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客人，米澤海和程青又在外面收拾了一陣，這才走了進來。

米澤海已經洗漱過了，笑著抱起兒子親了好幾口，“兒子，想爸爸了沒有？”

程青在一旁問他道：“你都跟白政委聊什麼了，說了這麼久？”

米澤海道：“哦，白政委這次來有任務，聊了一些公事。他還說這次咱們這要選一批人去考軍校，說咱們這邊報名的一直不怎麼積極，但又是師長帶著的老部隊，師長有，讓白政委特意過來一趟搞員呢！”

程青道：“這是好事呀，怎麼沒人報名嗎？”

米澤海道：“大家也想，但是報名至要高中生，我這邊的高中生一個掌就能數過來，又每天都要訓練，眼瞅著明年還要大演習呢，報了名也不一定考上，愿意吃苦的沒兩個。”

程青看著他，忽然道：“要不你去考吧？”

米澤海嚇了一跳，道：“我？我都當兵這麼多年了，高中那些都忘了，讓小趙他們去吧，他們年輕。”

程青嗔道：“瞧你說的，你就比他們大幾歲，要我說你就以作則，帶頭學習才對。”

米澤海有些猶豫，他平時抓訓練就已經夠累的了，明年還有大演習，他們野戰軍每次都要拿個前幾的好名次，這績可是要拼力訓練出來的，老師長對他們報以厚，新來的幾個文化兵學習一下也就算了，要是他也時間去搞學習，兩邊一起抓，估計要很吃力了。

程青勸他道：“你就試試，人家白政委都來了，你不得支持人家工作？”瞧著他一臉難，立刻又換了語氣道，“反正我不管，別的我不知道，考軍校是好事兒，你不考，我就抱著回家去，才不在這深山里陪著你，我帶提前學讀書，我讓我兒子去考軍校！”

米澤海道：“好好好，我去報名，我去還不嗎？”

程青臉又好轉起來，笑了道：“這還差不多。”

米澤海嘆了口氣，也想過來了，他和程青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程青一個眼神他就知道要說什麼，這擺明了也是想他上進，這麼想著，抱著兒子的手臂也沉甸甸起來。他哄著兒子，又沖老婆笑了道：“不管能不能考上我先探探路，等以后咱兒子考軍校的時候也能幫上忙，呵呵！”

程青也立刻表態道：“我全力輔助，以后家里的事兒你甭管，全都給我吧！”

米澤海哼唧道：“我還想吃小灶，不想吃食堂的大鍋飯。”

程青笑了道：“行行，你好好考試，想吃什麼我給你做什麼。”

米模糊記得這件事，當初他爸軍校考的還順利，連升幾級，從軍二十多年才退下來轉業去地方做了一個閑職小領導，他們家一直都是溫飽有余，沒什麼大富大貴的，倒是也還過的去。他媽退休之后養養花，打打，最大的好就是去跳個廣場舞。

就這他爸還不放心，跟著一起去，明明跳的不好還非要當舞伴兒，死活不肯松手。

倆人就這麼好了一輩子，米都不記得他們在家里紅過臉，比起其他同齡小伙伴來，有這樣和睦有..的.家.庭，他可以說是在罐里長大的了。

米一直以為自己也會這樣過一輩子，找一個和自己爸媽這樣樸素笑的伴，不吵架，就兩個人平平淡淡的過上幾十年小日子，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家庭和，但怎麼也沒想過會一覺醒來回檔重來。

米也琢磨過自己怎麼回到小時候，但是除了最后一點頭暈的印象其余什麼都沒想起來，像隔著什麼似的，以前的事兒有些記得有些記不清了，想的多了就容易犯困，有些時候打著哈欠就睡過去了。

現在這麼想著，他就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眼皮子沉甸甸的。

米想了一會，也懶得繼續想下去了，他也不強求，反正都已經回來了，就只能踏踏實實過下去。

他子溫和，一直隨遇而安的。

米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就聽到他爸媽在那說話，“……哎就是那個，還涼不涼了？”

米心想，什麼東西涼的？

很快一個飽含水的西紅柿送到了米邊，外皮已經被房間里的溫度變得溫和了許多，薄薄的一層皮跟包裹著一層似的，輕輕一咬就能吸到里面的水，米聞就知道這個了的西紅柿酸甜可口，但是他還沒有牙齒，努力了一下，也只留下幾個口水噠噠的印子，饞的不行。

程青想學著剛才白夫人教的挖一些果泥給米吃，但是米澤海顯然更有想法，提議道：“不用吧，香蕉需要做果泥，西紅柿本來就自己帶的嗎，挖個口給自己啃好了。”

程青猶豫道：“能行嗎？怎麼挖呀？”

米澤海也是第一次當爹，但是非常有創意又有一腔初為人父的熱，很快就用勺子在那個西紅柿頂端挖了一個又圓又大的缺口下來，的西紅柿瞧著厚，味道沙甜，多爽口又帶著微微的酸甜，在冬天的雪夜里吃上一大口別提多了。

米澤海把挖下來的那一塊喂給老婆，又喜滋滋地抱著兒子放在那個西紅柿上，道：“來，兒子，吃吧！”

米趴在那沒撐住，差點一頭栽進那個西紅柿里去！

他吃兩口仰仰頭，“呀呀”地著，迫切想讓爹媽抱自己起來，但是年輕的父母并沒有發覺，還當兒子吃的津津有味在那地搖頭晃腦呢！

米澤海得意道：“瞧，他自己會吃，吃的多好！”

程青看著米沒嗆著的跡象，也寬心下來，點頭道：“是好。”

米這是不會說話，他要是能開口說話一定大喊出聲了：你們倆倒是管管啊！真不怕我嗆著嗎，這都計劃生育了，了我你們二十年是還能再有別的小孩怎麼著啊？尤其是米澤海同志，你怎麼敢對獨生子這麼大膽的放養呢！Μ.166xs.cc

米努力撐著脖子上的小腦袋，低頭就被地心引力下去糊上一臉的西紅柿，簡直要委屈的哭出來。

爹媽是指不上了，他能怎麼辦？

米只能把自己照顧的小心再小心，努力靠自己撐下去。

啃了小半個他就啃不了，好在程青也知道一次不能讓孩子吃太多，很快就收了起來，給米干凈手臉，又喂了點清水，開始哄他睡覺。

米這一天晚上過的太累了，不等程青安眠曲唱完就睡了過去。

他在夢里又看到了自己上輩子的時候，還是那天冒了，他騎自行車去給白川送份子錢，翻箱倒柜準備了一個紅包塞好了錢，想拿給他的時候被白爺一頓毫不留的冷嘲熱諷。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夢里的緣故，米跟自己出來看似的，并沒有當初那份憋屈和惱怒了，瞧著白川那位據說訂婚了的新娘，也依舊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甚至遠遠比不上白川對他的那兩句辱來的緒波大。

白川在臺上不客氣，好臉半點沒有給的意思，那個人一聲不敢吭，有人湊過來，反而要自己先做出一副笑臉迎人的樣子，努力維持著所謂的面。

米也在瞧著，他一早就知道白川誰都看不上，這人永遠都只以自己為中心，隨自己的心意，任妄為慣了。不過他也有那個資本，白川本人就是聚攏人心的閃點，生來就是要被眾人仰慕，要仰頭去看的。

米也在遠遠的看，說實話他并不討厭白川這人，白爺想要對誰好的時候，態度春風沐雨一般，很難有人對他冷著一張臉。

米只是懶，他一想到在白川邊的人維持假笑的樣子，就有一種……想跑回家幫他媽種花的想法。

他是在這種小家庭里長大的，也喜歡這樣簡單的氛圍，恭維白川的人那麼多，反正也不缺他一個，這麼想著也就只樂意維持表面的功夫了，慢慢兩人也疏遠起來。

畫面破碎晃，米覺得有些頭暈。

他在夢里扶不住墻壁，又好像醉地連墻壁也都跟著晃無法撐住一般，他耳邊聽見白川在跟他說話。

“我真想回到小時候，從頭開始，再認識你一遍。”白川湊的極近，幾乎息的熱氣都噴在耳邊，一手撐在他口用力按下去，一邊咬牙切齒地說出那句他沒有說完的話，“挖出你的心來，看看是什麼鐵石心腸，這麼多年都捂不熱……這麼狠的一顆心！”

他說的認真，米生生嚇出一冷汗來。

他睜開眼眨了眨，房間里漆黑一片，能聽到外面風卷著雪粒子砸在門窗上的聲響，在這樣漆黑的夜里，外面的雪倒是映襯的亮一些。

旁邊是父母睡著后的呼吸聲，摟著他的母親側躺著一副保護姿態，而父親訓練一天疲憊的鼾聲大作。

米小心了手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卻過了很長時間才又睡著。

大約是想了太久白川，這次夢里，竟然又夢到了他，不過是剛學會翻、會吃果泥的小白爺，腆著肚子，仰著小臉，傲又可。

小爺在夢里沖他手，米略微猶豫一下，他就一副立刻要變臉開始大哭的樣子，米只能俯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耳邊就聽到他一連串的咯咯笑聲。

笑聲太真切了，米醒過來的時候都覺得好像還在耳邊回一樣。

“咯咯……哈哈哈！”

米歪頭去看，哪兒是夢里啊，小白爺怎麼又被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