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柳將軍正看著兵書，聽聞這麼一嗓子哭嚎，不免皺了皺眉頭，放下兵書起背著手走出去，見是自己的妾王氏，便開口問道，“如何？茹兒呢？”

“茹兒……茹兒沒有回來，段王爺并不愿意放人，還辱了妾一通。”王姨娘抬手用帕子抹了抹眼淚，又哭道，“妾無用，不能將茹兒帶回來，苦命的茹兒啊，瘦了一大圈不說，手上可還有一道道的疤痕呢。”

柳宛言跟在后，聽了這話不免一驚。

柳念茹上的傷可都是打的，這話如何能夠跟柳將軍說出來？

娘怎麼進門就把給賣了？這……這不是存心要去死嗎？

柳將軍子一僵，“疤痕？是誰干的？是誰干的！竟敢傷我將軍府的人，是不要命了嗎，去查，去給老子查，到底是誰這麼膽大包天！”

王姨娘可不會管他查不查，反正左右查不到柳宛言的頭上去，也便不去搭理，接著哭訴道，“老爺啊，可不敢去查啊，不敢去查，段王爺兇得很，說妾是在污蔑他玷污了茹兒，又說是妾打了茹兒，還說妾能進這將軍府，是因為老爺您在戰場上壞了腦子，否則定然不會瞎了眼瞧上妾這樣的人。”

哭得哽咽，似乎真的很是悲憤，“妾知道，自己卑微，自然是配不上老爺的，段王爺這麼說，妾也不敢反駁，只是他怎麼能說老爺您壞了腦子，妾服侍多年，如何會不知道老爺康泰，段王爺這般詛咒，也不知安的什麼心呀。”

柳將軍聽得煩躁，不耐地揮揮手，“你別哭了，且說完再哭，段白嵐那小子還說了什麼，一一說來。”

王姨娘便添油加醋地將陳欽的那些話一一說了出來，不忘了貶損自己兩句，再托詞段白嵐詛咒柳將軍，將那點子惡毒的心思全用在了套路自家老爺上。

柳將軍聽到最后已經怒不可遏，一拍桌子大怒，“好啊，好啊，他玷污了我的兒，還敢這麼大放厥詞，真當我死了不，就算真要娶了茹兒，也得尊稱我一聲岳父大人，如今擄了人去不放，還敢這麼揚言污蔑我將軍府，今日若不去討個說法，我，我這老臉還往哪放！”

“老爺！”王姨娘故作驚呼。

“備馬！”柳將軍已經走了出去，沖著下人吩咐道。

“王爺！”

段白嵐正盯著常英看，就被王勛一個大嗓門給喊得回神，抬抬手示意王勛閉，又重新盯著常英看，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再說一次？”

常英揪揪自己的角，輕聲道，“末將想請王爺親自教導馬，像柳小姐那般的，末將不想被步兵跟水兵比下去。”

王勛一掌往他腦袋上招呼，出頭疼的眼神來，“你怎麼又娘們唧唧的，太久沒上戰場了不讓你見點你都不知道怎麼做男人嘛？好好跟王爺說話！”

常英被打的后腦勺，并不出聲。

段白嵐深呼吸了一口氣，“說了一句，你再說一遍。”

常英的手又在揪自己的角。

王勛抬起手又想再招呼他一掌。

常英連忙說道，“想讓王爺跟柳小姐一樣，親自教導！”

段白嵐反復深呼吸，抬眼示意王勛可以打了，眼瞧著掌又落在常英腦袋上，這才勉強滿意，站起往后院走，“這事免談，騎兵照舊訓練，若是覺著強度不夠，便下來同步兵一塊訓練，不要累壞本王的馬。”

王勛急忙追上去，“王爺。”

“做什麼。”段白嵐頭也不回地往柳念茹的屋子里走去。

“柳將軍來了，來者不善。”王勛疾走兩步趕上他，“王爺，小姐不在屋子里，在書房呢。”

“去書房做什麼？”段白嵐一怒，調轉方向往書房去，“陪著你們熬了多天了，難得能歇息一會，你們又纏著干什麼了，能不能讓人將養著了，還帶著傷呢，像話嗎？”

王勛默默跟著，不敢再提柳將軍的事。

“柳念茹！”推開書房的門，燦爛的瞬間涌書房，段白嵐臉不善往書桌前走去，一把握住柳念茹提筆的手腕，“你瘋了不？熬了七日也不去歇息著，藥也不，真想帶著這疤痕過日子麼？”

柳念茹抬起頭，沖他揚起一抹明艷的笑容，璀璨更勝涌的，只見宛若得了什麼寶貝一般，歡欣雀躍著要段白嵐看，“你快看看，我終于畫出來了，要是能做出這個來，我保證你以后一定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這是進王府這麼多天，第一次真正地出笑容來。

段白嵐稍稍愣神。

“你快看呀。”柳念茹放下筆，反手拉住他的手腕，將人牽著繞了一圈往自己邊拉，空著的手指著桌上的話，“這是大炮，里頭要是裝上火藥，再攻打什麼城池只要推著這個在前頭就可以了，再也不需要練什麼騎了。”

段白嵐的視線落在了的側臉上，本就長得極，可惜相識以后一直是一副冷冰冰不搭理人的模樣，如今笑起來，果真是明艷人，仿佛眼底都帶著。

柳念茹不經意的一笑一回眸，都深深地烙印進了他的心里，此后經年，再也不能忘卻這一刻。

王勛識相地退了出去，掩上木門。

柳將軍什麼的，自然是比不得王妃重要了，可是得罪老丈人要嗎，想來王爺那樣能說會道的應該可以解決柳將軍吧？

不管了不管了，什麼都不如王爺跟未來王妃難得的相重要。

“你不看嗎？”柳念茹說了許久，都不見段白嵐回應，有些失落，再側頭看他的時候，神已經了幾分歡欣。

“嗯？”段白嵐回過神來，“看，甚好，你就是聰明。”

“這麼敷衍做什麼。”柳念茹讓他掃了興，懨懨地松開了他的手，“不想看就說不看唄，我又不會勉強你，這東西你要是不愿意做，那就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