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春分站在原地，聽著耳邊傳來的譏笑，一向淡然的臉上總算出了幾分不知所措，不是沒想過自己會遇到怎樣的刁難，只是覺得大家素未謀面，應不會太過火的。

可過不過火，又豈是說了算？

至在漕幫三姐妹看來，們只是陳述了“事實”，至于這“事實”會不會讓別人難堪，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單看見漕幫三姐妹有恃無恐，本想幫時春分說上幾句，可一扭頭看見褚芊、褚瑩默不吭聲，便又閉了。

人家自家姐妹都不幫手，瞎著急個什麼勁兒？

仿佛是察覺到了外人疑的目，褚瑩眼珠一轉，突然開口，“你們別胡說，這魚羹用得可不是普通的魚，我大嫂親口告訴我，這是派人花重金打撈的炎龍魚，一條便價值千金，而且還不是誰都能撈到的。”

“哦？”漕幫三姐妹收斂了笑容，不約而同地看向時春分，“是這樣嗎？”

時春分當場呆住，當然不是這樣！

可褚瑩說得那般篤定，又是為解圍，倘若矢口否認，豈不傷心？

時春分不善說謊，可為了維護褚瑩的面子，不得不艱難地點了點頭，“嗯。”

的聲音極小，顯然沒什麼底氣，而更令不安的是，剛一點頭，漕幫三姐妹就笑了一團，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大大概不知道……”笑過之后，翁小環盯著時春分，譏誚道：“天下水域能捕撈到炎龍魚的地方只有三，兩歸皇家管轄，一在我們漕幫手里，可我們最近并未聽到有人打撈到炎龍魚的消息，敢問大，你這一條炎龍魚是從何捕到的？”

周圍一片安靜，靜得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時春分詫異地向褚瑩，見低著頭不看自己，心里便明白了過來。

難怪要強調是“大嫂親口告訴我的”，原來就等著揭穿之后，將自己從此事中撇清。

時春分苦笑起來，倒是沒有想過，自己竟會這麼讓小孩子討厭。

這番猶豫不定的神落在眾人眼里，便是坐實了炎龍魚一事是信口雌黃，倘若起初眾人還對被漕幫三姐妹問一事心存同，此刻便全都是對心存鄙夷。

家境貧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中貧瘠。

明明沒有還要打腫臉充胖子，褚家大竟是如此虛榮的人！

單更是暗中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幫說話，不然此刻被漕幫打臉的就是了。

翁小環向來咄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辱時春分的好機會，見時春分沉默不語，又再次催促道：“怎麼了，大，你想不起來了嗎？”

時春分回過神來，著滿座不善的目和自家人回避的眼神，心里突然涌出一濃濃的無力，到底還是讓老太太失了。

就在想承認自己信口開河的時候，湖心苑上突然響起一道冷峻的聲音，“這炎龍魚是我托場的朋友在皇家流域捕的，夫人并不知道地點，翁大小姐有什麼想知道的大可直接問我。”

那聲音猶如冰階冷玉，冷冽清峻，又如流水擊石，通有力，在場眾人皆是一怔，接著便看見褚令從暗走了出來。

這絕不是們第一次見到褚令，可還是被眼前男子的風姿震得恍了恍神，上是墨綠窄袖短衫，前用金繡著一朵金蓮，脖子上掛著一塊和田青玉，澤純正，盡顯剛勁，擺只到膝蓋，一條白玉腰帶束出他的窄腰，下是一條紫的綢，管隨著他筆直的小沒一雙繡著金邊的黑靴之中，所謂皎如玉樹臨風前，大概便是如此。

在場所有人都被眼前極致男晃花了眼，唯獨褚瑩詫異出聲，“大哥哥，你怎麼回來了？”

褚令看都沒看一眼，徑直走向時春分，手摟住的肩膀，這才轉頭向眾人，冷笑道：“再不回來，豈不是要讓你大嫂被人欺負死？”他的話冷冽直白且不留余地，仿佛過在場一雙雙眼睛，看了們心深拙劣的把戲。

褚瑩心里一驚，正想說些什麼，卻被褚芊一把拉住，對方向搖了搖頭。

在猶豫間，翁小環已急著開口，“大公子說笑了，我們疼褚……褚夫人還來不及，又怎會欺負呢？”

“是嗎？”褚令玩味地挑眉，狹長的眉眼如刀鋒所向，所到之寒乍起，“可我剛剛聽見，翁大小姐在懷疑炎龍魚的來歷？”

時春分被他摟在懷中，有些恍惚地看著邊人的側臉，明明這人如天神降臨一般為解圍，可卻莫名地覺到了一煞氣將包圍，令人噤若寒蟬，而更讓覺得匪夷所思地是，這尊煞神表現得如此明顯，周遭卻還有許多不知死活的人想要討好他，翁小環就是其中之一。

“沒有沒有……”翁小環迅速擺了擺手，出一個自以為好看的笑容，“我只是在跟褚夫人開玩笑而已，這炎龍魚我們漕幫撈起過幾次，我一吃就知道是真正的炎龍魚，剛才那麼問只是想逗逗褚夫人罷了。”

翁小嫻和翁小圓詫異地看了一眼，大概沒想到自家大姐為了討好褚令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正因為這炎龍魚們親口吃過，所以才清楚知道這魚羹用得絕不是炎龍魚，如今翁小環睜著眼睛說瞎話，大概是想賣褚令一個人，好讓他對另眼相看，們心中雖然對這行為嗤之以鼻，可也不好當眾拂了長姐的面子，只得跟著附和，“是啊，這就是炎龍魚，我們早就吃出來了。”

也不知是不是們的行為真的取悅了褚令，褚令看著們睜眼說瞎話，竟笑了起來，“是嗎？”

他這一笑如冰雪消融，萬復蘇，直看得人目不轉睛，心花怒放。

翁小環心中一喜，忙不迭地點頭，“是啊，是啊！”

一連應了兩聲，要多篤定有多篤定。

可褚令臉上的笑容卻淡了下去，眼底浮現出濃濃的嘲意，“可這并不是炎龍魚。”他側目向時春分，摟著的手了些，“是我騙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