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怎麽了？”高銘聲問。

《列子?湯問》記載：周穆王西巡狩獵之時，被人引薦了一名“偃師”。偃師所造的“倡者”，即為木偶。這木偶活靈活現，不但與真人幾乎一模一樣，還會跳舞。文中描述道：“穆王驚視之，趨步俯仰，俗人也，巧大頷其頤，則歌合律，捧其手，則舞應節。”

周穆王與侍妾一同觀看這木偶做歌舞表演，誰知“技將終，倡者瞬其目而招王之左右侍妾”，周穆王以為那是真人在調戲自家侍妾呢，自然大肝火，殺了偃師。這偃師害怕了，於是立刻把木偶解剖給周穆王看，這木偶“皆草木膠漆白黑丹青之所為，則肝、膽、心、肺、脾、腎、腸、胃，外則筋骨、肢節、皮齒發，皆假也，而無不畢興者，合會複如初見。王試廢其心，則口不能言；廢其肝，則目不能視；廢其腎，則足不能步。”

白折給高銘聲講完這個故事，笑道：“古時候造木偶的稱為偃師。這個偃師創造的木偶，長得跟真人一樣，不僅能舞能跳，還懂得向周穆王的侍妾拋眼。這件事，可發生在兩千多年前。”

“這……這確定不是記載之人誇大了事實的真相？”高銘聲皺眉。

“那些白骨抄，你是白看了？”白折笑，“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還不足以讓你相信？”

“那……有沒有關於木偶的白骨抄？”高銘聲問。

“應該有。自己去找吧。”

白折這話說完，高銘聲便直接往二樓去了。

看一眼高銘聲的背影，白折瞇了瞇眼睛，隨後看向寂修，神嚴肅下來。“這一天，竟然來得這樣快。他們……”

寂修嚐一口白折遞來的茶，看向的眼。“折折，所以我說這麽多年了，最難得的便是你依然會有惻之心。”

白折咬了咬看向寂修。知道他眼裏也有著無奈和慈悲，可是那眼神似乎也十分冰冷、好似對周遭一切都漫不關心。在他邊一千多年了。有時候覺得很了解他，可是有時候又覺得他依然那麽陌生。不知道他在遇見自己之前經曆了什麽。每每覺得自己把他眼裏那自亙古而來的寒冷慢慢焐熱，下一瞬，他似乎便似乎回到那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眼下，看著寂修尚顯蒼白的麵容，白折還是問了：“倒是你，要不要？”

“無事，我自有分寸。”寂修這般說著，淺淺而笑，似在安白折，“先解決眼下之事吧。”

“你也覺得，這老頭子來得蹊蹺？”白折問。

自寂修使用夜杯之後，這靈骨齋便被設立了一個屏障。任何走進這弄堂口的人，都被會被寂修知曉。如果是不被寂修允許靠近這靈骨齋的人，走近弄堂，七轉八轉後、都會再走出去。也即，在那之後，這弄堂裏的一切形都會在寂修的“腦”中，他的思緒變，就可以讓進弄堂的人迷失方向、永遠找不到靈骨齋。

可是，這齊文柏不過隻是個普通人，他如何能找到這靈骨齋的？

“難道又是蘇旭做的？這齊文柏的確是個普通的老人家，但是蘇旭利用了他。”白折皺眉，“就和那李澤被利用一樣。是不是這齊文柏正好在這附近找房子，這蘇旭就幫他找到了這來。蘇旭這樣，也是因為那齊文柏邊有一個那樣的木偶。蘇旭……在引我們去見造出這個木偶的人！”

“然而，造出這木偶的人，我們卻也非見不可。”寂修淡淡道。

“是啊，作為故友，找不到我們，隻有我們去找了。”白折這般說完後、看向寂修。本想勸寂修不要再出門，因為不知道蘇旭會設下什麽陷阱。

寂修像是猜到了的心思，站起來、拍拍的腦袋，“放心吧。”

高銘聲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從見了那個木偶、便是始終不能忘懷。他的確在想這木偶到底是怎麽造出來的。可是莫名的，他竟有些急於想見到製造這個木偶的人。他的這種急迫，似乎不僅僅是單純為了追求學。

——大概，自己隻是被那活靈活現的木偶震住罷了。高銘聲這麽安著自己，但也沒忍住兩天，就去找那齊文柏了。

他怕自己的舉太突兀，便拉上了白折和寂修。

齊文柏聽見自家門響後，讓阿青去開了門，他自己則杵著拐杖站起來、慢慢朝門的方向走去。阿青打開房門，竟還懂得朝眾人作了揖，才退到一邊站好，一副靜聽差遣的樣子。齊文柏此刻也來到了門口，他看見來人是誰的時候，一下子笑了。他一個人住久了，自然是無聊寂寞的，眼下看見鄰居果然來拜訪自己了，他自然開心得很。

齊文柏招呼三人坐下，便問這三人想吃些什麽。

“我們貿然前來，已經是打擾了，哪裏還敢讓您做東西啊。給我吧。”高銘聲起，一副要往廚房走去的樣子。

齊文柏又是連連擺手。“我們都不用去。我家的阿青會去！阿青啊，麻煩先來給客人們上個茶，一會兒給大家做點好吃的。”

齊文柏話落下，阿青便來給大家上茶了。行雖機械，但倒茶的作一不茍、仿佛已經演練了無數回。

茶水蒸出的水霧繚繞，熏得人眼似也迷迷蒙蒙。隔著這水霧過去，好似隔了關山千重、終得相見。高銘聲看著阿青，一時不察、竟有些看得癡了。

直到白折敲了敲他的頭，高銘聲這才驚醒過來，忙接過茶、好似怕這樣會累著阿青一般。接過茶，高銘聲也恭敬地朝阿青道了謝：“謝謝你。”

阿青是木偶製、沒有任何麵部表。可不知怎的，高銘聲就是覺得看見阿青朝自己笑了一下。

高銘聲手一抖、茶水落到桌上，阿青便去拿桌布把桌子幹淨了。

待到阿青去廚房做飯了，白折著高銘聲直搖頭。“嘖，這看人的模樣永遠也改不了，怎麽，見著漂亮的木偶都挪不開眼啦？”

高銘聲被白折這麽一說，沒忍住就紅了一下臉。他撓了撓頭，隨後反駁：“別胡說。我再不擇食、也不可能喜歡一個木偶啊。我隻是……我隻是覺得，這阿青的臉，我似乎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