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令拉著時春分離開，直到遠離了褚嚴的院子，才逐漸放緩了腳步，他看了時春分一眼，見目呆滯，腳步虛浮，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他嘆了口氣，突然把手松開，時春分果然一個踉蹌，摔進了他的懷里。

“這麼快就投懷送抱？”他笑著揶揄。

時春分嚇了一跳，立刻手忙腳地從他懷中爬起，慌道：“我……我沒有。”

褚令挑眉，耐著子逗，“我還以為你太謝我了，所以才這麼主。”

時春分的臉臊得通紅，“大爺，您別逗我了。”

原本是夫妻間的趣，可時春分這般臉薄，褚令也不好繼續下去，只得輕咳一聲，回歸正題，“今日父親有些過分，我代他向你道歉。”

“不不……”時春分慌地擺手，“公公只是太疼瑩兒了，不能怪他。”

為人父母，哪個不偏袒自己的兒，若是爹娘在世，想來也會這麼護著。

見還算想得開，褚令微微點頭，“嗯，他的確不是個壞人。”

時春分沉默起來，有些局促地著自己的角，知道若是沒褚令幫解圍，今日于而言又是一場災難，知道自己應該恩圖報，最起碼人家幫了，總不能再怨人家的摯親，可再大度都好，心里難免堵得慌，可以理解一個父親對兒的維護，卻怎麼也理解不了褚瑩對的算計。

一個十二歲的孩兒，怎麼能壞到這個地步？

不說話，褚令也不催，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時春分組織語言。

人不可能一輩子活在別人的護佑下，即便是他，也不能保證次次都及時趕到。

他要時春分自己想明白整件事，至下次再到這種事的時候，不會再像現在這麼慌張。

時春分糾結半晌，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瑩兒……怎麼就那麼恨我？”問這話時委屈極了，短短幾個字竟有些哽咽。

褚令低頭看著，見眼睛紅紅地，皮被月照的雪白，更像是一只了的兔子，不有些好笑，“不是恨你，而是恨心中的假想敵。”

“啊？”時春分抬起眸子，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

怎麼會不是恨呢？

都已經害了這麼多次了！

褚令見懵懵地，臉上笑意更甚，如在雪中綻放焰火，恍得人移不開眼，“大概是我以前太寵了，所以驟然親多了個大嫂，就會覺得有人分薄了的寵，不管我娶的人是不是你，都會這麼覺得，所以你無需到難過，好像自己害了一樣，其實本與你無關。”

“是嗎？”時春分的心里舒服了些，但還是有些不解，“可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怎麼會有這麼多心思？”

“的心思并不算多。”褚令直言道：“如果真的多的話，不會用這麼淺顯的手段，太容易被人拆穿了。”

言外之意，就是說蠢了。

時春分低下頭，一臉的悶悶不樂。

知道褚令說得是對的，大宅院里的腌臜手段不是沒聽過，比這更齷齪的都有，只是那些手段從未使到的上，便覺得眼不見為凈，褚瑩是第一個誤打誤撞害到上的人，雖然只是因為小小的嫉妒，可卻足以心驚。

與其說不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會這麼壞，倒不如說不敢相信自己以后要走怎樣的一條路。

褚家這般復雜，褚令又那麼優秀，將來所面對的敵人，只會比褚瑩惡毒百倍。

如今這點小孩子的手段，便已經膽戰心驚，將來遇到真正的強敵，豈不是死得比誰都快？

褚令本以為自己說得這麼明白，時春分應該能開竅，可看這副惶惶不安的樣子，何止是開了竅，簡直被嚇得肝膽俱裂，他在心中嘆了口氣，不得不出聲安，“其實你不用害怕，你現在是褚家大，未來大房的權利早晚到你的手上，應該是他們怕你才對。”

時春分驚得瞪大了雙眼，“給我？可我什麼都不會啊！”

“不會就去學。”褚令正道：“你看祖母現在將褚家打理得井井有條，也不是天生就會的，褚家這些年經歷過無數風雨，當中固然有不父輩的功勞，可其中功勞最大的仍是我們的當家主母，難道你不想為那樣的人嗎？”

“額……”時春分的腦子里想到老太太當年抱回來的模樣，不自地點了點頭，做夢都想為老太太那麼有本事的人，不說兼濟天下吧，可至能護住這樣的小姑娘食無憂，這對當初寄人籬下的而言，無疑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事。

褚令并不知道的夢想只是想像老太太一樣老了救助幾個小姑娘，養在自己邊，促幾段滿姻緣，那對而言便是無量功德，可在褚令眼里，老太太是一個剛并濟、恩威并施的人，整個褚家被打理得井井有條，連他娘華亭縣主都被老太太管得服服帖帖，這便是一個當家主母的本事，他不求時春分學到完，可至得有老太太一半的功力，才能鎮住褚家的后宅，也不會再輕易被人算計。

當然，這種事是急不來的，起碼此時此刻，他只希時春分能有個概念，知道自己以后要走怎樣一條路。

“慢慢來吧。”他輕聲道：“咱們才剛剛親，很多事都可以慢慢適應。”

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地清晰堅定，傳到時春分耳里，瞬間平了心的躁。

是啊，有什麼好怕的呢？

整個柳州最完的兒郎已經站在了的邊，不管他不，至是會護著的，從茶會到褚嚴的院子，他已經盡了一個丈夫該盡的責任，而現在要做的，就是堅定地像他一樣，學會如何做一個好妻子。

“嗯。”微微點頭，臉上不自覺地暈起兩朵紅霞。

不是一個生來就勇敢的人，但愿意因他而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