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蘭姨，您可是不舒服？要不要上轎子，或是稍作歇息？”石云纓一扭頭，見蘭兒臉不好，擔憂問道。

“沒有，我只是，突然就不想去了。”蘭兒看著，無奈一笑，隨后又對宇文華道：

“寶華，姨婆婆還是不想把你婆婆丟下，要回去陪。好寶華就代替我，跟著娘去，給大婆婆祈福，好嗎？”

聽見的話，石云纓已然明白的意圖，心中陡生出一悲涼之意，正出聲挽留，宇文華卻笑著答應：“好啊。”

說著，還小跑著過來，“其實寶華心里也在擔心婆婆，正想著早些祈福完了回去陪呢！這下好了，有姨婆婆在，我可就放心多啦！”

“寶華真是個好孩子……”蘭兒看著，想到等這孩子回去，再見到的就是親婆婆的尸了，一顆心不免有些酸脹痛。

抱了抱宇文華，聲音帶著一點哽咽：“好孩子，以后一定要聽娘的話，知道嗎？你婆婆會一直看著你的。”

“姨婆？”宇文華不太懂的意思，懵懵地看著。

“乖孩子，等你長大就明白了，快去吧，跟你娘去。”蘭兒放開，將人向石云纓推了推。

“蘭姨，我……”石云纓還是想要勸一勸，卻被面前人打斷：“云纓，我和都知道你的心意，不用再費舌，我們的心意已定了。”

石云纓無法，只得點點頭，牽著宇文華靜靜地看著遠去。

蘭兒最后看了們母倆一眼，像是訣別一般不舍。

“你們到底做了多事，告訴我吧。”向安娘坐著宇文教面前，一杯接一杯地與他對飲，許久之后，方才開口切正題。

“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宇文教眼神躲閃，避開了的話題。

“閉口不談，難道就能否認你做過的那些事麼？你犯下的罪孽難道就不復存在了嗎？”向安娘見他仍然執迷不悟，語氣急切憤恨起來。

宇文教仍舊低垂著眼，只是不停地飲酒倒酒。

向安娘心中郁氣快要發，不再對他溫，而是冷冷地說著：“這是我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跟我坦白。”

宇文教也急躁起來，扯了扯束縛的領子，怒聲道：“娘，我不知道有什麼好跟你坦白的。

我已經長大了，是個大男人，是個尊貴的親王，皇帝的兒子，天之驕子，我為什麼不能做？你為什麼對那麼點小事揪著不放？”

“小事？”向安娘冷笑，眼神銳利像箭直直地刺他的眼瞳中。

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復述面前的兒子所做過的事：“毀了一個子，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小孩子，這小事？”

宇文教卻越聽越煩躁，著額角眉心的作十分暴，一邊還低吼著：

“不就是個子罷了，干的不就是這種事嗎？天底下的男人誰沒做過？再說了，若沒有我們，們還沒得飯吃呢！”

“這麼說你倒覺得自己是做了大好事，給們一條生路咯？”向安娘直直冷笑，好像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是什麼天大的笑話。

“我真是錯了，大錯特錯，還白費力氣，在這兒和你廢話，我真是傻，真是蠢啊！”

憤憤地將手中的酒杯砸了出去，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酒壺，摘了蓋兒扔開，跟著趁宇文教愣神的時機，開他的，將剩余的毒酒全都灌了進去。

“唔！唔唔……”宇文教完全沒有料到，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咽下去了好幾口。他趕忙掙扎著去推搡親娘。

然而向安娘卻像是瀕死前的最后回返照一樣，力氣大得嚇人，死死抓住他的下，將酒壺塞進他的里，直到酒壺里一滴也不剩了，才將其出來，氣吁吁地看著他。

而宇文教經過剛剛這一遭，覺自己像死了一回一般，癱在椅子上，目渙散地著氣。

待緩和了一些，他才扭過頭看向向安娘，眼中含著熱氣，一片水霧朦朧間映著那驟然陌生的影。

他頭上下了，許久才張口：“娘，你要殺我……”

向安娘仍在平起伏不定的口，沒有搭理他。

“娘，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我可是你的親兒子啊！”宇文教見不理不睬，眼淚終于決堤，嘶吼著質問自己的生母。

向安娘強撐著直起，冷冷地回復他：“你做了什麼，就該付出代價。這世道懲罰不了你，所以就由我這個親娘來……”

話音還未落下，的中就滲出縷鮮，順著古怪的往下淌。

宇文教見狀還沒來得及回應，便胡了把淚，這才發現臉發白，卻發黑紫，顯然是一副中毒的樣子。

“你，你也喝了，毒酒？”他驀地想起他們母子飲用的事同一壺酒，其間未有任何差異，但卻百思不得其解。

中毒導致的暈眩，對兒子的心冷氣憤，都讓向安娘沒有搭理他，但也不再撐，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捂著口不住地吐著。

“你要懲罰我，我明白。就算我不認，現在也不行了。”宇文教也覺到毒藥起了作用，腹中疼痛，頭腥甜。

他看著原本慈祥的娘親如今痛苦不堪，流著淚問道：“那你自己呢？你為什麼也要喝這個毒藥？殺了我，你不是正好自由自在，隨心所嗎？”

“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是我九死一生生下來，殫竭慮養大的兒子。生了你，卻沒教好你，讓你犯下罪孽，是我的孽。”

向安娘張開，滿口銀牙如今盈滿了污。

“但我不會把你的罪孽全都攬到自己上。你做的孽你自己還，我自己的自己還。我不過是想結束這一切，重新開始罷了。”

宇文教到痛苦加劇，像是五臟六腑都已被毒侵，變得千瘡百孔，他一時說不出來一個字。

大限將至，向安娘已不再關注他。

“只是可惜了，承載了我和姐姐們，回憶的寶貝，卻沾染上了污。”

含淚盯著手中的瓷壺，仿佛又看到了林慧怡、莊小娘、彩月，看到了過去的好時。

“不過我想，它肩負了如此重擔，姐姐們應該會很高興的……”

出甜甜地笑容，如同四十年前們姐妹初見時的模樣。

抱著那個缺了蓋子的青瓷酒壺，頭枕在桌上，沉沉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