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繡蝶也沒想到，在后宅一直說一不二的母親，竟然也有畏手畏腳的一天。

尤其現在隆康帝和曲皇后雙雙訓斥，溫南蕁和何明燭這段時間一旦出現任何問題，都會有人扯到孟思屏的上來。

無奈之下，孟思屏只能暫時停手，等待著日后收拾溫南蕁。

當天夜里，溫南蕁做了一個夢。

夢里似乎有一道影在拿著什麼，溫南蕁看不清楚，待人影走近后才瞧見，那人手里拿著的好像是一把劍。

若若現的花紋被瞧見，看清楚了，那是屬于弟弟方湛遲的宵云！

宵云落在了哪里？弟弟人又在哪里？

夢里的溫南蕁有些無助，用力出手想抓住那個拿劍的人，但出的手撲了個空，什麼也沒抓到。

夢醒來后，溫南蕁冒了一的汗，青桃走過來遞上了干凈的帕子，溫南蕁拭了一番后，心漸漸平靜下來。

很做夢，但從上一次夢到何明煜殺人后，這還是第一次做夢。

難道的夢，都是可以真的預言？或者說是當時正在發生的事？

溫南蕁有些想不通，這種事說出去也只怕是沒人信。

“天氣漸漸熱了。”溫南蕁把帕子還給青桃，同青桃說：“昨日我帶回來的那把流云，劍柄的寶石要常拭，才能保持鮮亮，你隔兩三日便拭一下。”

青桃要問的就是流云的事，現在溫南蕁突然提起，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能答應了一聲。

那是家大將軍，給家姑娘的佩劍啊。

沒想到稀里糊涂的，落在了溫南蕁的手上。.七

對于溫南蕁這個新主子，青桃是有兩分懷疑的，想不通為什麼溫南蕁的武功和方晚初的一樣，也想不通溫南蕁偶爾會一些方家的事。

溫南蕁來到了棗香坊，小六看見了，笑著為搬來了一把椅子。

招呼小六過來，低聲說道：“幫我辦件差事，去順天府附近，找乞丐搞好關系。”

小六頓了片刻，顯然是沒懂溫南蕁的意思。

溫南蕁只好又說：“我有事要那些乞丐做，你買些糕餅包子，給兩次便了。”

“夫人想做什麼，吩咐小的就是。”

“你不行。”溫南蕁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不你去，這是為了你好。”

小六在棗香坊當了這麼久的活計，敲算盤都會，每日記賬時若是之前的掌柜的不在，他也會記上幾個字，顯然是識字的，這種人溫南蕁不敢太重用。

并非是溫南蕁不信任小六，而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小六能證明他的忠心，那溫南蕁也是愿意信任他的，現在主仆兩個還不算多悉，溫南蕁不敢冒這個風險。

隨后，給小六撥了銀錢，小六腳也快，很快就趕到了順天府附近，找到乞丐后裝作善心大發，給了他們一人一個包子。

那些乞丐見狀一口一個謝，有幾個歲數很大的乞丐還稱呼小六為小哥兒，這些小六倒是無所謂。

第二天，小六又照常裝作路過，給了他們一紙包的糕餅，外加幾碗熱乎的湯水。

溫南蕁守在棗香坊，看著街上形形的人，明白自己這條路并不好走。

門外忽然傳來了說話的聲音，轉頭看過去，見是劉禾婉站在門前。

“上次在宮中，見你舞劍便覺得眼，原來這家棗香坊賣給了你。”劉禾婉笑著搭話兒：“生意還不錯吧？”

“承蒙食客們關照，也是之前的掌柜打理的好，棗香坊的點心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我不過是接了個方便。”溫南蕁熱道：“許夫人快坐。”

劉禾婉坐下后打量著棗香坊里面的裝飾，看起來同以前一樣，又似乎不一樣。

“我們家將軍很喜歡棗香坊的點心，所以我常常過來買，他偶爾路過也會帶一些給我，這兒對于我們兩個來說，都是很特殊的存在。”

對于劉禾婉是什麼溫南蕁不想知道，但對于許盡川，棗香坊確實是很特別。

遙想當年許盡川日日守在棗香坊門前，要買開門以后的第一份糕點送給，又買了方大將軍和方嚴氏都喜歡的點心，像親兒子一般在旁伺候，糊弄的全家都對許盡川不設防。

如今許盡川了大將軍，還娶了劉禾婉這種良善溫的妻子，沒想到他還用從前那招，依舊到棗香坊來買點心。

“許大將軍不知喜歡什麼點心？”溫南蕁說著給劉禾婉添上一杯茶：“下次您再想來買，就吩咐下人過來一趟，我這邊就將您二位喜歡的點心裝上，也省得許夫人來回跑了。”

這話劉禾婉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說道：“走一走也好，郎中說了，多散步有益于我子恢復。”

溫南蕁輕輕皺了皺眉頭，問道：“許夫人可是子有什麼病癥？”

“之前落過一個孩子，子有些傷到了。”劉禾婉的聲音十分輕，手緩緩的放在了肚子上，眉眼間滿是可惜，不過又隨后笑了起來：“將軍找了宮里的太醫，給我開了方子，照著方子吃很快就可以把子調養好的。”

“看來許夫人是很想為許大將軍開枝散葉啊。”溫南蕁的語氣有些冷。

劉禾婉的確無辜，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不應該嫁給許盡川這樣的惡人。

就算不對劉禾婉出手，就憑許盡川惡事做盡，也總有人不會輕饒他。

不然哪個不長眼的小賊敢打劫大將軍的妻子？說白了就是想讓許盡川斷子絕孫罷了。

“我是將軍的妻子，自然要給將軍開枝散葉。”劉禾婉輕輕的嘆了口氣：“其實納妾也并非不能，但將軍不愿，我也不好說什麼。”

溫南蕁打量著劉禾婉，明白心里也有很多說不出道不明的苦。

作為從前就認識許盡川的人，溫南蕁可不覺得許盡川回頭是岸，當起了什麼大好人，在家里時他如何對待劉禾婉，這也是無人可知的事。

見溫南蕁一直沒回復，劉禾婉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賠笑道：“瞧我，胡說八道的，和夫人說了這許多。”

溫南蕁安道：“許夫人也是心里太憋屈了，日后若是有空閑，可以常來我們棗香坊坐一坐，和我說說心里話，我是樂意聽的。”

劉禾婉點了點頭，告訴溫南蕁：“因為我喜歡吃甜食，將軍也愿意吃甜口兒的點心了，從前他是一口也不吃的。”

聽了這句，溫南蕁忍不住在桌下了拳頭。

竟不知許盡川這五年來轉變如此之大，連從來不吃的甜食都愿意往里放了。

看來之前打算在點心里下毒的計劃落空了，畢竟這一個不準，就容易害死旁人。

接下來的兩天里，周遭是出了奇的安靜。孟思屏好像偃旗息鼓了一般，一直未找溫南蕁麻煩，而何明煜也是安安靜靜在自己的院子里養腳傷，連面兒都不。

溫南蕁謹記一句話，事有反常必有妖。

這天從棗香坊回來，吃過晚飯后就見青桃走近了，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說。

“青桃？”溫南蕁問道：“可有什麼事？”

青桃左右看了一眼，有些猶豫的說：“夫人，今兒婢子瞧見大夫人院子里的婢，來棲云閣門前轉了轉，不一會兒青文便出去了，回來以后徑直回了的房間。”

溫南蕁摘耳環的手一停：“你是覺得，婆母院子里的人，來找的是青文？”

“婢子不敢這樣想，但也怕青文壞了心思，所以告知夫人，您心里有個準備。”

說實話，溫南蕁的心里安的。

青桃從前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沉穩安靜，心里自有一桿秤，同一起長大，常常能留意到看不見的地方。

第二天早晨時，溫南蕁由玲瓏伺候著穿戴，在青文進來拭花瓶時說道：“今日的事不可婆母知道，不然你知道后果，”

的余一直停在青文上，果然瞧見青文拭花瓶的手慢了兩分。

不知是不是溫南蕁的錯覺，覺得青文的耳朵都要豎起來了。

玲瓏回答道：“夫人放心，婢子明白。”

“待會把人帶到旁邊的空院子里去，別旁人注意到了。”

“啊？夫人，這青天白日的不好吧？不如您讓他去棗香坊呢？”

“棗香坊哪有這兒蔽，你當棗香坊外沒有婆母的人？”溫南蕁撣了撣自己的袖子：“得了，你去人吧。”

鈴鐺先出去，青文麻利的完了花瓶，也走了出去。

青桃從灶房端著剛燙完的茶盞出來，正瞧見青文往出走，冷淡的問：“青文，你活計做完了嗎？整天往出跑。”

“已經干完了。”青文回過頭笑嘻嘻的說：“姐姐別著急，待會兒我就回來。”

從窗子看青文的背影消失在了棲云閣外的春中，溫南蕁明白青文這是被孟思屏收買了。

難怪孟思屏這些天如此安靜。

為了配合青文，來到了距離棲云閣不遠的院子，屋放了桌案和椅子，只是有的地方落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