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喜,風再嫁》第58章 一場鴻門宴

蕭玉琢手心發,忍不住,“沒看清,你再寫一遍。”

竹香挲了指尖,又寫了一遍,“十五娘就是這麼寫在婢子手上的,還代婢子也要這般告訴郡主。”

蕭玉琢不由皺眉。

竹香寫在手里的是個“紀”字。

所認識的有姓紀的人麼?亦或是蕭家來往的人中地位低下的有姓紀的人麼?

“稟郡主。”門外忽然有丫鬟說話。

蕭玉琢正遍想沒有頭緒,聞聲就丫鬟進來。

“郎君遣了小廝前來傳話。”丫鬟行禮說道,“郎君代,今晚廚房不用備飯,郎君要攜娘子前往第一樓用膳。”

嗯?

蕭玉琢一愣,“是有什麼宴席?還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梅香連忙去翻自己記錄在案的重要日程,“并沒有什麼特殊的呀?”

傳話的小丫鬟搖頭不知,“郎君沒有代。”

蕭玉琢點頭下去。

“郎君近來愈發喜歡小廚房的飯食,大廚房簡直要閑置了。”梅香笑嘻嘻道,“自打那次在正院兒里用了飯以后,郎君連在外應酬的時候都了許多呢!”

蕭玉琢點點頭,景延年看著威風霸氣,是個鐵骨錚錚的大將軍,骨子里其實就是個吃貨!

男人在外頭應酬不奇怪,夏朝民風算得奔放,子應酬也不鮮見。

可他和郡主兩人的關系……帶一起在外用膳,還從來沒有過。

略晚些的時候,景延年竟親自回來接出門。

他出外一般都是騎馬,第一樓并不遠,他倒是陪坐進了馬車里。

他一雙波流轉的黑亮眼眸,一直落在上。

蕭玉琢好生不自在。

“是妾哪里打扮的不妥當?”

景延年微微一笑,“太漂亮算不算?”

嗯?蕭玉琢驚得險些被一口茶噎死。

這話是從景延年口中說出來的麼?他像是會說這種話的人麼?是他風了?還是哪個圣穿越了?

“我在興化坊養有外室,是怎麼回事兒?”景延年挑眉問道。

蕭玉琢這才把那一口茶咽了下去,原來是吵后賬呢?

穩了穩心神,輕咳一聲,“郎君大可放心,我以往善妒,如今重新溫習了三從四德,倒也不是那容不下人的人。郎君若是有了外室,想養在外頭,那就繼續養著。若是有了子,那就接回家里來,我不是……”

“蕭氏!”景延年一把鉗住蕭玉琢的脖頸。

原本輕松玩笑的氣氛,霎時間變得生凝滯。

蕭玉琢被他扼住咽,幾乎要不上起來,用力拍打著他的手。這人是不是有病?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

景延年俊臉原本還帶著淺淺笑意,這會兒卻黑沉沉的布滿翳。

“有些話,過了腦子再說。”

景延年一字一句,仿佛是從牙出來的。

蕭玉琢臉面漲紅,簡直要被他掐死,這會兒顧不得什麼氣節,連連點頭妥協。

景延年這才放開了手,冷哼了一聲,不再看

“不就是一句玩笑話麼?”蕭玉琢著脖子,輕聲嘀咕了一句。

景延年冷冷看了一眼,“有些玩笑,開不得。”

蕭玉琢皺眉看他,見他面上濃濃的不悅,不敢再多言招惹他。

馬車在第一樓外頭停下,景延年縱跳下馬車,甚至都沒等

竹香扶著走下馬車的時候,左右看了看,瞧見景延年離得甚遠,才在耳邊小聲說道:“我在軍營里頭,曾聽人無意中提及過,將軍表面不在意,其實打心眼里還是介意父親這回事兒的。”

蕭玉琢微微一愣,狐疑的看向竹香。

“景夫人未婚先孕,公主開恩回了莊子上。將軍是被生下來的,原本是要將他認到舅夫人家里,可后來景夫人卻又舍不得。”竹香小聲與說道,“將軍小時候沒人冷眼,據說他會走路起,便因為人說他是沒爹的野孩子跟人打架……”

蕭玉琢抬眼著他行走在前的高岸背影。

他一本事莫就是小時候人欺負練就出來的?看起來他為人剛,卻也在意那般晦暗不幸的年?

是了,這些事其實早該想到,是一直沒有想著要跟他好好過下去,所以才忽略了吧?

“景夫人原先就是伺候長公主的,若不是出了這檔子事兒,說不定如今還能是郡主的嬤嬤呢。”梅香也在一旁扶著蕭玉琢說道。

“我怎麼不知道?”蕭玉琢輕聲問。

“郡主還沒出生,景夫人就搬到莊子上了。長公主問那男人是誰,卻也不肯說,長公主生氣,就不許人提這回事兒。”梅香說道,“婢子是家生子,也是從阿娘們哪里聽說的。”

蕭玉琢這才明白,難怪景夫人喜歡,對好。多半是念著母親的恩,雖說早已不是奴籍,可當初未婚先孕,不守婦道,阿娘為長公主,便是打死也使得。

阿娘放了生路,還解了奴籍,這恩足矣記一輩子了。

蕭玉琢轉而想到當初郡主鬧著要嫁景延年的時候,長公主會是個什麼心

長公主乃是天之驕,也唯有在自己兒面前才會低頭服吧?

“噓——”走在前頭的景延年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蕭玉琢。

蕭玉琢一愣,抬頭看他,見他似乎側耳在聽著什麼。

竹香也在側耳傾聽。

蕭玉琢豎起耳朵,卻是什麼都沒聽見。

打量景延年臉上的濃濃不悅似乎已經散去了不便大著膽子躡手躡腳走到他邊,低聲咬耳朵道,“聽什麼?”

景延年看一眼,曉得聽不到,便手攬住,攜著他又靠近了幾步。

他抱著走路,竟然一聲音也無。

第一樓的雅間果然是清雅的很,小二在樓下吆喝招呼的聲音幾乎打擾不到二樓,珠簾翠植掩映之下,二樓恍如被綠植托起的空中樓閣。

離得近了,里頭人的說話聲,便聽得清了。

“我養外室算什麼?還不是因為我娘管的太了?爹爹你說,男人沒有個三妻四妾的像話麼?”

這聲音好生耳,莫不是韋七郎的麼?

有沉穩的嗓音輕咳了一聲,或是其父。

“再說了,連景將軍那般人尚且養外室呢?爹您說是不是?”當真是韋七郎的聲音,他爹并不理他,他自己倒也說得歡暢,“爹你是沒瞧見,景將軍的外室漂亮的,我過那車窗瞧得真真的!比翠微樓的頭牌好看多了!唔不是,也不單是漂亮,是那渾的氣質,人看著心難耐!”

“逆子還不住口!”韋七郎他爹終于忍不住怒喝一聲,“你當景將軍為何請我吃飯?多人想請他吃飯,他尚且推不肯赴宴!”

韋七郎嘿嘿一笑,“自然是我爹了不得……”

“呸!你以為你故意在坊間散布流言,人家不曉得是你做的?”韋父似乎給了韋七郎一掌,“這是一場鴻門宴!”

“教訓兒子就教訓,怎麼還起手來?”夫人極其不悅的聲音。

這是韋夫人也來了嗎?

蕭玉琢忍不住看了景延年一眼。

韋七郎卻又開口了,“鴻門宴?那您還來?還帶著我還有我娘都來?有你這樣的爹嗎?”

“我能不來嗎?”韋父怒道,“他若在圣上面前給我個小鞋穿,你我都得完蛋!”

“那……那可怎麼辦?”婦人慌的聲音。

“我打聽了,景將軍為人磊落,不是那背后使壞的人,今日若是能他氣兒順了,這事兒,也就了了……”韋父說道。

聽到這兒,景延年大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了蕭玉琢一眼,咳了一聲,加重腳步聲,向門口走去。

屋里的人聽到靜,紛紛住

景延年來到門口,便聽到韋七郎諂恭維的聲音。

蕭玉琢頓覺好笑,當他看到自己就是景延年那“外室”的時候,會是什麼表

景延年大步進門,行了一步,又回過頭來像是等著蕭玉琢。

蕭玉琢在丫鬟攙扶下,也邁步進來。

韋七郎猛一抬眼看見,“這……這不是……”

他皺起眉頭,嘀嘀咕咕,“景將軍請爹帶著夫人,自己卻帶了外室,這不是故意臊我韋家麼?”

韋父拿胳膊肘猛撞了他一下。

韋夫人許是對兒子口中的外室好奇,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這麼一看,就是一,“郡、郡主……”

蕭玉琢面無表的沖點頭。

若不是丫鬟扶著,韋夫人簡直要倒在地,兒子當著人家的面,說人家是外室……教子不嚴,真是要坑死爹呀!

景延年行至主位,握住蕭玉琢的手,一同在食案后落座。

“韋大人不必客氣,都坐吧。”景延年緩聲說道,面如常,一張俊臉上全然看不出緒。

韋七郎一家卻尤為張,特別是在韋夫人認出蕭玉琢之后。

韋七郎簡直如坐針氈,跪坐在腳踝上,不安的扭來扭去。

景延年只當沒看見,招手人上菜。

酒菜上桌,歌舞伎也抱著三弦二胡的上前來,在雅間場中彈唱跳舞。

景延年不時不時的還舉杯和韋父說上兩句,態度平平常常,好似本沒有別的用意。

可他越是這樣,韋七郎一家就越是不安。

一曲畢,韋父終于坐不住,“小兒不懂事,若有得罪將軍的地方,還將軍能大人大量……”

景延年看著韋父,倏爾笑了起來,“韋大人說哪里話?韋夫人教子之嚴謹,長安城里誰人不聞?”

韋夫人臉上訕訕,低著頭不敢說話。

韋父跟著陪笑,“將軍真是說笑,拙荊只有這麼一個嫡出的兒子,難免多有驕縱。”

見他不肯主提及散布流言之事,景延年抿喝酒,不再說話。

只是那俊臉上的表越發的高深莫測,人心中惴惴不安。

韋七郎到底是沒有他爹城府深,忍了幾忍都不見頭上懸著的刀掉下來,頭一刀頭還是一刀,他索開口道:“久仰將軍大名,更是仰慕將軍已久,可惜從來沒有跟將軍打過道,前幾日和將軍的隨從起了些誤會,韋七在這兒給您賠罪了!”

景延年放下酒杯,呵呵一笑,“哦?韋七郎和我的隨從起了什麼誤會?”

韋七郎皺眉,飛快的瞥了蕭玉琢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去,“呃,這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以為堂堂大將軍和我一樣,在外頭養了外室……實在是不該。”

韋父窘的似乎想開個地爬進去。

韋七郎到沒有多不好意思,“將軍頂天立地,男兒,如何會在外頭養外室?郡主賢良淑德,又怎會容不下妾室?實在是我鄙薄不堪。”

韋七郎垂頭說完,卻不聽景延年有何反應,他忍不住抬頭去看,卻見景延年正若有所思的盯著他。

“聽說,”景延年終于開口,“你還想跟我家夫人吃茶?”

他這話一出,雅間里的氣氛霎時像結了冰一般凍住。

韋七郎低著頭,沒想到他會再提這茬,心下害怕。

韋父先反應過來,猛的拽起韋七郎的領,手掌一“啪啪——”兩個大耳刮子就甩在了韋七郎的臉上。

韋夫人心疼,卻又不敢吭聲。

“好了。”景延年笑了笑,“韋大人莫生氣,想來也是你我兩家沒什麼往來,所以我今日請了韋大人及夫人前來,就是要聯絡一下,莫說吃茶了,吃一杯酒,一頓飯食也使得,韋大人說是不是?”

蕭玉琢側臉看著景延年,他到當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這麼快就給了韋父臺階下。

韋父連忙拱手稱謝,臉也好了許多。

韋夫人松了口氣,連忙端起碗向蕭玉琢敬酒,“郡主隨意。”自己連干三碗,以示誠意。

蕭玉琢正要應景喝上一碗的時候,雅間的門卻被人猛的推開了。

扇門撞在一旁。

“咣”的一聲。

韋父大驚,還以為景延年客氣只是作假,還藏了刀斧手在外頭,酒碗都手砸在了地上。

卻見進來的并不是什麼刀斧手。

“越王殿下?”韋父詫異。

景延年也從食案后頭站起來,如墨寶石般的眼睛微微瞇起,斂。

“越王怎麼在這兒?”景延年拱手作禮。

進來的男子年紀輕輕,似乎還不及弱冠之年,臉面含笑,步履之間頗有醉態,“我在這里吃酒,就要離開,瞧見景將軍的車架在外頭,所以上來看看,果真是你呀!”

越王是當今圣上的四子,名李泰,生母份不高,生下他之后才封了昭儀。

但他生母長相極為漂亮,他臉型和眼睛肖似其母,男生相,相當妖艷。皇子大多自習武,他上并無氣,剛毅英朗之氣,加之如今才不過十七八的年紀,配上這樣的相貌,越王可謂長安城眾多貴的夢中人。

“越王醉了,還不送王爺回去?”景延年問王爺邊隨從。

李泰卻是擺擺手,“這里熱鬧,我不走,就在這兒喝酒。”

人加了張食案,在景延年左手邊坐了下來。

景延年無奈,只好退居次位,請他上座。畢竟人家是王爺嘛!

李泰往上座挪的時候,踉踉蹌蹌,撞了蕭玉琢一下。

蕭玉琢皺眉。

他卻像是剛看見,“喲,這不是壽昌郡主麼?你怎麼也在這兒?”

景延年抬手握住的手,“我帶夫人出來坐坐。”

“哦——”李泰猛的一拍腦門兒,“景將軍還沒休了壽昌郡主啊?”

蕭玉琢瞪眼,這越王會說人話嗎?是的罪過他還是怎麼滴?

雖然盼著和離,但這話能說,旁人絕不能說!

“越王真是醉了!”景延年臉沉了下來,不悅之氣煞是駭人。

李泰嘿嘿笑著醉跌倒主位之上,“這舞不好看,我要看霓裳羽!”

越王一來,滿屋子都是靡靡酒氣。且韋七郎已經賠禮認錯,蕭玉琢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坐下去。

應酬嘛,本來就是男人的事兒。

側過臉對景延年說道:“我出去口氣。”

許是音樂太吵,聲音太小。景延年沒聽清般向邊靠了靠。

蕭玉琢怕他再聽不到,也湊上前去,不經意的,過他的耳郭,“我出去走走。”

越王恰好看了過來,眼眸微瞇,不知是醉態還是瞧見了什麼,揶揄的沖他們笑了笑。

景延年的耳朵可疑的紅了起來,他僵的點了點頭,“酒肆后頭有園子,莫走太遠。”

蕭玉琢悄悄起,帶著竹香和梅香兩個丫鬟下樓向后頭園子走去。

第一樓占地不小,除二樓布置巧如空中樓閣般,后院還有真正的世外桃源。

溪水環繞,穿過假山竹林。翠竹掩映下,泉水叮咚流淌。

廊下有畫眉鸚哥,瞧見燈火人影,鳥語聲聲。

廊腰環繞,有亭臺和復古的茅舍,別致有趣。

這會兒后院兒除了幾個遠的茅舍垂著紗幔,亮著燈,似有青年郎君在喝酒作樂外,倒是分外的僻靜。

“越王還真不會說話。”蕭玉琢輕哼一聲,“好好的飯菜,真是可惜了。”

原想著嘗嘗第一樓的招牌菜,回去家里的廚子也學著做呢。

“郡主原本就與越王不睦,沒曾想這麼久不見面,一見面還是這樣?”梅香嘆道。

蕭玉琢聞言皺眉,難怪覺得氣場不合呢?原來兩人有矛盾是由來已久呀?

凝眸回憶著,郡主的記憶里頭,關于旁人的東西還真不多。唯有關于景延年的點點滴滴都歷歷在目。

“打從郡主淹死了他的貓以后,他就記恨上了郡主。”梅香提醒道,“一個郎君,養什麼貓嘛?貓有九條命,誰知道他的貓竟然不會游泳?”

蕭玉琢抬眼看著梅香,“這話好生耳。”

一旁站著的竹香也好奇看著梅香,不若梅香跟著蕭玉琢的時間長,有些事并不知道。

“因為這話是郡主當年親口說的啊!”梅香嘻嘻一笑。

蕭玉琢眉頭皺起,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呀?在郡主的記憶里模糊得很,似乎是因為一只貓抓壞了郡主新作的子,本想穿到景延年面前吸引他注意,誰知河邊柳樹上竟躥下一只貓來,抓壞了裾。

郡主惱怒之下,人抓住了那只貓扔進了河里。

當時郡主是不是想要淹死那貓,現在已經難以知道了,只約記得那貓一開始還撲騰著往岸邊游了一段兒,后來就沉下去,尋不見了。

越王李泰從遠跑過來的時候,連都找不到了。

沉沉的眼眸,郡主的印象倒是至今還有。

蕭玉琢不打了個寒,“貓會記仇的,別說了!”

梅香四下看了一眼,園子里雖掛了燈籠,但這黑漆漆的夜,假山老樹投下的影隨風搖晃,燈籠的影子也搖擺不定,不知又從哪里傳來喵嗚一聲,還真是人瘆的慌。

“咱們回去吧,他們說不定已經喝完酒了。”蕭玉琢想到自己就是個孤魂野鬼,竟有些怕了。

從亭子里起往回走。

剛到廊下,卻迎面撞見一個人來。

那人腳步飛快。

瞧見卻來不及躲閃,“砰”的和那人撞了滿懷。

只覺耳朵似乎撞在那人肩頭或是臉上,猛疼了一下。口中“哎呦”一聲。

竹香連忙上前,將扶開。

“越王殿下跑這麼快做什麼?沒瞧見人嗎?”梅香真是膽子大,瞧見家郡主被撞,竟朝著撞人的越王就吼了起來。

越王卻是扶著墨廊柱,彎腰嘔了起來。

“算了,跟個醉鬼有什麼好計較的?”蕭玉琢擺手喚梅香。

扶著廊柱的越王卻抬起頭來,“說誰醉鬼呢?誰喝醉了?爺乃是千杯不倒!”

蕭玉琢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提步走。

不曾想他倒還得寸進尺了,竟然手擋在前頭,“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壽昌郡主啊?郡主嫁了如意郎君,如今過的可好啊?”

蕭玉琢皺眉,“越王醉了!”

“嗯?沒有沒有。”李泰搖頭,“我沒喝醉,我還能給你耍一套大洪拳呢!”

說著,他真扎了馬步,兩手握拳,收在側。

里吆喝一聲,“喝!”出拳向蕭玉琢而來。

竹香手相攔,卻被他一把揮開。

他往前一撲——將蕭玉琢抱在懷中!

蕭玉琢渾的汗都立了起來。

他卻將抱得的,還呵氣在耳畔。

一旁的竹香,梅香更是嚇傻了眼。

蕭玉琢猛的提膝撞向他間,李泰手一擋,從他懷中出來。反手“啪——”的一耳,扇在李泰的臉上。

“越王該醒醒酒了!”蕭玉琢咬牙切齒。

李泰捂著臉,妖冶的眉眼,廊下燈籠搖晃,在他臉上投下晦暗不清的

這尷尬僵持的瞬間,李泰的隨從不知從哪里追來,“王爺,王爺……您別跑那麼快……”

李泰嘿嘿一笑,腳步踉蹌,又是一副醉態。

隨從上前朝蕭玉琢行禮,他就勢歪倒在隨從上,“走,回府!”

“走錯方向了,是這邊兒!”隨從連忙拉他離開。

蕭玉琢登時氣的七竅生煙,這李泰!竟然占便宜!還就這麼走了!

“郡主……”梅香和竹香都又驚又惱又怕。

似乎是怕真的不肯善罷甘休。

這種事一旦鬧起來,越王推說自己喝醉了,并無他意。莫說懲罰了,說不能還能混個風流多的名聲。

可蕭玉琢的名聲就……

兩個丫鬟忐忑的扶著蕭玉琢的手。

攥著拳頭,眼睜睜的看著越王踉踉蹌蹌的走遠,長長吐出一口氣來,“走。”

行走了沒幾步,便瞧見景延年已經從二樓下來。

韋家父子兩人跟在他后,恭恭敬敬的不知說些什麼。

他似乎在聽,又似乎并沒有在意,他的目遠遠向蕭玉琢投來。

“咦?”梅香腳步一頓,語氣微微有些張,“郡主的耳墜兒呢?”

蕭玉琢心頭咯噔一下,頓住腳步。

竹香那邊,那只耳朵上的緋紅的翡翠墜子還在,梅香那邊卻是空的。

蕭玉琢低眉一想,忽而記起和越王相撞的時候,耳朵上猛的一疼。

是不是就在那個時候把耳墜兒弄丟了?那耳墜兒是丟在廊下了,還是落在越王手中?

蕭玉琢的心微微往下沉。

只掛著一只耳墜兒太顯眼,可現在景延年已經迎面走來,想去掉另一只已經來不及。

“郡主別擔心,”竹香低聲說道,“待會兒趁郎君不注意,婢子將它拿下來。”

蕭玉琢輕輕嗯了一聲,又向前迎了幾步。

景延年停在面前,抬手握住的手,毫沒有顧及韋家的父子、韋夫人還在場。

“手怎麼這麼涼?外頭很冷麼?”

暑熱剛退去,冷還不至于。

蕭玉琢搖了搖頭,臉面含笑,心頭卻張不已,“沒有。”

景延年黑沉的眼眸,掃過的臉。銳利的目人不安。

他不會已經發現了吧?

蕭玉琢已經在心里準備著,耳墜兒若是丟了,倒還好說,萬一真落在越王手里,越王會不會拿著那只耳墜來坑要怎麼應對?

反復思量之時,景延年卻已經握著的手,向外走去。更是要親自扶上馬車。

竹香連忙上前一步,“婢子來吧。”

景延年本不理會,恰韋家父子上前告辭恭送。

他回還禮之時,竹香的手迅速劃過蕭玉琢的耳朵。

蕭玉琢甚是只覺有風劃過耳畔,什麼都沒察覺,耳墜兒便已經消失不見。

心下平靜多了,抬腳登上馬車。

景延年也跟著上來。

馬車里安靜,他喝了酒,閉目靠在的枕囊上。

蕭玉琢平靜下來以后,才發覺,自己又沒做什麼虧心事,不就是弄丟了耳墜,又被越王抱了一下麼?有什麼好張的?

越王抱那一下,旁人又未看見,兩個丫鬟都是的心腹。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越王拿出耳墜兒,反誣賴投懷送抱……不承認不就是了?

看著長,闔目小息也能讓偌大的車廂里都是他凜冽氣勢的景延年,蕭玉琢忍不住打了個寒

算了,多一事不如一事。

景延年心高氣傲,若是傳出這種污言穢語來,他還不得掐死

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蕭玉琢更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

一直到馬車快到府上的時候,他才倏爾睜開眼睛,黑亮眼眸之中,似乎有暗流涌

“夫人在想什麼?”

他聲音好聽,開口又有微微酒香,似乎要將人都染醉了。

“沒想什麼。”蕭玉琢連忙搖頭。

景延年角輕揚,“以前,你可沒有這般安靜呀?如今倒是越發不聒噪了。”

蕭玉琢微微皺眉,為什麼景延年看的眼神,覺得這麼不安呢?

“因為郎君不喜歡聒噪。”這麼回答,不會出錯吧?

“我喜歡什麼樣子,你便是什麼樣子麼?”景延年目沉沉。

嗯?蕭玉琢心下一頓,這話怎麼聽起來像是話里有話?

“將軍。”馬車在側門猛然停下。

門房上前稟報,“紀王派了人來代明日啟程的時辰。”

他轉開視線,“告訴管家準備好。”

蕭玉琢松了口氣,腦子里卻猛然間像是有一道,一閃而過。

“門房說什麼?”

景延年抬眼看,“明日啟程的時辰。”

“不是,他說……紀王?”蕭玉琢問道。

景延年笑了笑,“怎麼,夫人又對紀王有興趣?”

蕭玉琢沒有理會他的調侃,心中卻豁然明白!

竹香在手心里寫的紀字,不是紀姓!是紀王的紀!

為主的以為,十五娘不肯說出那人是誰來,必然是那人份太低,配不上蕭家,所以瞞。

哪里知道不肯說,是因為那人的份對如今的蕭家來講——高不可攀。

蕭玉琢皺著眉頭,一直在思索十五娘與紀王的可能

連景延年屈尊降貴,親自扶下的馬車都沒在意,更沒發覺景延年竟是拖著的手,兩人并肩一路從垂花門走回了主院。

發覺之時,他已經坐在了正房的人榻上,悠然的吃著提前讓人備下的蒸酪。

“郎君和紀王很?”蕭玉琢試探的問道。

景延年眼睛都沒抬,“唔,還行。”

“那紀王他……”蕭玉琢遲疑,不知該如何相問。

“紀王有一妃,一側妃,一良娣,通房就不清楚了,尚有一側妃的空缺。”景延年像是一眼就看穿了的心思,角含笑的說道,“紀王常被圣上褒贊,說他品俱佳。”

蕭玉琢連忙點頭,滿懷騏驥的看著他,指他能說的更多。

景延年卻停下話音,專注的品嘗緋玉盤中的蒸酪。

“沒了?”蕭玉琢皺眉。

“王府里有多通房姬,這我可不知道。”景延年輕笑搖頭。

“誰問你那些了?”蕭玉琢撇了撇還真不知道接下來該問什麼。

景延年卻放下空了的緋玉盤,坐直了子,“明日我要隨紀王去城外明覺寺,紀王會在寺里住一段時日。再如何打聽,都不如親眼相看。”

蕭玉琢一聽,心頭一熱,那是當然了!

景延年笑容頗有深意的看著,“夫人是不是想隨行,以便好生伺候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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