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只覺得口煩悶渾無力，弱聲道：“大汗，我頭暈得厲害，不過氣。”

皇太極立刻命人去尋大夫，親自將妻子抱殿中，安置在南炕，寸步不離地守在邊。

這一邊，產後睡得昏昏沉沉的大玉兒纔剛醒轉，孃抱來小格格給看，虛弱的人手輕孩子的面頰。

孃告訴：“側福晉，小格格哭聲嘹亮，可健康了。”

大玉兒溫婉地一笑：“我抱抱。”

嫁來盛京時，才十三歲，轉眼過去八年，如今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

炕頭酣睡的阿圖還不滿兩歲，四歲的雅圖此刻不知在何玩耍，大玉兒小心翼翼地從孃懷裡接過孱弱的嬰兒，只見門前簾子打起，蘇麻喇著手匆匆跑進來。

本該去爲格格取藥，卻兩手空空地歸來，伏在炕邊對大玉兒說：“格格，奴婢聽說大福晉子不適，就到清寧宮去看了一眼，還沒進門就聽見大汗的笑聲，您猜怎麼著？”

大玉兒立時擔心：“姑姑怎麼了？”

蘇麻喇歡喜地笑道：“格格別擔心，清寧宮的人說，大福晉是有孕了，真是可喜可賀。”

大玉兒愕然：“姑姑……有孕了？”

當年十三歲的姑娘，天真懵懂，被父兄送來盛京爲姑父的側福晉，那時候皇太極還只是個貝勒，而大玉兒小小的，所謂的丈夫亦是姑父，也只把自己當個孩子看。

直到天聰二年，姑姑再次產下一位格格，含淚對說：“玉兒，姑姑不中用，但你一定要爲大汗、爲科爾沁，生下兒子。”

那天夜裡，正式爲了姑父的人。

偏偏，和姑姑一樣，只會生格格。

懷裡的嬰兒咿呀一聲作勢要哭，大玉兒立刻練地解開襟來餵，看著小娃娃吃得心滿意足，欣地說：“小乖乖，你纔出生，就要做姐姐了。”

蘇麻喇笑道：“格格，大福晉這回若是生下小阿哥，您就能……”

大玉兒出手指，抵住了蘇麻喇的，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再說下去。

恰好門外傳來聲音，是大福晉邊的阿黛。

蘇麻喇將引進門，阿黛放下一些東西，便和氣地說：“側福晉，您也知道了吧，大福晉有喜。大汗叮囑福晉這些日子要靜養，這會兒正和福晉說話，所以福晉不能來看您和小格格。福晉說了，請您安心調養子，過幾日便來看您。”

大玉兒含笑：“替我恭喜姑姑，請姑姑好生保重，待我出了月子，便去伺候。”

阿黛應下，叮囑孃宮們要盡心伺候側福晉和小格格，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蘇麻喇將阿黛送到門外後才折回來，見格格將餵飽的孩子遞給孃，待孃抱著孩子去了另一邊炕頭，才輕聲勸主子：“既然大汗和福晉爲您選了孃，您就別親自餵了，回頭大福晉該不高興，說咱們不面。”

大玉兒捂著口，垂下眼簾，沉許久後才道：“我明白，就讓孃來餵養吧。”

那之後的日子，除去幾位庶福晉登門賀喜，皇太極忙於政務，哲哲安胎不出門，便再沒有人來過。

大玉兒出月子時，已是臘月，盛京在日復一日的鵝大雪下，又變了白雪皚皚的世界。

蘇麻喇爲格格新了一件紅斗篷，大紅錦緞裡攢著羔羊絨，披在上既喜慶又暖和，雪白的風領子襯托一張緻的小臉，只是好些日子不出門，顯得蒼白無。

“就幾步路，你還折騰這些。”大玉兒了上的斗篷，臉上卻是歡喜的，誇讚蘇麻喇，“你的針線活，越來越好了。”

“格格回頭再誇我，大福晉等著，咱們趕去吧。”蘇麻喇催著格格出門，宮們將棉簾打起，明亮的芒闖雙眸，在屋子裡躺了一整個月的人，不微微有些暈眩。

“格格，您小心腳下。”蘇麻喇攙扶大玉兒，沿著宮人們在積雪中掃出的路走向宮苑正中的清寧宮。

這一邊，皇太極披著鎧甲從凰樓走來，鎧甲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單手解開繫帶，正要將甲下遞給旁的隨侍，但見被白雪覆蓋的宮苑裡，一抹鮮紅的影盈盈而立。

大玉兒聽得聲音回眸，見是大汗，忙後退幾步要讓出道路，可是這一退，卻腳下一絆，實打實地跌進路旁的積雪。

“格格……”

蘇麻喇剛要攙扶，覺到一道影來，立刻讓到一邊，果然是大汗走來，向窩在雪堆裡的人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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