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桃歪著小腦袋，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著他:“哥哥？”

指了指自己圓圓小小的腦袋瓜兒，呆呆地問問:“頭？”

想來也沒想到漂亮哥哥竟然會梳頭。

“嗯。”

顧惜年淡淡地應了一聲，說:“給你梳頭。”

“哇！”

小團子一聽這話，頗為夸張地張圓，拍起小手來，眼睛亮晶晶地說:“哥哥，棒！”

顧惜年的角帶了一笑意，面上卻不聲，只輕輕地了胖丫頭的小腦袋。

小團子小小一只，背對著顧惜年坐著，看上去更小了幾分，好似一只致可口的糯米團兒。

顧惜年輕輕地解開安桃的頭繩，修長的手指將安桃糟糟的烏發攏了又攏，很快就梳了兩個像是要飛上天的小揪揪。

顧惜年:“……”

“哥哥！”

安桃一臉期待地問道:“桃桃俊？”

顧惜年頓了頓，說:“轉過去。”

“咿呀？”

安桃表示有些懵。

“重新給你梳，”顧惜年道。

“好哦！”

小團子乖乖地轉過，仰著小腦袋任由漂亮哥哥作。

如此反復了好幾次，顧惜年才堪堪將的頭梳好。

梳好頭的小團子自信極了，每每看到趕集的人，都會主地招呼兩聲，要麼姐姐，要麼姨姨，哄得人總想多買一些野菜，再聽幾聲音！

小家伙生得漂亮，又甜，絕大多數人看到就有些挪不開步子，更有甚者故意問:“小孩兒，你家的野菜好吃嗎？”

安桃很嚴肅地點了點頭，并豎起一大拇指以示肯定:“香！”

“香？”

大人們不是傻子，自然不相信野菜會散發香味兒，有人指了指安桃前的小菜，問:“它也香？”

“香！”

安桃肯定地點了點頭。

見對方還是不信，小團子難免苦惱，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說:“甜？”

人小，分不清的味道，只知道好聞的東西香，不好聞的東西則是臭，近來跟著顧惜年四跑，又知

道了苦和甜兩種味道，當即現學現賣，面不改地忽悠人。

于是乎，小家伙了那野菜，很認真地說道:“可甜可甜！”

顧惜年:“……”

“別胡說。”

面皮薄的年紅著耳，低聲提醒。

“甜？”

顧客一聽這話，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要出來了，緩了好一會兒，才毫不留地穿了小團子的謊言:“小孩兒，你說苦麻子甜？”

安桃心虛地低下小腦袋。

“噗！”

其他路過的人也都笑了，打趣道:“你個小家伙做生意也不實誠啊！”

“可不！苦的東西還能被說甜？瞧給機靈的！還知道大家都不喜歡苦呢！也不想想，咱買苦麻子，吃得不就是里面的苦勁兒嗎！”

“哥哥……”

安桃被穿了謊言，整只團子都不好了，喚著哥哥，并一頭扎進了顧惜年的懷里，用自己圓圓的小屁對著別人。

顧惜年:“……”

“不好意思，”他紅著耳朵說:“太小了，不懂事。”

“沒事沒事，”大人哈哈一笑，道:“這樣的小孩兒才有意思呢，來，給我稱半斤甜味兒的苦麻子！”

顧惜年:“……”

“給我也來半斤！”

“來！大家都來嘗嘗鮮！咱鎮上有甜味的苦麻子了，給我來一斤！”

看熱鬧的、聽音兒的、路過的人們，都架不住心里的好奇，圍了上來，仔細一打聽，都將目落到了小團子的上。

沒一會兒的功夫，團子牌甜味苦麻子就被看熱鬧的人群洗劫一空！

其他沒買到苦麻子的人長吁短嘆，最后將目標放到其他野菜上。

這年頭能到集市上買菜的人，都不會太差錢，見團子有趣、野菜便宜，都升起了買上兩斤的心思。

還沒到中午，籮筐里的野菜就被賣的干干凈凈了。

這倒是很新奇的驗。

畢竟顧惜年自己上集時，從來沒將野菜盡數賣過，當下背起自己輕飄飄的籮筐，牽著小團子的手，便往藥鋪子的方向

走。

“顧小哥？”

藥鋪大夫的小孫子一見到顧惜年，就趕忙迎了上去:“你又來給你娘買止咳藥了？”

顧惜年:“……”

一想到自己先前誤以為止咳藥能治肺癆的蠢樣子，他的耳就紅了起來。

“家里的藥還沒喝完，先不買了，”顧惜年將自己的籮筐遞了過去:“我這次來是想要賣些草藥。”

“賣草藥？”

小孫子愣了一下，接過籮筐，低頭看了眼，整個人都怔住了:“這麼多？！”

別說是顧惜年這麼一個年人了，便是正兒八經的采藥人，也做不到五天的時間，采上這麼多藥材啊！毣趣閱

“嗯，”顧惜年神不變:“最近運氣不錯。”

“好好好，我這就給你算一算價錢！顧小哥，以后要是再遇到這麼多藥材，一定要拿到咱們藥鋪換啊！”

小孫子說完，才注意到顧惜年手里牽著的小家伙，他怔了怔，問:“是……”

“鄰居家的小孩兒，跟我過來趕集，”顧惜年隨口說了一句:“以后要是再遇到草藥，一定給你送來。”

這話不是寒暄，而是他發自心的承諾。

娘病重的那年，他才六歲，上沒有一分錢，搭著村西伯伯的牛車上集市看病，卻連藥都買不起，還是藥鋪的老大夫看他可憐，送他了一副藥。

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娘的藥都是他從老大夫這里賒來的。

相比于自己的臉皮，他明顯更擔心娘的病，所以每次上集，他都攥著自己掙來的一點點錢，窘迫地站著藥鋪子門口。

藥鋪的老大夫是祖傳的手藝，聞問切，樣樣通，十里八村的人都找他看過病，他人厚道、本事又好，哪怕是最艱難的文革時期，老大夫這個中醫，日子過得也不算太差，最起碼能勉強吃頓飽飯。

如今世道好了，老大夫也攢下了一點錢，勉強能幫助幾個患者。

他對此只說舉手之勞，可對顧惜年來說，卻是天大的恩，如今自己能掙錢了，自是不會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