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余長的白綾飄飄，被駱笙手抓在手心，若有所思盯著。

紅豆臉有些難看，急聲道：“姑娘，婢子這就把這晦氣玩意兒燒了去。”

駱笙便明白了：“這是我投繯用的白綾？”

“可不是嘛，當時一片混婢子沒顧上，還以為被人收拾了，誰想居然落在這兒了……”紅豆嘰嘰喳喳解釋著，手去拿駱笙手中白綾。

駱笙握著白綾沒有松手，眸淺淺掃過屋中擺設，看向房梁。

紅豆一怔，而后神大變：“姑娘，您，您不會還想不開吧？”

駱笙目落在紅豆面上，平靜問：“我是想不開的人？”

“不是啊，蘇二公子雖然生得俊，可在京城比他更俊俏的您都調戲過啊，怎麼就為了一個鄉下小子尋短見呢？”

駱笙角微微一。

這位駱姑娘到底是個什麼人，真是教了。

“姑娘，您把白綾給婢子吧。”

駱笙沒有理會紅豆的哀求，手一揚，白綾一端穿過房梁垂下來。

紅豆汗都豎了起來，撲過去抱住駱笙。

駱笙拍拍小丫鬟的發，吩咐道：“去搬之前我投繯用的凳子來。”

紅豆下意識松開手，顛顛搬了個小圓凳過來放在白綾垂落的正下方。

做完這一切，小丫鬟扇了自己一耳：“我在干什麼？”

駱笙見狀，微微彎了角。

早已看出來，這個小丫鬟雖然諸多缺點，對主子的吩咐卻不打折扣執行。

這是目前最需要的。

駱笙一腳踏上了圓凳。

紅豆駭得魂飛魄散，抱著駱笙雙音調都變了：“姑娘，您真的還想再死一次？”

上方波瀾不驚的聲音傳來：“當然不會，我只是想驗證一個猜測。松手吧。”

紅豆不自覺松開手，仰頭著已經站上圓凳的駱笙，呆呆問：“您想驗證什麼呀？”

駱笙住了白綾斷口。

這條白綾有一打著死結，顯然是當初上吊時系的，而齊整的斷口則是救下駱笙時被人剪斷的。

駱笙握住了斷口，白綾就又了一個圓環。

紅豆膽戰心驚盯著駱笙的作，時刻準備救人。

之前就是把姑娘救下來的，現在也算有經驗了。

駱笙晃了一下白綾，聲音多了一冷意：“三日前，我就是用這條白綾踩在這個圓凳上投繯的？”

“是。”

“看出來了麼？”駱笙傾，靠近白綾。

紅豆小心翼翼點頭，眼神帶著茫然。

要說什麼都沒看出來，姑娘會不會死給看？

駱笙從小丫鬟眼神看出了答案，不再為難對方，指了指垂在前的白綾道：“白綾在這個位置，我若投繯還要屈膝彎，是不是太委屈自己了？”

紅豆一愣，不由附和：“是呀，太委屈了。”

都要尋死了還用這麼不方便的姿勢？何況家姑娘從來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駱笙從圓凳上下來，任由白綾飄，眸越發深沉：“紅豆，你還不明白麼，不是我要投繯，是有人害我。”

“真，真的？”紅豆舌頭都打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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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笙看著紅豆，出無奈的神：“何況我想不想死，自己不知道麼？”

紅豆再無疑慮，忍不住驚呼。

微涼的指尖落在邊，把驚呼聲堵了回去。

紅豆眼中滿是驚恐與憤怒，問道：“姑娘，究竟是誰想害您？真是膽大包天！”

駱笙也在想這個問題。

駱大都督的掌上明珠，就連盛府老太太都擺不出長輩的架子，卻有人就在駱姑娘的閨房對下了殺手。

早春的風夾著涼意從窗欞涌進來，吹靜懸的白綾，屋仿佛有看不見的殺機涌。

紅豆不自覺打了個哆嗦，憤怒更甚，殺氣騰騰道：“姑娘，咱們要把害您的人找出來，弄死！”

駱笙頷首：“正有此意。”

死過，因而更加惜命，害駱笙的人是一定要找出來的。

“坐。”駱笙指了指圓凳。

紅豆倒不嫌棄這圓凳是自家姑娘曾踩著上吊用的，一屁坐下來。

駱笙一手托腮，神淡然：“那就先說說我投繯的事吧。”

紅豆一怔，看著駱笙平靜的神，終于把心頭逐漸放大的疑問出來：“姑娘，您難道不記得了？”

駱笙理直氣壯點頭：“是啊，什麼都不記得了。”

紅豆掩口驚呼：“怎麼會這樣？”

駱笙不以為然笑笑：“大概是走了一遭鬼門關，不小心喝了幾口孟婆湯。”

“真的有孟婆在奈何橋畔熬湯？”

駱笙看著紅豆，眸一點點轉冷：“紅豆，你要記著，無論我記得不記得，永遠是你的主子。”

紅豆神一凜，再不敢問東問西，說起駱笙投繯的因由。

“一個多月前咱們來了金沙縣，您偶遇蘇二公子想結識一番，卻被對方拒絕。如此幾次之后，您就去找盛老太太說稀罕蘇二公子——”

“什麼時候去找的我外祖母？”駱笙打斷紅豆的話。

“三日前。”

駱笙眸微閃：“然后呢？”

“然后就被拒絕了啊！”紅豆說起此事頗為義憤填膺，“老太太也太不近人了，您當然就生氣了，回來之后都氣哭了呢……后來您休息了，婢子覺得不對勁進屋來，才發現房梁下懸著一個人——”

說到此，小丫鬟一張臉煞白，顯然在后怕。

“如何發現不對勁的？”駱笙自覺找到了突破口。

紅豆了心口：“您有午睡的習慣，婢子趁著那個時候要去后街貨郎那里買些小玩意兒，走到一半發現忘了帶銀錢才返回來。本來婢子不敢打擾您午憩，誰知在外間沒聽到您的鼾聲，一時覺得奇怪就進來瞧了瞧。”

駱笙神有些僵。

也就是說，這位駱姑娘有打呼嚕的習慣。

這就不難解釋為何從醒來就發現其他丫鬟都守在外頭，鮮進屋的原因了。換作是，大概除了最親近的丫鬟也不希其他人靠近。

駱笙整理了一下思緒，再問道：“我午憩之前有人來過麼？”

“有！”紅豆掰著手指數起來，“小公子來過，大表姑娘與二表姑娘也來過……”

小公子指的駱笙胞弟駱辰，大表姑娘是盛佳玉，二表姑娘是盛佳玉的庶妹盛佳蘭。

“說一說他們來時的況，包括說過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