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傾！提督知道，那時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的人。但不知道爲何，他這次沒見到。提督暗自猜想，那人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恐怕就連高風亮節品行高潔的陛下都無可奈何，看這形，多半這兩人是吵架了。

他在絞殺燈柱旁站了不知多久，龍牀上傳來一陣料的簌簌聲，簾帳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起，出一張清俊的臉龐。那張臉在燈下豔人，只是遮不住疲憊滄桑。他說：“提督，你一直在那兒？”

提督點頭。不想開口破壞午夜靜謐的氛圍。

容凌欠勾起帷帳，盤坐在牀上。明黃的紗帳彩琉璃，型香爐中吐出輕嫋的薰香，容凌臉頰如玉，笑容如雪，他略帶迷茫問道：“剛纔朕說了什麼？”

提督有些驚訝，但還是說道：“陛下喊了雲天傾的名字。”

容凌嘆勾脣淺笑，視線落在一，用嘆氣的口吻說道：“天傾？”

提督站的筆直，肩膀往後聳，抿抿，說道：“陛下與雲姑娘恩非常，即便真有口角之爭，也該早日解釋清楚，何必冷戰？”

容凌失神，隨即哂笑，“不知冷戰，是分離。”

容凌口吻清淡，好像在說今天下雨出門帶傘，吃飯要多吃菜吃一樣普通平常，提督的心卻被揪了一下，說出的話語調是他想象不到的尖銳，“難道不是嗎？兩個人生氣吵架必然有一方要退讓。既然陛下是男子，又何必和一介流之輩計較？”

容凌苦笑，“不是朕不找，而是朕找不到。”容凌說著捂住臉，聲音悶悶從指間響起，“朕甚至忘了的長相。”

提督心酸。宮人曾傳言皇帝失憶，很在容凌面前提起以前的事，他以爲是玩笑，沒想到竟是真的。讓提督更加無法釋懷的是容凌即使忘了那個人，夢中還是會夢囈出的名字。此時提督寧願容凌忘得一乾二淨，也省的現在日夜相思不得安穩。

容凌放下手，又恢復高高在上帝王的形象。“提督，天玄子住在文淵閣。朕明天把天玄子約出來，你悄悄潛文淵閣，查看是否有的蛛馬跡。”

提督點頭說道：“是。”

既然雲天傾的失蹤和天玄子有關。現在雲天傾生死未卜，著急的不止是容凌，還有一手策劃陷害雲天傾的天玄子。此時他們沒得到雲天傾的消息，更不能讓天玄子搶先一步。提督此行目的，正是“刺探軍”。

次日，容凌藉口朝政之事約天玄子和舒夜在書房商討，提督一人持著容凌的令牌進文淵閣。

文淵閣高聳巍峨，藍天白雲下顯得有種世獨立的壯觀。提督擡頭看著文淵閣聳天際的尖形房頂，突然覺得天上應該盤旋一隻鷹隼，發出銳的名才符合文淵閣的氣質。隨即恍然，不明自己爲何會有那樣的想法。

提督走文淵閣，一進門看到煙霧繚繞的大殿，大殿正中間擺著蒙面的神像。繞著神像走了一圈，終於在神像背後找到口。容凌曾對他說過，文淵閣三層是天玄子居住的地方，那裡最有可能藏著雲天傾的小喜提督毫無猶豫進口，沿著樓梯往下走。提督心中嘀咕，聽容凌的口氣文淵閣的三樓應該在上方，爲何他一直往下走？提督心中疑慮未消，便看到一亮。亮中站著一人，提督覺得很悉，壯著膽子繼續往前走。走到盡頭，那人扭頭，提督愣了一下，猶豫說道：“父親？”

顧瑞文挑眉，笑得恍惚，“你……哦，是你呀。快過來看，你母親在這裡。”

提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顧瑞文後擺著一方圓形的銅鏡，銅鏡中反出一道明，顯出一個人影，提督仔細看，小小的臉皺一團，“父親，那是……”

“這是你母親。曾經說會來找我。我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顧瑞文不停嘆息，看著鏡中人有止不住的欣。

提督覺得詭異，指著鏡中人巍巍說：“父親，難不你瘋了？那只是一個影子。不是母親。”

顧瑞文生氣道：“放肆。這是你母親，你豈敢不敬？真是大逆不道。我沒你這逆子，給我滾。”

提督一個頭兩個大，衝到顧瑞文面前，擡頭盯著他的眼睛。年形未長，知道人肩膀的位置，有種倔強而的。“父親，難道你寧願爲了一個虛幻的影子放棄現實的生活？”

顧瑞文怒髮衝冠，狠狠推提督，提督猝不及防後退，跌倒在地，不小心到銅鏡。咣噹兩聲，銅鏡滾了兩圈在顧瑞文腳下打轉，顧瑞文大驚失，跪在地上抱起銅鏡，看到鏡中自己的倒影嗚嗚大哭。提督驚詫不已，愣在原地。

顧瑞文哭喊的聲音漸止，提督才反應過來自己後襟被人揪扯，扭頭一看，只見多日不見的小鬼擡著頭兩眼淚汪汪看著他。提督輕輕擡手他的小腦袋，“你怎麼來了。”

小鬼年齡小，見到很久不見的兄長，一下撲到提督懷中大哭起來，“哥哥，父親，瘋了。”

提督蹲下，和小鬼平視，看著小鬼清澈見底的眼睛，“我看到了。沒事你還有哥哥。”

小鬼後走出一人。白黑髮，面容妍。他走到兩個小孩子邊，輕而易舉抱起小鬼，對提督說：“剛來到澤西的那兩天，你還有多記憶？”

“不許說。”小鬼朝納蘭雪夜瞪眼。提督心冷了半截。他記得那時父親蠱他說，只要按照那個天玄子說的照做，就能見到母親。提督只有十二歲，但也看出來這事很玄乎，但每每對上父親殷切的目，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於是本著報答父親的心跟著天玄子做了很多事。雖然那些事他忘得差不多，

但他知道，一定是不好的事。

小鬼看出提督沮喪的心，安說道：“哥哥，你不要傷心。那些都不是你的本意。這一切都是那個做天玄子設計的圈套。父親是害人，我們也是。但我們不能因爲天玄子的陷害就自暴自棄。我們要活得更好才能讓他生氣！”

簡單的話語，深刻的道理，由小鬼稚的嗓音說出有說不出震撼力。提督一時哽咽，眼睛眨了眨，收回去眼中的水，深吸一口氣，輕輕笑道：“納蘭公子有何打算？”

納蘭雪夜和提督打過道。不過那是提督和清歡狼狽爲陷害雲天傾之時。那時納蘭雪夜覺得提督是一個人小鬼大的妖，能一眼看人心最真實的想法。在這樣的人面前，時時刻刻都要保持警惕。很累。但在真實的提督面前，這種依舊存在。納蘭雪夜輕嘆，“離開！離開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納蘭雪夜抱起小鬼，提督跟在後，三人走出文淵閣，無話。走出幾步，提督下意識回頭，看著聳天際的文淵閣，心中莫名有些不捨。納蘭雪夜一旁嘲諷，“怎麼，捨不得了？”

提督皺眉。他聽出納蘭雪夜話中的諷刺之意，心中詫異。他不記得他什麼地方得罪過這個雌雄莫辯的男人，他時常出言諷刺他。小鬼此時也沉下臉，在納蘭雪夜懷中悶悶的 說：“不許你那麼說哥哥。”

納蘭雪夜低低笑出聲，“生氣了？好，我以後不說了。這樣總行了吧。”

提督眉頭皺的更。納蘭雪夜對小鬼的縱容異乎尋常，眉宇間出包容寵溺讓他心驚。他晃覺這種景以前見過，好像發生在自己上，但一時想不起來。忘過去讓他有些焦躁，忍不住怒斥小鬼，“躲在一個男人懷裡像什麼樣子？滾下來！”

小鬼詫異，納蘭雪夜冷笑，“只許州方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提督，也難爲你能這樣的事。”

“別說了。”小鬼和提督一齊口而出，話音剛落，小鬼戰戰兢兢看眼提督，提督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納蘭雪夜和小鬼留在原地，提督怒氣衝衝走在前方，步履生風，兩側的景從側飛快逝過，眼前的景開始模糊，提督猛地停下腳步，眼睛，手中一片水漬。提督閃神，倒吸一口涼氣，朦朧間看見一個穿著大紅袍的男人站在不遠，頭頂一隻鷹隼盤旋嘶鳴，看著他笑。提督鼻子發酸，忍不住捂住口，聲音發，“你，你是誰？”

紅袍男子衝他眨眼，輕笑，隨即轉，袂飛起，帶起流飛漲，得讓人窒息。提督終於明白何謂，不是納蘭雪夜那種緻，而是在轉回眸間出的魅。

“不要走。”提督上前兩步，不小心被腳底石頭絆倒，跪倒在地，面前的紅袍男人已經走遠，頭頂的鷹隼消失的無影無蹤。提督大哭出聲。

不知多久，提督把心中所有的憤懣哭出來，這些日子所有的變得所有的委屈都化作淚水流出來，提督心才平靜下來。這時，提督想起一人。那人素來喜歡紅袍，容清絕氣質魅，正是前任國師清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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