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喜,風再嫁》第213章 誰的刁難

屋里屋外的賓客們都在竊竊私語,聽起來糟糟的。

廖長生雖低了聲音,卻也不是太小。

蕭玉琢站的近,聽了個真切。

上立時一冷。

“我不是早將送到莊子上了?已經許婚配,這時候來王府做什麼?”景延年的聲音里不難聽出惱怒之意。

他想給玉玉一個完的婚禮。

從下聘到迎娶,到送房,他不希有半分不足,一星污點。

沒想到千算萬算,沒防備這兒冒出來一個他幾乎都要忘了的人!

“外頭圍了許多的百姓,牽著個六七歲的孩,說是王爺的骨。百姓們不明真相,在那兒議論紛紛……”廖長生臉面為難。

一個王氏,再加一個六七歲的孩子。

王府的人豈能拿不下?

不過是一直潛藏在看熱鬧的人群中,猝不及防的跑出來就喊,求王爺認回骨

百姓們好看熱鬧,悠悠之口最難防。

王氏喊出來這話的時候,景延年其實就已經落了被了。

這會兒便是堵了王氏的,把拉下去杖斃。

給這婚禮抹上的污點,卻也洗不清了。

看景延年的樣子,只恨不得立時沖出去,將撥皮拆骨了。

“看熱鬧的百姓們在那兒指指點點,雖然大家也都看出來,這王氏是故意尋這個點兒上門來討不自在。但百姓們還是在議論……”廖長生看了蕭玉琢一眼,咽下了話音。

蕭玉琢隔著蓋頭,似乎也覺到了什麼。

“議論什麼?”問。

廖長生沒做聲。

“議論我?”

“說昔日的郡主飛揚跋扈,驕橫善妒,如今了護國一品夫人了,也不知有沒有長進?倘若還是那驕橫善妒容不得人的子,學館掙來那‘護國一品夫人’的稱號,也就不是什麼榮譽,簡直像笑話一般了。”廖長生垂頭說道。

景延年的牙磨得咯咯作響。

蕭玉琢被他握在掌心的手都覺出了他的惱怒僵

“我去……”

“別,”蕭玉琢一把拽住景延年,“你不能去。”

景延年回過頭來,“我去趕走。”

“你去了也說不清楚。”蕭玉琢著大紅的蓋頭道,“一個人,帶著個,一哭二鬧的,百姓怎麼瞧都是可憐。你往那兒一站,便是你什麼重話都沒說,看著也像是你欺負。”

景延年俊臉黑沉,鼻翼微張,“那就任由這麼憑白無故的玷污你我名聲?”

蕭玉琢瞇了瞇眼。

“壞了我的名聲也就罷了,反正我如今也只是個閑散王爺,名聲臭了倒比名聲好更安全。可你卻不一樣了!”景延年著蕭玉琢的目中滿是愧疚心疼。

因為他,玉玉的委屈已經夠多了。

香,你去。”蕭玉琢隔著紅蓋頭瞧不見人,只扭臉兒猜測著香的位置喚了一聲。

香連忙上前。

蕭玉琢拉住的手,對耳語一番。

香連連點頭,“娘子安心,婢子這就去。”

“不用著急,也不用跟嗆聲。反正吉時還早,前來參加宴席的賓客看看熱鬧也好。”蕭玉琢倒是氣定神閑。

景延年狐疑的看了們主仆一眼。

香領命而去。

王姨娘在門外哭鬧了半晌,沒見著景延年出來,也沒見著蕭玉琢。

只有個溫溫的丫鬟,一臉淡然的帶著幾個仆婢出來了。

那丫鬟開口,連聲音也是的,一點盛氣凌人的樣子都沒有。

議論的百姓們自發的就將嘈雜的聲音了下去。

因為他們不保持安靜,本聽不見那溫的丫鬟說了什麼。

“這不是送去莊子上,許了自由嫁娶的王姨娘麼?”一笑。

王姨娘拉住那六七歲孩子的手,咽了口吐沫,防備的看著香。

那小男孩兒頗有幾分靈氣,一雙眼睛又大又亮。

單從臉型上來看,還真有幾分像景延年呢。

這也是周遭百姓議論不休的一個原因。

“我雖被王爺送去莊子,但我沒有另嫁旁人之心,只愿伺候王爺,為王爺傳宗接代!”王姨娘垂淚說道。

香笑了笑,“你有這份心,早不說晚不說,偏偏趕在我家娘子嫁過來這一日說,這存的是什麼心呢?”

“我從莊子上而來,只是趕巧了,并不知道今日王爺大婚。若是知道,哪怕再等上兩日呢!”王姨娘委屈的哭。

香搖了搖頭,“你藏在人群之中,便是先前不知道,開口之前也一定知道了今日是什麼日子。你若當真是為了回來伺候,定當明白,不該壞了主人家的喜事兒,過了今日再說,萬事豈不都好商量?偏在這時候開口,不是為了尋主人家的不自在,又是什麼?”

“婢妾是在莊子上住怕了!莊子上的仆婦苛待婢妾,連婢子懷孕生子的事都敢瞞著王爺不說!今日若不是賓客眾多,若不是有這麼多百姓在此圍觀見證,婢妾當真不敢貿然來認親吶!婢妾當年在府上的時候,郡主曾無端磋磨婢妾,甚至就拿鞭子打婢妾……婢妾心里頭怕呀……”

王姨娘說話間,可憐的抹著眼淚。

香當即氣得想

不過娘子叮囑不可怒,不可呵斥,不要利用百姓的同心。

香深吸了口氣,臉上仍掛著笑,“且不說主母管教妾室本來就是咱們大夏的家規,單是你這樣包藏禍心的妾室,娘子若是容不下你,有多也將你發賣了!可娘子卻一直容得你在王府,若我沒有記錯,當初我家娘子同將軍和離之后,你才被送去莊子的吧?可見不是我家娘子容不下你,乃是王爺對你沒了心思。”

周遭百姓聽得這番對話,看著王姨娘的眼神,就多了些懷疑。

“王爺若是厭棄了婢妾,婢妾不敢奢其他恩典,只盼著王爺能將他的骨認回去,賞他一口飯吃。莫要他在莊子上被待,婢妾便是死,也不足為惜了!”王姨娘推了推邊那孩子。

香挑眉看著那孩子,“你說這是誰的孩子?”

“是吳王殿下的骨。”王姨娘不待香問,就報上了這孩子的生辰,又說了自己被送離王府的時日。

這麼一算的話,離開王府的時候,恰是剛剛懷上這孩子。

王爺不知懷孕,把送走。

莊子上的人瞞不報,所以這孩子就在莊子上長了這麼大,王爺卻未曾知曉。

“你這話也太難人置信了吧?”香冷聲道,“你在哪莊子上?那莊子上的人就不怕事被捅破,紙包不住火?”

“婢妾被人送到平的莊子上了。”王姨娘垂頭說道,“天高皇帝遠的,婢子也求他們把將軍的骨送回來,可他們一再推,就是不肯。”

離長安城可不近,一來一回得兩三天不止。

把莊子上的人來對質,那娘子的婚事不就全給耽誤了?

王姨娘臉上略有些得意之,還揚言說,“不信姑娘可以請莊子上的人來!”

香瞇了瞇眼,正準備開口。

王姨娘卻搶先說道,“不信的話,姑娘也可請吳王殿下出來,讓這孩子和吳王殿下滴驗親。只要能相容,豈不什麼都明白了?”

香心頭一頓,居然敢主說出這話來?

周圍百姓的目都落在那孩子上。

“像,真像!”

“那臉型,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就是吳王的孩子沒錯!”

……

香瞇眼,“既然你說能相容,那咱們就試試吧。”

王姨娘臉上有狂喜之

邊的小丫鬟立即上前一步,“香姐姐,敢說,必是有所準備,姐姐何必順著的話音呢?”

香點了點頭,“只管照做,我有辦法。”

一旁似乎早有小丫鬟準備好了碗,手腳麻利的端了上來。

香看了那小丫鬟一眼。

“把碗送到里頭去。”香說這話的時候,留意著王姨娘的臉

不慌不忙的,就連旁邊百姓說,端到里頭誰知道是不是吳王滴呢?

卻也像沒聽見似得,毫不在意。

丫鬟很快端了滴著的碗出來。

那小孩兒被牽上前來,刺破了手指往里滴了一地

兩滴在碗底匯合,片刻之后,便融為一,不分彼此。

“你看……”

王姨娘得意的聲音還未喊完,戛然而止,如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目瞪口呆的看著香。

只見香飛快的刺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進那碗里。

“咦,融了!”邊的小丫鬟道,“香姐姐,你什麼時候生了這麼大個兒子,咱們都不知道?”

丫鬟說完,一片笑聲。

王姨娘臉上大囧。

香卻一把扣住的手腕,“鄉里鄉親,誰手里有干凈的碗?”

這會兒要干凈的碗,卻不拿王府的,只問圍觀的這些人要。

大多數人聽明白了。

剛才那滴的碗,也許有問題呢!

立時有那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端上一只碗,“刷干凈的,今早上還拿它喝水來著!”

香刺破王姨娘的手。

王姨娘尖一聲,“你干什麼?!”

又滴那孩子的進去……

等了一會兒,圍了好些人的王府門外,竟然雀無聲。

又等了一會兒。

“不融誒!”

“只聽說過爹不是親生的,還沒聽說過娘能把孩子弄錯的?”

“這孩子不是這姨娘的?那是誰的?”

……

王姨娘已經臉蒼白了。

香卻微微一笑,“當年我家娘子還未離開王府的時候,我為王姨娘看診過,姨娘忘了?當年姨娘懷有孕,卻為陷害郡主服了大寒的落子湯,自那時起就傷了子,再不能有孕!姨娘從哪兒生出這麼大個孩子來?”

香話音落地,周遭一片嘩然。

倘若香一開場就說出這番話來,王姨娘辯駁說子好了,或許就沒有這般振聾發聵的效果。

如今卻是在一番糾纏之后,并且眾人見證兒子和旁人的相融,卻和母親的不融,直觀的看到,再親耳聽到這番過往。

那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王姨娘巍巍,幾乎站立不住。

“自你毒害王爺子嗣那時起,王爺就看了你的本!再不曾與你親近,你若真是有孩子,王爺倒要問問那孩子是誰的呢!”香冷冷一笑,“我已經搭過你的脈,宮寒不能孕之癥,并沒有好。諸位中定然也有懂醫之人,可親自號脈一試。”

百姓們看了一出熱鬧大戲,一開始氣氛高漲,他們跟著質疑王爺和蕭娘子的品

沒想到卻是一出鬧劇,他們險些跟著了誣陷王爺,詆毀蕭娘子的幫兇。

眾人便有些惡狠狠的看著王姨娘。

香半蹲下子來,抬手憐那孩子的頭,“天下之大,有容貌臉型相似之人,也不奇怪,只道是緣分。孩子,你是從哪里來的?爹娘又在何?知道王府今日有大喜事麼?”

許是香的語氣太溫

又許是周遭百姓的目太兇狠。

他竟有些畏的順著香的手,往懷里走了走,“我爹娘被抓了,他們說,只要我跟走,別說話,我干什麼我就干什麼,就會放了我爹娘,給我好吃的好玩兒的……”

那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姐姐救救我爹娘吧……”

周遭一片嘩然。

王姨娘趁人群。

香姐姐,跑了!”小丫鬟急道。

香瞇了瞇眼,“放心,跑不了,后頭還有大魚呢。”

那孩子哇哇的哭。

他的頭,“別怕,王爺和我家娘子定會救出你爹娘的,你是好孩子。”

這般誤會當眾解釋清楚。

周遭圍觀原本在罵吳王和蕭娘子的人,心頭充滿愧疚。

將那王姨娘罵的無完,恭賀吳王大婚的聲音越發響亮。

“吉時到——”

司禮監高唱道。

噼里啪啦除晦氣的竹聲中,蕭玉琢和景延年終于開始婚禮的最后環節。

“一拜天地——”

三拜之后,“送房——”

歡笑聲簡直要將吳王府的房頂掀翻。

蕭玉琢坐在紅紅火火的新房之中。

景延年去前頭應酬賓客。

蕭玉琢終于忍不住,掀開了頭上礙事的蓋頭,“盯住了王姨娘沒有?”

香這會兒從外頭進來,連忙上前道,“娘子放心,已經悄悄盯上了。”

“用的是誰的人?”蕭玉琢忽而問道。

香怔了怔,似乎有所了悟,“娘子放心,是魏郎親自帶人,都是魏郎的心腹。”

蕭玉琢點了點頭。

香上前,低了聲音,“娘子以為指使王姨娘的是什麼人?”

蕭玉琢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有些寡淡,“人心不足,多年前王姨娘自知失算,被人利用毀了子,沒什麼盼頭了,也算彼此言和。今日卻又來攪合,必是有人許了重諾。”

……

新娘子送進了房,新郎兒就得在外頭敬酒。

景延年心里一直記掛著他的妻,心思本沒在酒席上。

被人帶著往幾桌年長的親友同僚那兒敬了酒,就一臉醉態,走路都踉蹌了,暈暈乎乎的還把人都認錯了。

他攬著藍玉的脖子,著另一個武將的名字。

惹得藍玉又好氣又好笑,只好和廖長生一起,將景延年送到了院去。

臨近新房,景延年扶住柱子,攆了兩人走。

喜娘正站在新房門口遠眺,瞧見吳王殿下一喜服,闊步而來,連忙朝里頭道:“王爺來了,新郎兒來了!”

香忙不迭的將蓋頭重新蓋在蕭玉琢頭上。

蕭玉琢整理了一下衫,在寬大的床邊坐的端正。

吱呀一聲門響。

竟還真如小媳婦一般,略微張了起來。

聽著那穩健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

蕭玉琢攥了雙手。

喜娘遞上秤桿,“稱心如意……”

“娘子?”蓮蓬在門口小聲喚道。

景延年沒有旁人到房這兒看熱鬧。

蓮蓬大約不知道王爺已經來了,探頭探腦的在門口喊了一聲,一旁的小丫鬟才忙給遞眼

蓮蓬捂住,卻是也晚了。

蕭玉琢抬手,唰的揭開了蓋頭,“什麼事?”

景延年握著秤桿,半彎著子,秤桿都要挑在的蓋頭上了。

可惜……被搶先了。

景延年一臉憾,“你怎麼什麼事兒都跟我搶?!”

蕭玉琢無奈看他一眼,“要不我蓋上,你再掀一次?”

四目相對,有些愫無聲化開。

喜娘拽了拽香,示意倆一起出去。

蕭玉琢不知怎的,連忙拽住香的手,“問問蓮蓬,是什麼事?”

“沒事沒事,婢子跟香姐姐稟報就!”蓮蓬連忙笑嘻嘻說道。

蕭玉琢臉面紅

景延年笑著在邊坐下,“怎麼,玉玉這會兒張了?”

“我張什麼?又不是頭一回了……”說著話,臉卻更紅了。

喜娘拉著香出去,將門關上。

景延年端過合巹酒,“可在我心里,這卻是真真正正的頭一回。今日娶了你進門,必定誠心以待,斷然不讓我的玉玉再為任何事煩愁,只愿你高高興興,喜樂常在。我必以命守護你,惜你。”

蕭玉琢忽然覺得這話好煽,分明自己淚點不是那麼低的,見他這般鄭重其事的和挽著手臂,端著酒,看著的眼睛說出這話來,竟模糊了眼眶,整顆心都被塞得滿滿當當。

一杯果酒順口下肚,整個人都熨帖了。

他接過手中的杯子,“?”

蕭玉琢手勾住他的脖子,“我吃過點心了。”

“夫人高明,知道春宵難得,一寸一寸金,咱們還是正事要。”

他說的一本正經,蕭玉琢險些沒有反應過來。

見他手腳飛快的拆去頭上繁復的冠朱佩,解開喜服上錯雜的盤扣,將放在的大床之上,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說的正事兒,還真是很正經啊!

紅綃帳暖,春旖旎。

丫鬟侍從都沒敢守得太近。

香站在院子外頭,這才問蓮蓬,“你來尋娘子,是有什麼事?”

“是魏郎君傳來消息!”蓮蓬小聲道。

香臉一凝,“可是王姨娘那邊兒有信兒了?”

蓮蓬附在香耳邊,“有靜了,今晚就能堵上,問娘子打算如何決斷呢?”

香臉面清冷,回頭往新房看了一眼。

新房門窗閉,里頭不用看也知道,定是春無邊。

“不必打攪娘子,等到明日娘子醒了再來問。”香神淡淡的說道。

蓮蓬應了一聲,飛快退去。

王姨娘此時正躲在一間客棧里頭,從頭到腳已經換了裝扮。

大婚的時候,仗著人多,溜了出來。

想必蕭娘子和吳王都饒不了

倒并不是很怕,因為那人答應過,不管事與否,都能送離開長安,還會給一大筆錢財。

離開長安,拿著這錢,找個心腸好的鰥夫嫁了,再收養一兩個孩子,這輩子也不會太差。總好過于窮乏的呆在莊子上,人冷眼,人欺負。

攥著手安靜的等著。

當當的梆子聲自街角傳來的時候,猛地抬頭。

一道細長的影,自窗口無聲

王姨娘雖早有準備,但這種出現方式,還是將王姨娘嚇了一跳。

抬掌一揮,王姨娘面前的燭臺便滅了。

屋子里瞬間籠罩在黑暗之中。

王姨娘倒吸了一口冷氣,半晌眼睛都沒能適應這突然降臨的黑暗。

“姑娘來了?我……我今晚可以啟程離京了麼?”王姨娘小聲問道。

瘦的姑娘,著夜行,在這樣的黑暗里,只能約瞧見一道影子。

王姨娘只覺有人拉過的手,往手里塞了一張紙。

這是不是普通的紙,乃是特質的水紋紙。

水紋紙的手和一般的紙張不同,不但更有韌,更為厚實結實,且紙張上有紋路。

唯有聚財寶柜房用的存儲票券,才有這般質地和手

“這是余下的一萬貫,你帶著錢,離開長安,再也不要回來了。”黑暗中,的聲音略有些低沉。

但王姨娘還是聽出說話人的年紀定然不會太大。

“送你的人已經在客棧外頭準備好,暗號傳來,我就帶你出去。”姑娘說完,就閉上了,安靜的在黑暗中等待著。

這般靜謐的時王姨娘心頭略有些慌,輕咳了下,低聲問道,“我不明白……姑娘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既不能敗壞吳王的名聲,又不能真的攔住蕭娘子嫁給吳王,對姑娘并沒有好呀?”

“誰說我就一定是在求自己的好呢?”那姑娘微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

“姑娘既不求好,這般又是送錢,又是籌備人手的……難道什麼都不圖麼?”

“我只是想要提醒,對忠貞不渝,從一而終的,只有一個人,而卻選擇了另一個人,到底是負了他一番心意……”

王姨娘聽得愣愣的,“姑娘的話,我怎麼聽不懂?”

“聽不懂罷了,我也沒打算跟你解釋清楚。”

兩人又沉默下來。

約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王姨娘在黑暗里有些坐立不安。

對面坐著那姑娘似乎也有些焦急了。

王姨娘聽到向窗邊走去。

拉開窗,向外打了聲呼哨,哨音清亮,像是夜鳥的啼

窗外立時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料輕微的聲。

正要翻出去,窗外卻一時間火大亮。

好些舉著火把的黑人,彷如從天而降,將客棧窗外的庭院,圍的死死的。

那姑娘立時倒退了一步,打算從門口離開。

咣的一聲。

還未到門口,門便被人從外頭一腳踹開。

客棧的走廊里,也是一片明亮。

一個量高長,臉面清俊的男子背著手,從門外邁步進來。

王姨娘立時就慌了,看了一眼那姑娘給的票券,然后飛快的塞進懷里,退到床邊的垂帳后,探頭看著外頭形。

“蘭雪,果真是你。”從門口進來的男子嘆了口氣。

劉蘭雪皺著眉頭,“魏郎君,你來做什麼?”

負手而立,垂眸看的郎君,正是魏子武,他臉面之上略有些責備,“我帶你去見娘子。”

劉蘭雪皺眉,輕輕哼了一聲,別過臉去,臉上還有些不服之

“你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愧對娘子對你的誼麼?你能有今日,靠得是誰?人不能因為自己高升,就忘本,忘恩負義。”魏子武見臉上固執,語氣略有些重。

劉蘭雪輕哼一聲,“我無愧于心。”

“呵,無愧于心?你可知你今日行徑,險些就壞了娘子的好事,娘子淪為長安人的笑柄!”

“這笑柄不是旁人給的,乃是要嫁的那男人給的!”

“那孩子是誰的?當真是吳王殿下的麼?倘若這妾室果真懷了吳王殿下的孩子,果真領著吳王的孩子去認親,你尚且可說自己無愧于心!然而這一切不過是你攀誣陷害!”

魏子武有些生氣了,音量也不由拔高。

劉蘭雪冷冷哼了一聲,“倘若他沒有這些過往,旁人又怎麼夠能加害?說句不好聽的,這就蒼蠅不叮無蛋!倘若是梁郎君,就斷然不會落在這樣尷尬的境地!”

提及梁生,房間里一時間安靜下來。

魏子武瞪眼看著,臉面微微僵滯。

劉蘭雪眼圈又紅了起來,“梁生是你兄長,照顧你長大,他如今為救他心人而逝,那個人不應該把他放在心里最重的位置麼?憑什麼轉臉就要嫁給別人?”

魏子武瞇了瞇眼。

“哦,你還不知道吧?當初你問我,我說他是急病而亡,”劉蘭雪吸了吸鼻子,“他其實是為了救娘子而死。我不是說他不該救娘子,倘若當時是我在,我亦愿意為救娘子而……”

“別拿你自己跟我哥哥比了!”魏子武驟然打斷的話。

劉蘭雪頓住話音,表怔了怔。

“我哥哥對娘子一片赤誠之心,你本不懂。”魏子武輕哼,“士為知己者死,我哥哥一直仰慕娘子,卻并不愿干涉娘子的選擇!你這般打著我哥哥旗號,來攀誣陷害娘子所選擇的人,本是對我哥哥的辱!”

劉蘭雪踉蹌倒退了一步。

“莫說我不知道我哥哥是為娘子而死,便是我知道,我也不會恨娘子!那是我哥哥甘心愿的選擇!我當彈冠相慶,我哥哥死得其所,死可瞑目!”魏子武大約是氣急了,說話間都了忌諱。

王姨娘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雙手合十,連連祈禱,“大半夜的,什麼死啊死的……過往鬼神不忌啊……”

“對了,”魏子武忽而冷笑一聲,“我哥哥走了這麼久,可曾向你托夢?”

劉蘭雪臉上一僵。

魏子武立時看穿了,他大笑起來,“我猜不曾吧?連我這弟弟,都見過他,夢中與他告別過了,他卻避諱不你夢中,你就不想想是什麼原因麼?”

劉蘭雪臉面開始發白,垂在側的雙手拳。

“他定是對你失了,不愿見你。你這般侮辱他對娘子一片赤誠之心!他再也不想見你了!”魏子武瞇眼說道。

“不,不會的!他不會對我失的!”劉蘭雪大一聲,抱著頭蹲了下來。

魏子武冷冷看著

看著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哭得像個孩子。

哭夠了,魏子武才嘆了口氣上前道,“連我都下了縞素,換上了鮮亮的服,娘子為兄長守喪還不夠麼?倘若我哥哥在天有靈,只怕他一日委屈也不愿吧?他只愿平安喜樂,從無煩愁。旁人不與娘子作對,你卻這般刁難娘子,娘子難不這些年,都是養了個白眼狼在邊嗎?”

劉蘭雪抱著膝蓋,頭埋在兩之間,無助搖頭,“別說了,你別說了……我跟你去見娘子……”

王姨娘往床帳后頭子,只盼在場的人都把給忘了。

“走吧。”魏子武揮揮手,讓人進來,把劉蘭雪帶走。

王姨娘咬了下,看著魏子武已經轉,還未松口氣,卻見他又回過頭來。

“王姨娘?”

“啊?”王姨娘嚇得了。

魏子武朝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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