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令提前回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即便是最疼他的老太太，也對他這次的莽撞有些不滿。

“你可別告訴我，你是怕在茶會上吃虧才連夜趕回來的？”

面對跪在自己面前的孫兒，老太太第一次這麼疾言厲。

褚令素來是個坦的人，也不撒謊，可就在他準備承認的時候，腦海中突然浮現了時春分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

我太笨了，什麼都做不好。

于是話到邊拐了個彎兒，“春分又不愚笨，哪那麼容易吃虧？即便孫兒沒有巧趕到，也一定會想法子為自己解圍的。”

“呵！”老太太只覺得好笑，“你倒是會往臉上金。”

褚令避開了這個話題，“祖母不想知道孫兒是為什麼趕回來的嗎？”

“嗯？”老太太果然將時春分拋諸腦后，“為什麼？”

“孫兒想投軍。”

短短五個字，在褚家掀起了軒然大波。

時春分收到消息的時候，余阿兔正在幫撤走桌上的碗筷，褚令沒填飽肚子，也沒心吃，直到褚令走了，才發現比起郎君的冷臉，更害怕讓老太太失。

也不知道褚令去了老太太那兒，談得怎麼樣了？

余阿兔看著恍惚的模樣，糾結半晌終是忍不住開口，“大，二小姐……太離譜了！”

是時春分帶進褚家的，即便心對有諸多不滿，可還是認定自己與是一邊的，今日茶會的事看在眼里，外人對時春分刁難也就罷了，怎麼自家人還如此算計？

提到此事，時春分的臉也有些難看，以前做養媳的時候被保護得太好，以至于深宅大院里的腌臜事兒完全沒有見過，親后也曾想過褚令那樣的風姿會不會給帶來麻煩，但也僅限于對待外人，會被自家人算計，是從未想過的事。

“若是今日姑爺不回來，你就要白白吃個啞虧，這對有什麼好，怎麼就這麼壞呢？”

余阿兔還在旁邊忿忿不平地數落著褚瑩，時春分回過神來，有些無奈地笑笑，“這些話以后別再說了。”

“什麼？！”余阿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打算就這麼算了？！”

“是大爺的妹妹。”時春分平靜地陳述著一個事實，也不是多麼大度，只是褚令一回來就為做了這麼多，別的事回報不了，不讓他為難還是能做到的。

能讓褚令豪擲千金為建下攬月樓，褚令應當……很喜歡這個妹妹吧？

余阿兔怔了怔，很快也明白了過來，雖然有些不甘，卻到底還是安靜了下來。

二人沉默間，離燕突然匆匆闖了進來，“不好了，大，大爺被老夫人關進佛堂了，大爺說他要去投軍！”

夜驟然驚起，整個褚家一團，褚嚴是最莫名其妙的，怎麼他出門一趟，兒子回來了，兒變壞了，媳婦兒還沒有蹤影？

褚令不是去接他娘的嗎？

現在人呢？！

但這些都遠遠比不上老太太的傷心，記憶中，老爺子死了老太太都沒哭過，可如今卻因為褚令要投軍而哭了。

褚嚴酸溜溜地想，老太太可真疼這個小崽子啊！

“我含辛茹苦將他養到這麼大，他想要什麼我都給，他想做什麼我都準，可他如今竟然說要去投軍？！”老太太是真的覺得委屈，他們褚家有的是錢，褚令又是小輩里最出的一個，干點什麼不好，竟然要去投軍？！

那都是窮人家走投無路的法子，他跑去湊什麼熱鬧？！

又苦又累不說，戰場上刀劍無眼，他是想嚇死這個老婆子嗎？

時春分站在一旁，默默地聽著老太太跟褚嚴抱怨，心里同樣不知所措。

戰場上的變數太大了，就算是經百戰的將軍，也未必能次次平安歸來，更何況是褚令這樣生慣養的爺？

褚嚴了鼻子，倒是沒老太太這麼絕，每個男人天生就會有一種對從軍的，他也并不例外，雖然這已經隨著他年齡漸長逐漸淡去，可骨子里的熱是不會變的，如果他年時有褚令這樣的勇氣，說不定現在也為了赫赫有名的大將軍，思及此，他的了，訕笑道：“娘，阿令他的手不是好的，整個柳州都無人是他的對手，若是真的去軍營里歷練歷練，也未必是件壞事。”

老太太氣得一掌拍在了他的頭上，“你這說得是什麼話？手好就要去軍營了？回頭青青回來，第一個了你的皮！”

在收拾不靠譜的兒子這件事上，老太太倒是與兒媳空前地達了一致。

褚嚴了脖子，心想兒子當爹的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老太太長吁短嘆了一會兒，目很快落到了時春分上，從進來到現在一句話沒說，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想到如今褚令對頗為看重，老太太的目緩了緩，溫聲道：“春分，阿令要投軍這件事，你怎麼看？”

時春分的子一，像上學堂被先生點到名一樣惶惶，正想說自己與老太太想法一樣，也不希褚令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可話到邊卻突然說不出口了。

想到褚令今日風塵仆仆跑回來的模樣，年目熠熠，眼里似有星辰萬千。

應當是極想極想極想去的吧？

就像全天下所有的子一般，不希丈夫置險境，但希褚令開心。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時春分慢吞吞地開口，“我覺得……未嘗不可。”

似是沒想到今日一個兩個都造了反，老太太差點沒氣得一口氣厥過去。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最后和褚嚴都被攆了出去，只剩下慶嬤嬤在屋子里哄老太太。

褚嚴先前還覺得褚令挑人的眼太差，可這會兒卻像找到了知音，“春分，真想不到你一介子能有如此見地，男兒志在四方，老夫也覺得阿令沒錯。”但很快地，他又蔫了下去，“但這個家咱倆說了不算，我娘不肯，青青也不會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