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皇太極再次離開盛京，距離大夫預測哲哲分娩不過七八天景，可爲了前線的軍務，他不得不丟下妻兒。

大玉兒站在凰樓外目送他，看著丈夫的影消失在滾滾煙塵中，想到昨夜問皇太極能不能再留幾天等姑姑產子，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格格，今天太毒，我們回去吧。”蘇麻喇上前來，輕聲道，“您站在這兒，他們都看著呢。”

大玉兒頷首，跟著蘇麻喇回到宮。

因見母抱著小格格在屋檐下轉圈，便想去抱一抱兒，才出手，就聽見清寧宮裡傳來驚呼，接著便是一通，大玉兒立時明白，姑姑怕是要生了。

這是哲哲的第三次分娩，十六歲嫁給皇太極，轉眼近二十年，縱然夫妻和睦，但二十年來因軍務繁忙，與皇太極聚離多，孕的機會之又，而僅有的兩次，都沒能產下兒子。

如今，三十五歲，在自己看來，已是最後的機會。

悉而久違的陣痛，折磨著哲哲堅強的心，抓著大玉兒的手道：“玉兒，我若有什麼事，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姑姑對不起你。”

“姑姑……”大玉兒熱淚盈眶，見到姑姑這樣辛苦，心裡什麼怨都沒了，拼命地搖頭，“姑姑不會有事，姑姑一定會平安生下小阿哥。”

哲哲臉蒼白，難抵陣痛的摧殘，手指上的力道，幾乎穿大玉兒的皮，在被接生婆和宮趕走前，哲哲最後說的還是對不起。

退到產房外，大玉兒伏在蘇麻喇肩頭大哭，一直都明白，姑姑不由己，姑姑遠比痛苦百倍千倍。

太西下，皇太極帶著兵馬早已遠離盛京，沿途休息時，從盛京趕來的人馬，終於追到了這裡。

他們還沒得到生男生的消息，送到皇太極跟前的話，只說大福晉早產。

隊伍走了一整天，一來一回便要再耽誤一天的路，皇太極再三思量，命長子豪格帶兵繼續往前走，他趕回盛京看一眼，立刻就回。

皇太極連夜奔回盛京，到達時天已矇矇亮，宮中一片寂靜。

走到清寧宮門前，他生怕打擾哲哲休息，便不門前宮人驚，輕輕掀開簾子，獨自走了進去。

寢宮裡，隔著從明朝掠來的四屏風，大玉兒正在喂哲哲吃牛粥，哲哲吃了兩口就推開，氣息懨懨地說：“去睡吧，不必伺候我。”

大玉兒道：“姑姑，等你睡了，我就去睡。”

哲哲卻是傷地說：“我怎麼睡得著，玉兒……姑姑的命，爲何這麼難，老天爺爲什麼不肯賜一個兒子給我。”

皇太極的腳步，停了下來，手中不自覺地握了拳頭。

“玉兒，你要爭氣，你還那麼年輕。玉兒，姑姑知道，著你強迫你一定要爲大汗生下兒子，你心裡的苦心裡的怨，姑姑都知道。”哲哲的聲音，是那樣虛弱而悲慼，“可我們必須有兒子，玉兒，爲了科爾沁，爲了你父王兄弟，爲了我們的族人。”

屋子裡靜了須臾，大玉兒沒應，哲哲也沒再開口，皇太極的心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時抒發不得。

“姑姑放心。”終於，響起了大玉兒的聲音，“我一定會生下兒子，下一回大汗再回來，我會好好讓他喜歡我，姑姑……您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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