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還不是紫角衛，而只是訓練營里的殺手。

“回皇上的話，臣是十歲那年的訓練營。”

十歲，好小的年紀，紫角營每年都會抓些孩子去訓練，年紀越小越好，而那些流浪的沒有家世沒有親人的，甚至不知來的孩子正是紫角營要的人。

“你恨過朕麼？這麼小的年紀進了訓練營，但凡你打不過別人，你有可能就死在同窗的手中。”

也就不會能活到現在，還能有今日的就。

周漢豫卻是面平靜的答話:“臣不恨，也不后悔，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也是最好的安排。”

最好的安排麼？

的確是最好的安排，終究還能父子相見，多麼神奇的命運，扔到了民間的孩子，就這樣一步步回了皇宮，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回來。

而葉景修這麼多年了，他竟然沒有看出自己的兒子就在眼前，如今細看他的長相，難怪自己看著他順眼，難怪自己這麼多年會將他留在邊辦事。

原來這就是脈的力量，他即使不知道，這個兒子他仍舊喜歡他，信任他，還升了他的，了自己的暗衛。

就在葉景修暗自嘆時，周漢豫又突然開口:“要說恨，臣最恨的只有父母，是他們在我沒有選擇的時候生下了我，若是上天能給我選擇的機會，我并不想出生。”

周漢豫的這番話將葉景修徹底震驚，他地盯著眼前的兒子，心頭疚，的確不是他選擇的，也不是他母親的意愿，一切都是意外，也是造化弄人。

葉景修好半晌才緩過神來，這就他起，隨后問他要不要給他指門婚事。

“你在朕的邊這麼多年，立了不功，外人不知道，朕還是清楚的，現在朕給你一個機會，你想不想明正大的家，娶妻生子，做個普通人？”

周漢豫錯愕地看向皇上，心頭沉重，是他的話說錯了麼，那不過是他的心聲而已，所以皇上現在是要撤了統座的職，要放棄他了麼？

歷屆紫角營統座，聽說都沒有好下場，而且也在位不會太久，他算是這些統座中做得最長的，想不到他也會有今日，而且來得猝不及防。

葉景修看著臉煞白的統座，有些疑。

周漢豫卻在此時開口:“臣……臣從來沒有想過家立業，過的都是刀口上的生活，有今日沒明日，所以也不可能過普通人的生活，而且我也過不了普通人的生活。”

“平素得罪的人太多，皇上若是撤我的職，臣愿意以死效忠。”

周漢豫心頭憾，他來不及去王府看姐姐，也沒能看看又長大了些的弟弟，還有那個一直惦記他的母親。

葉景修才知道他誤會了，他不過是想對兒子的彌補，只是他不可能認下這個兒子。

“朕有說要撤你的職麼？”

葉景修沉了臉，心有些復雜，看著眼前這個快三十歲的兒子，到現在還是孤單一人。

以前不知道他的來歷，葉景修不覺得什麼，可是現在知道了，也見過他親娘了，再想到同樣為皇子的幾位兄弟們，都過的是富貴日子，有妻有子活得逍遙又有地位，而他卻仍舊只是他手上的一把刀，過的是暗無天日的殺手生活。

周漢豫錯愕地看著皇上，今天的皇上這是怎麼了，不像是生氣，也沒有責備，莫非皇上只是因為突然想對他好，因為他立下的功勛麼？

然而不管是功勛，還是別的原因，近在眼前的父親，終于有一天能重視他，能語重心長的跟他說幾句，真的很難得，雖然這分量是如此的輕。

周漢豫心頭苦，靜靜地等著皇上做決定。

最后葉景修也覺得將一直藏在暗中的人調到門面上來有些不太可能，終于容，想來他為自己做下這麼多的事，要殺他的人太多，若是一個普通人的份，他也護不住自己的安危。

可是不給他普通人的份，直接朝當，他又不能服眾，朝中大臣必定阻攔。

“吧，親的事以后再說，安心的待在朕的邊，最近沒有什麼任務要出京城，你可以休息幾日，這一次查辦皇商的案子做得不錯。”

“孫家私下的賬目有多？”

葉景修終于談及正事，周漢豫也松了口氣，如實說道:“回皇上的話，臣這就將賬目送上，只有孫家這兩年的賬目有些奇怪，臣竟沒能看懂。”

葉景修皺眉，周統座一直跟在他邊，他最是清楚，算和學識都還不錯，又是紫角營訓練出來的人，不至于看不懂賬呢。

“上來，朕給邊的文看看。”

很快周漢豫紫角衛將三筐賬本抬了上來，倒是把葉景修看得頭痛，這麼多的賬本是看不懂呢？

周漢豫見皇上臉不好看，無奈道:“臣真的盡力了，希文們能查出源，賬本不仔細看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但臣跟蹤這麼多的案子，這賬目絕對不簡單，所以還希文們能看仔細了。”

葉景修這就公公將賬本抬了下去，給書房里跟著的幾位文仔細查賬，為了早點兒結案，這些文接下來數日都不得空了。

葉景修揮退了紫角統座，想起他在宮外置辦的一府邸，大概是空的，也沒有人服侍吧。

于是葉景修來公公，給統座的府邸派些工匠和下人過去，所有修繕的費用從宮里出。

沒能娶妻生子，葉景修還是挑選了幾位機靈又好看的小宮一并送去統座府，算是通房丫鬟。

周漢豫突然就能休息數日后再當職，還真是意外的，不過難得休沐，他這幾日可以直接住在王府里，陪在姐姐邊。

周漢豫從宮里趕到王府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正是飯點，他聞著味兒就跑廚房去了。

青妹和池小悅正在忙碌著，今個兒來下人一起，一次烤了三十只，還有二十只燒鵝，明日梅姐兒要帶去族學與同窗們分。

這也是族學里不文的規矩，每隔一段時間，族學里的孩子都會帶些吃食去分，天南地北的吃食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