會把你踹得遠遠的！越遠越好！越遠越好……”

朱紅的“”字烙在發瘋的中年人上，世界終于清靜下來。

【我仿佛看見怨天怨地就不怨自己的怨婦。】

【自己生活不幸就覺得所有人都要生活不幸，這種人真的配不上幸福生活。】

【說的有什麼不對？那些貓糧比人吃的東西還貴難道不是事實？對一個畜生比對人都好難道不是事實？】

【前面的仿佛有那個大病，我對自己家貓主子好礙著你了？吃你家大米了？】

【把自己和畜生比還覺得自己行了我也是不理解。】

【對畜生比對人都好我才不理解，你和畜生一家親！】

【我對貓好是因為貓是我的寵，你要是當我的寵說不定我也好好養著你呢？】

【大可不必朋友，這樣的寵養著也是浪費空氣。】

崔殷被彈幕逗的發笑，目瞥向滿臉猙獰的老板娘，聲音中也含著笑意，“有一句話說的不假，把自己和畜生比的人是什麼，我不多解釋。”

“！！！”被在原地的中年人雙目赤紅，恨得幾乎從眼里淌出來。

北司單膝跪在地上，避開橘貓殘的傷口將它抱在懷里，輕輕著瘦得只剩一層蒙著骨頭的皮，污打了他的指尖和襟，他卻全然不在意，微微斂眉，目溫和，“再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胖墩……”北司抱著貓站起，小半蹲在他面前，淚水暈染開棕的，出橙黃的本。

翟先生扯著老板娘的領，幾個人徹底走這間藏污納垢的小樓。

腳印一路蔓延進地下室。

目的一切讓人心悸。

小死死捂著，胃里翻江倒海，努力遏制著讓自己不要吐出來，說話時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你還是人嗎？野也沒有你這麼殘忍！”

六七個鐵籠子擺在墻角，里面攘攘地塞著將近二十只貓，每一只都瘦弱不堪。

而更令人徹骨發寒的是地下室正中央一張蓋著塑料布的長條桌子。

凝固的和雜的貓把明的塑料布染污棕骯臟的模樣，溫熱的鮮流淌其上，發出鐵銹般的腥臭。

翟先生狠狠閉了閉眼睛，長出一口氣，“崔大師，我們該怎麼理這個人？”

崔殷瞥了神詭異的中年人一眼，“看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也好，我給你機會。”

“你不能殺我，我是活人！我還沒死！你不能判我的罪！”中年人說著，忽然咧出一個歇斯底里的笑，角裂得極大，“我殺的貓都沒有主人，貓不犯法，沒人能判我的罪！”

“看來你不僅認識我，還很了解地府的法律，”崔殷點點頭，“的確，我不能判活人的罪。”

“嘿嘿！你們私闖民宅，我要報警！我要告你們！我要讓你們賠錢！坐牢！去死！！！”越笑聲音越大，尖利的嗓子仿佛指甲劃過玻璃，發出刺耳的厲嘯。

【啊啊啊啊我要氣死了！真不能治的罪嗎？】

【重點不在于不貓吧？主播找來不是為了解決兒子昏睡事件的嗎？】

【貓還能在道德層面狠狠譴責，施法讓兒子昏睡什麼的說了也沒人信吧？】

【你們不覺得現在很狀態奇怪嗎？這真是人能發出的聲音嗎？】

【前面的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有點瘆人……】

【我皮疙瘩都起來了……】

“崔大師，……”在現場的翟先生和小更為深刻，如果說進地下室之前的老板娘是個潑婦，那現在的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無法治活人的罪，自然也無法治活貓的罪，”崔殷輕笑一聲，“人貓不犯法，貓人自然也沒有法律約束。”

“雖然地府法律在不斷革新，但永恒不變的一直都是——”北司懷里橘貓漸漸變涼的耳朵，語調平淡，“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將花店老板娘凄厲的嘶嚎關在地下室，幾個人走出這間晦暗的小樓。

鮮流盡的橘貓已經徹底停止了呼吸，北司將嶙峋的尸骨放在草坪上，午后燦爛的沐浴在它干枯躁的皮上，折出一點瑩輝。

一只胖乎乎茸茸的橘貓于尸骨上漸漸凝出虛影，澤亮麗，瞳孔圓而黑亮。

“謝謝您帶我出來，真好啊！”名胖墩的橘貓有著敦實的型，以及嗲里嗲氣的聲音，“也謝謝小一直的投喂，那些貓糧真的很好吃。”

小已經泣不聲，“胖墩，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你做了這種事……”

“總是喂我們貓糧吃，我也以為是好人嘛，”橘貓抖了抖胡子，“人不可貌相，你們人類是這麼說的吧？”

“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翟先生沉默片刻，“臨城他.…..”

胖墩抬眼著面容憔悴的翟先生，晃了晃尾，“你是小男朋友的爸爸吧？你上有他的味道。”

“至于發生了什麼，剛巧老板娘每天在我們上刀時都會念叨，我聽得很清楚，”橘貓人化地嘆了口氣，“故事要從十年前講起了。”

“老板娘年輕時長得很漂亮，也有一個有錢的男朋友。可的年紀逐漸大了，對方嫌棄臉上長出皺紋不再青春，就和分手找了一個更加年輕漂亮的朋友。那個朋友養了只很寵的貓，有錢的前男友寧可花大價錢去討好那只貓，也不肯再給老板娘一個眼神。”

“后來那只貓走失，被憤怒又痛苦的老板娘遇見了。殺了貓，也覺醒了殘忍的‘好’。”

“五年前，一個道士找到老板娘，告訴有一種道法可以讓人永葆青春——施法的材料是由十九只貓皮合的‘貓’、枉死的黑貓以及生辰合宜的男子靈魂。”

翟先生拳頭攥得死，“所以就找上了臨城？！”

“覺得小的男朋友和那個喜新厭舊的男朋友一樣，所以刻意安排了停車場的那一幕。混淆了黑貓的認知，將冤魂索命之法的對象指向了小的男朋友。為了轉移視線，又特意將黑貓的靈魂送到代駕家里。”

“……謝謝你的解。”翟先生緩緩呼出一口氣，聲音都在抖。

純潔的魂魄不會被日灼傷，亮的照耀下橘貓干凈漂亮得仿佛另一顆圓潤的暖。

把黑貓帶去城隍廟的豹尾又趕過來，抱著橘貓離開了這座曾讓它痛苦萬分的房子。

“今天直播就到這里。”不顧直播間極力要求觀看后續的觀眾，崔殷抬手關了直播——答應過副局長直播間不會出現r18容，那剩下的話自然也不適合觀眾們聽了。

豹尾已經化作一團黑霧離開，小著對方消失的方向良久，終于轉頭向崔殷，“大師，老板娘……要怎麼辦？”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對貓做了什麼，貓自然也會對做什麼。”崔殷合上生死簿，語調寡淡，“的壽只剩三天，三天后鬼差會來拘的。”

“……那，地下室的那些貓呢？”

“三天后，豹尾也會來拘走它們的魂，最近貓科的鬼差空缺很大，或許會從中選上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