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屏一進門，只見屋好幾個人，站著跪著坐在地上的，簡直五花八門。

不用細想也知道是溫南蕁提前一步過來告了黑狀，孟思屏緩了緩臉，問道：“王爺，他們怎麼來了？”

“還不是你給明燭選的婆子犯了錯。”何祁安臉不悅的坐了下來。

這些年因為孟思屏的份，他做了諸多的讓步和容忍，現在他十分后悔，決定要保護自己的兒子。

“我來也是要說此事的，那刁婆子伺候明燭可不是一時半刻了，從來也沒說犯過什麼大錯誤，偏偏溫氏一進門便手打了，這讓一個府里的老人面子往哪擱？”

何祁安抬起頭來，看著孟思屏問：“從未犯過錯？我問你，你今兒選的人手，可都是千挑萬選的？”

孟思屏面一，回答道：“那自然是，我選的人當然都是好的。”

何祁安冷哼一聲：“刁婆子也是你選去的，惡仆欺主，你如何解釋！”

“王爺可不能聽溫氏胡謅！”孟思屏不悅的說：“刁婆子伺候明燭這些年，從來都是勤勤懇懇小心翼翼，因為明燭和其他人不同，便要多盡心些，哪里來的惡仆欺主一說！”

話音剛落，何祁安非常不耐的扔出了柳絮飛的裳：“這便是明燭冬日里過冬的，你自己看清楚！好好的棉送過去，里頭的棉絮呢？我讓廚房送到明燭那兒的點心、飯菜，也全進了刁婆子的肚子！”

看著滿地的柳絮，孟思屏的臉都要綠了，道：“這事我怎麼清楚？無憑無據的，這事怎就與刁婆子有關？”

“罷了罷了，你自己愿意提拔還是重用那是你的事，總之刁婆子不能繼續伺候明燭了。”何祁安的話里沒有半點可以商量的意思。

這孟思屏就明白了，看來也是被懷疑了，如若再不扔下刁婆子保命，那也很危險！

于是只好退了一步：“，那我再選個合適的婆子伺候他。”

“不用了，我記得明燭之前的娘就不錯，把請回來照顧明燭吧。”

孟思屏眼睛一瞪：“那怎麼！人都在莊子里那麼多年了，大宅院的活計還能接手嗎？”

何祁安站起來：“是請回來照顧明燭，又不是做別的，有何不能接手？倒是你，當年什麼證據也沒有，空口白牙說盜，將趕到了莊子里去，可你自己瞧瞧你找的刁婆子，那又是個什麼東西！”

這話讓孟思屏沒了后退的余地。

罷了，反正何明燭是個傻子，也不愿在何明燭的上多費心思，這一輩子何明燭也不可能與的兒子爭搶什麼。

不過…孟思屏看向了一旁的溫南蕁。

不得不承認，這個溫氏很聰明，是有些手段的，才進門兩天就敢給使絆子。

何明燭也就算了，這個溫氏，要盡可能的除去，否則沒有安生時候。

原以為孟思屏會為自己撐腰做主的刁婆子，怎麼也沒想到迎接的竟然是一頓板子。

年近半百的婦人，被按在長凳上，當著府里所有下人的面，打了整整二十板子，打完通知家里人過來接，銀子夾著契一并給了。

雖然何祁安不說，但他這番行為，那明擺著就是給大兒子撐腰呢。

刁婆子這麼大的歲數，再去大戶人家當差怕是不容易，因為不可能去和小丫頭子搶活做，只能當個管事，可是犯過大錯被主家打過一頓趕出來的，這樣的人誰敢用？

所以這一頓板子，可以說是打沒了刁婆子后半生安立命的本錢。

趕走了刁婆子后溫南蕁有種打了勝仗的覺，不然邊總有人盯著，讓覺得不舒坦。

只不過剛剛何明燭的表現，也太巧了些，還有那個詭異的夢。

溫南蕁起去往何明燭的房間，一進門便是一張書案，何明燭坐在桌前，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猶如鬼畫符一般。

想在這個年上找出那麼一一毫的不對勁來，可何明燭看都不看。

“你知道那杜鵑花下埋著的是什麼人嗎？”溫南蕁試探著問。

這個問題讓何明燭拿著筆的手一頓，抬起頭來看向溫南蕁。

本應該不管這件事，為何要這般好奇？

“我不知道。”何明燭說罷，繼續在紙上畫著別人看不懂的東西。

“癡傻之人，哪里分的出柳絮和棉絮。”溫南蕁扯了把椅子坐在何明燭的對面，手幫他磨墨，淡淡的說：“我相信你是明白一些事的，這院子里死了人，就說明有個殺人兇手住在這兒，如果不把他揪出來，誰又能知道自己會不會是砧板上的魚？”

何明燭的眼神著一不易察覺的欣賞，他笑了一下說：“聰明人未必不傻，看似愚笨之人有的也只是大智若愚罷了。”

這番話便溫南蕁明白，其實何明燭并非傳聞中那樣癡傻。

繼續問：“所以死的人是誰，什麼名字？”

“是個婢。”何明燭避重就輕的回答。

二人誰也沒有挑破傻與不傻這件事的真相，此刻的談話十分平淡，對彼此都存了試探。

“殺人的是誰？”溫南蕁又問。

“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益。”何明燭說：“有時候癡傻一些，可以躲過很多明爭暗斗，你覺得呢？”

說著，他將手中的筆放了下來。

“你我了親，屬于一艘船上的人，很多事讓我知道，也是對你自己的保護。想必你今天肯在父親跟前說出刁婆子往日的所作所為，也是對于我的信任和激。”

這些年，哪有肯為何明燭出頭的？

何明燭道：“早前聽說父親為我安排的親事，是個老實乖順的姑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娘家時很是聽話，但新婚那晚你把我二弟打那個樣子，可見傳言不真，我又該如何信任你？”

溫南蕁眼睛微瞇，到這兒才意識到打何明煜的時候，那好夫君就躲在一旁看熱鬧呢。

“彼此彼此罷了，我在閨中時也曾聽聞，恒郡王府的大公子癡傻的連句整話都說不出，可見傳言果真是傳言，不該相信的。”溫南蕁淡淡一笑，眼神直擊何明燭。

話說到了此，二人算是互相攤牌了。

“所以死的人是怎麼回事。”溫南蕁又問。

“這府中的主子，死的又是個婢，上什麼也沒穿只裹著布單扔出來，你覺得呢。”

溫南蕁恍然大悟：“是你二弟干的好事。”

“知道就算了，他們母子樹大深，又有齊國做盾，這件事翻不出水花來，日后你當心一些就是了。”

溫南蕁一字一句的說：“齊國在我眼里并不算什麼。”

被父親幾次打退的齊國，就沒放在眼里過。

一想到父親被誣陷和齊國來往切，溫南蕁便心里一陣惡寒！父親曾揮刀直指齊國，怎可能與齊國走得近？隆康帝也不過是找個由頭，唱一出飛鳥盡良弓藏的戲碼而已。

短短的一句話，便讓何明燭找到了知己。

他也恨齊國。

如若不是齊國人送了公主過來，那公主又怎會嫁給他的父親，導致他的母親被活活燒死？表面上平靜無波的表下，藏著的是何明燭翻江倒海的恨。

他太想殺了孟思屏為自己的母親報仇了！但現在的他勉強能夠自保，又如何去殺了孟思屏？

如果孟思屏真的死了，齊國定然要大肆追查，包括隆康帝也是要查的，很容易惹火燒。

“知道是誰殺的人，你打算怎麼辦。”何明燭開始主與談。

“自然是掃清道路。”溫南蕁語氣溫和道：“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希咱們可以共同協作。”

說完便起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又說道：“玲瓏是個手藝極好的，待會兒做完了飯菜，你也來一起吃吧。”

從窗外傾瀉而下，襯得頭頂的發釵熠熠生輝。

何明燭忍不住多看一眼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和張，不知這種覺從何而起，但只知道一定與有關。

莊子距離恒郡王府有一段路，所以何明燭的娘還要個一兩天才能到。

這段時間要做的，就是采買一些新人。

府里的人溫南蕁實在是不敢用，于是和何祁安商量了一番，要了些銀錢去賣伢的地方看。

這兒的人幾乎都是在大戶人家當過差事的，契上詳細寫著年份、錯等等，方便買家用來了解。

在這些丫頭之中挑挑揀揀，溫南蕁忽然停住了腳步，目落在角落里一個蹲著的影上。

那姑娘二十出頭的模樣，穿著一帶著補丁的藕荷，不施黛的樣子亦如往常。

對于現在的人來說，已經過去五年了，可對于溫南蕁，前幾天才見過自己的婢啊！

看見青桃的那一瞬間，溫南蕁鼻子一酸，連忙用袖子遮了一下臉。

鈴鐺心的問：“怎麼了夫人？”

“無事。”溫南蕁平靜下來，問人伢說：“那個丫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