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江蘭珺的那一瞬間，謝殊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他的變化太過于明顯，明顯到在他旁的顧從青都難以忽視。

顧從青忍不住順著謝殊的方向看了過去，一下子就瞧見了一張俏生生的小臉從下頭馬車里探出。

有一抹恰巧灑落在了的馬車上，打在白皙和的面龐上，襯得不似真人，好像是剛才九天悄悄溜到人間的仙子，正好奇地觀察人間。

顧從青覺到自己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接著就像是有一只小手，正在他心頭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害得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呼吸都了。

他一下子捂住心口，著自己艱難地移開了目，只是他仍舊忍不住心道：

這是——

一見鐘，麼？

謝殊不知邊顧從青的心，他一眼瞧見了江蘭珺，原先還顯凌厲的人，一下子和了下來。

與他說了兩聲，就往樓下去，哪知道顧從青也跟了上來。

謝殊：“……”

他皺著眉看向顧從青：“你跟著我做什麼？”

顧從青手中的折扇“唰”地一下打開，眉開眼笑道：“哪里就是跟著你了？我不過恰好也要下樓，隨便瞧瞧。”

謝殊的眉頭沒有解開，他狐疑地看了顧從青一眼，到底沒再說什麼。

到了樓下，謝殊快步來到江蘭珺的馬車前，正要說話，敏銳地注意到江蘭珺眉宇之間的一郁，心中微，不由輕聲道：“心不好？可要隨我一起上去瞧瞧？”

江蘭珺有些意。

“這位姑娘，我是顧從青，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不知何時，顧從青冒了出來。

江蘭珺下意識看了過去，就瞧見一個面若好、紅齒白、有著一雙勾人桃花眼的俊男子。

從來不曾見過顧從青，愣了一下，不由扭頭看向了謝殊。

顧從青出現的一瞬間，謝殊的臉就黑了下去，但在江蘭珺看過來時，他的心又妙了起來。

他端著莫名而起的高興，沖著顧從青一挑眉道：“說話注意些，這是江侍郎嫡。”頓了頓，刻意低了聲音補充道：“更是你未來嫂夫人。”

顧從青心中恨恨一跳，水般的失落撲面而來，溺水般的絕他的呼吸都艱難了幾分。

他西子捧心一般踉蹌后退了兩步，一臉的悵然若失：“那我豈不是沒有機會了？”

這話聽著像是玩笑話，在場誰都沒有當真。

唯獨顧從青知道，自己說的認真。

謝殊再次邀請江蘭珺：“上去看看？”

江蘭珺想起今日出門本就是臨時起意，也沒有什麼一定要去的地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應下了。

這是一座酒樓，名食天下，是先帝在世時親賜的匾額，大廚乃是廚后人，一些宮廷菜做的那一個香味俱全，是京城達貴人都很來的去。

食天下一向熱鬧，但像今日這般，二樓聚集了這麼多人，倒也不常見。

因著江蘭珺的到來，謝殊沒有領著去，而是要了一間雅座，顧從青當即厚著臉皮跟了上來。

雅座是在三樓，可以輕易瞧見二樓憑欄的人群，只是江蘭珺看來看去，也沒有找見他們在看的熱鬧，不由問謝殊：“你們究竟是在看什麼？”

“是鼎羊侯……”

“江姑娘知道余周賀麼？就是前些日子強搶民，被人敲了悶、滿頭地送去京兆府的那個鼎羊侯余周賀？”

顧從青快地搶過了謝殊的話頭，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

鼎羊侯往上兩代都是大興朝聞名的武將，只可惜余家三代單傳，在余周賀出后，不論是家中婦人還是前頭兩位鼎羊侯，都寵他寵的厲害，生生將他寵得無法無天，經常干出強搶民的事來，還一度鬧到了前朝朝堂之上。

只是當今皇帝顧念鼎羊侯滿門忠烈，男丁更是只剩下了余周賀一人，便總是縱容著，偏袒著。

時間久了，自然有人生怨，這才有了前頭說的這些事。

江蘭珺不曾關注過余周賀，但也聽過余周賀的事，聞言不由問道：“和他有什麼關系？你們都在這里，是為了守余周賀？”

“是，也不是。”

顧從青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搖頭晃腦的，還沖謝殊出挑釁的神。

謝殊八風不，卻在心中給顧從青狠狠記下了一筆。

他在白寒的目下，給江蘭珺沏了一杯茶，見顧從青說了半晌還不曾說到重點，便接過了話，繼續道：“今日有人放言，要在崇化坊打死余周賀。”

“什麼？”

江蘭珺驚了，“打死余周賀？還在崇化坊？是誰？他瘋了不？”

可不就是瘋了？

崇化坊離京兆府不過兩個坊的距離，腳程快的不良人不過盞茶時間就能趕到。

如今事先得了消息，又是事關勛貴命，怕是此時崇化坊都布滿了不良人，只等著那人手就能落網了！

“自然沒瘋。”

顧從青不高興謝殊搶了他的話，這會兒忙搶著道：“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既然他放出這樣的話來，總歸是有幾分自信的。不過我是不太相信的，那余周賀雖然不濟，但家傳深厚，早年他爺爺老鼎羊侯在世時，還是狠狠教過幾年，底子還是有的。”

“即便沒有不良人的布置，余周賀也不至于會人干掉。”

“我覺著吧，”顧從青敲著手中的折扇，一副竹在的推測：“放狠話的那人只怕是要失而歸了。”

謝殊聞言，垂下眼眸，長長的睫灑下一片影。

錯了。

顧從青說錯了。

上一世，余周賀的確是在今日死在了崇化坊。

不僅死了，還死無全尸，只剩下一張臉還算清楚，人可以清楚分辨他的份。

直到過后幾年他死，殺害余周賀的兇手仍舊逍遙法外。

但京城則是全然沒了議論此事的聲音，鼎羊侯府漸漸消失于人前，再過些年，只怕再沒有人會記得鼎羊侯一門。

不過顧從青說的也不算錯。

謝殊重新抬起頭來，這一世有他的介，余周賀自不會死，那人自然要失而歸。

“所以，你們是在這里等余周賀平安的消息？”

食天下在西市，又建得高，站在高可以輕易瞧見隔著一條街的崇化坊，也怪不得這里聚了這麼多人。

江蘭珺不由往崇化坊方向看去，卻瞧不見什麼，不由蹙眉道：“這要等多久？難道要等到過了夜里子時不？”

“這——”顧從青撓了撓臉，“也不是不可能。”

江蘭珺：“……”

謝殊卻道：“不會。”

江蘭珺和顧從青默契看來，異口同聲：“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