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畫師》第十二章妁之言(下)
["白折循聲去。說話的是一個著月白長衫的翩翩公子。不過,他長得不像男人、倒像是人。眉若煙柳,眸若點漆,小、尖下。他若為子,定是個絕人。
他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拱了拱手,道:“王婆那麽厲害的一張,都沒有把白小姐說。為表誠意,我親自來提親。在下李澤,想娶白小姐為妻。”
活了一千年了,白折被人看上與追求的次數並不。但這種一上來就求親下聘禮的,白折還是第一次遇到。白折覺得驚訝、也覺得幾分有趣。“你就是要娶我的人?聽王婆說,你就見了我一麵。你看上我什麽了?”
“不止一麵。”李澤道,“夜來香那次,是見了白小姐第一麵。後來輾轉打聽,知道白小姐獨居此很久,近來才聘請了高先生做幫手。白小姐家清白,自強自立,一人經營這旗袍店、誰也不靠,我很欽佩白小姐。後來,我也常在這弄堂口徘徊,有時候等上一天,就為了等白小姐出現一回。白小姐氣質無雙,在下是真的越看越喜歡。我知道此舉唐突,但還是希白小姐能考慮在下。”
這幾番話下來,不由讓人覺得這李澤簡直是個癡種子,說得白折一愣一愣的,說得高銘聲都忍不住暗笑。在高銘聲眼裏,白折就是個稍微長得好看一點的怪,他其實真的是很怕白折的。如今看著有人把白折形容得如此妙,居然還敢來娶,高銘聲差點笑出了聲。
白折看到了高銘聲的神,在心裏翻了一記白眼,然後皺著眉頭看向李澤,“我不能嫁。我沒有父母之命,也不想聽妁之言。我不會嫁人的,不會嫁給你,也不會嫁給別人。請回吧。”
“那敢問白小姐父母在何?”李澤再問,似是不甘心,“隻要是人,都要嫁人的啊。”
“好話不說二遍。請回吧。這箱子裏的東西,我也不稀罕。你拿回去吧。”白折道,“再說你也看到了。我蓬頭垢麵、邋裏邋遢,本不像在外麵那麽鮮。”
聽了白折這話,李澤卻竟又上前了一步,帶了些歎的語氣道:“白小姐果然和這世間的其他子不一樣。其他人,見了這些財、哪個不心?白小姐視金錢如糞土,若肯嫁我,便是真心我,不是圖我的錢財。不僅如此,白小姐隨自在,不在意外表,想來是極重在之人。”
聽到這裏,白折是真的覺得這李二爺死纏爛打的本事驚人,一時竟噎得無話可說。
折騰了許久,白折也覺得有些煩了,覺得需要打擊這李二爺了,於是說:“我不嫁你的原因,如下:第一,你此舉的確唐突。我本不認識你,為什麽要嫁給你?你這屬於強取豪奪,不尊重我的意願。所以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就不好。第二,你男生相,我嫁給你,就跟嫁給人一樣,我就算要嫁,也要嫁一個男子漢才對。”
之前白折說了那麽多,這李澤都迎難而上。此刻白折說他“男生相”,卻好似真的打擊到他了。李澤麵突然就變得蒼白,看了白折許久,隨後立刻轉朝外走去。
白折長長吐出一口氣,心想總算把這人打發了。但誰料李澤在門外待了不久,馬上就又折回來了。
這一回,他的臉上戴了一個麵。
戴上這個麵後,他整個人好像看起來都不一樣了。
白折突然覺得這裏不是民國,而是千年前的古戰場。周圍荒蕪一片,馬革裹、流漂櫓。山河破碎,風雨飄搖。而眼前的李澤,穿鎧甲、手執長矛,他殺了一個又一個敵人,衝鋒陷陣、無所畏懼,是這世上最偉大的將軍、最偉大的王者。
他是這個國家的救贖,也是的救贖。
他穿過腥風雨,斬斷所有荊棘,終於來到麵前,拯救於水火。
“白折,你願不願意嫁我?”李澤問,朝出手。
白折神思恍惚,隻知道握住他的手才能被拯救。虔誠地點頭。“吾王,我願意。”
李澤滿意地點頭,牽著白折的手往外走。白折滿臉微笑,看上去十分幸福。
屋,高銘聲目瞪口呆地看著白折順從地往外走去。
他上前一步,想拉回白折。可是當他看到戴著麵的李澤時,竟也心生要誠服於李澤的想法。高銘聲噗通一下跪了下來,等李澤一行人走遠,才猛然清醒。
靈骨齋的人已經走了,就連白折都跟著走了。屋隻有四箱寶還在,提醒高銘聲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他在做夢。
高銘聲一個寒噤,知道肯定是李澤突然戴上麵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可是到底是什麽麵,竟然讓白折都上了當!
高銘聲暗自擔心,但李家人多勢眾、有軍閥背景,他也不敢貿然前往,隻有先去白折屋裏,戴上絕緣手套,翻著白骨抄,看有沒有類似的故事,查詢無果後,他又把裝著古董的屜一個個屜地打開,希能從中找到些蛛馬跡。
蒼涼的古戰場在逐漸消失。古舊城牆經過千年歲月的侵蝕、已經化為塵土;將士們的已融泥土,尋不到一點蹤;腥的氣味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似有幻無的檀香味。
千年前的幻夢驟然消失,白折恍然驚醒。此刻,發現自己已在一間裝飾華貴的西式屋子裏。法式掛鍾滴答作響,天鵝絨的窗簾由於微風而輕微擺。
想來,這是李家的府邸。白折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竟然跟著那李澤到了這裏。
白折隻詫異,竟然會著了道。質特殊,為靈骨齋的一員,那些有靈的古董、本不會什麽影響才是。
這才記起,那李澤去而複返的時候,臉上是戴了個麵一樣的東西。可是現在竟然一點也想不起那個麵的樣子,便無從判斷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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