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藥鋪的小孫子便算好了賬，并將錢遞到了顧惜年的手上。

“顧小哥，你等一會兒，”小孫子一邊往院里跑，一邊說:“我和我爺招呼一聲！”

“好。”

“哥哥，”安桃踮著小腳尖，一臉好奇地往顧惜年的手心瞧。

“別急，一會兒給你買吃的去。”

安桃的眼睛亮了亮，可很快，芒又被熄滅了，低著腦袋，小聲說:“桃桃不要。”

“嗯？”

顧惜年完全沒想到胖丫頭會拒絕，不由得愣了又愣，問:“為什麼？”

安桃鼓著小臉蛋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桃桃不配。”

顧惜年:“……”

他沒忍住笑出聲:“你怎麼會這麼想？”

你的自信呢？

安桃抿著小兒，不吭聲了，連頭發都帶著沮喪，整只團子像是被霜打了一樣蔫。

顧惜年略一沉，有些懂了:“你是覺得自己無功不祿？”

安桃聽不懂，依舊自閉。

顧惜年嘆了一口氣，蹲下了，捧起小團子乎乎的臉蛋兒，輕聲說:“如果不是你，我本采不到這麼多草藥。”

安桃黑亮亮的大眼睛轉了轉，沒吭聲。

“你的運氣很好，只有跟著你采菜，我的收獲才會翻倍，”顧惜年說:“你很厲害，配得上所有好吃的東西。”

說這話時，他神認真，想來真是這樣想的。

胖丫頭這麼信任他，他自然不會一味地占便宜，不止如此，他還要讓清楚自己的價值，并告訴，你很有用，沒有你不行。

不過說句實話，他一開始確實不準備將真相告訴。

因為小團子太小了。

單純天真，不知道世事險惡，萬一將自己帶福氣的事外傳，難保會遇到危險，只是他沒想到胖丫頭竟然這麼懂事，連“無功不祿”的道理都明白。

他以為像這麼小的孩子，見了好吃的東西，就什麼都顧不上了呢！

“真的？”

安桃歪著小腦袋看他:“桃桃可棒？”

顧惜年點頭。

小團子終于出笑模樣，地晃了晃頭上的小揪揪，說:“哥哥！桃桃要吃！”

“想吃什麼？”

“什麼都想吃！”安桃得小臉兒紅紅，暢道:“糖糖、果果、豆、香糕……”

顧惜年:“……”

“沒有。”

他面無表地誰:“買不起。”

安桃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整只團子都蔫了，指了指顧惜年手里的錢，沮喪地問他:“買不起？”

“買不起。”

開玩笑！

就算他買得起，也絕對不會買啊！

要是買了這些東西，他還過不過日子了！

“只能買一點？”毣趣閱

安桃歪著腦袋問。

顧惜年點頭，說:“只能買一點。”

小團子很知足，雖然有些失，但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吃到香香的東西了，又開心了起來，小蜂一樣繞著顧惜年來回轉，轉得他直眼暈。

好在老大夫及時趕到，救了顧惜年于水火之中。

“孩子。”

老大夫看上去只有五十歲，其實已經七十多多了，生得慈眉善目，笑起來很是慈祥，他先是了安桃的腦袋瓜兒，而后才對著顧惜年道:“這本書先借你，等你記了，再還給我。”

顧惜年愣了一下，接過老大夫手里有些舊的厚本書。

“顧小哥，你看書時，千萬仔細著些啊！”小孫子忍不住了，連聲囑咐:“這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書，可不能斷送在我們手里啊！”

“這太貴重了，”顧惜年連忙道:“我不能收。”

“沒事，又不是送你，只是借你罷了，不礙事，”老大夫擺擺手:“再說，書不就是給人看的嗎？你要是不看，那才糟踐了書！”

小孫子連忙道:“顧小哥，你收著吧，這書對你可有大用呢！”

見顧惜年一臉茫然，他才解釋道:“你采來的那些草藥，都是常見的藥材，大家都認得，但這本書不一樣，它記載數千種有名有姓的草藥，用可大著呢！”

顧惜年的眼底閃過了一抹激，正要道謝，就見老大夫擺擺手，道:“你快些回家去吧，我們還有事要忙呢！”

他只能對著老大夫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牽著顧惜年的手，緩緩地往外走。

一直走出老遠，顧惜年的手心都很炙熱。

老大夫是個好人，他老早就知道，不然他也不會允許自己賒賬，更不會直言自己的藥只會緩解母親的病痛，卻做不到讓其痊愈，可即使如此，他也沒想到老大夫竟然會幫自己這麼大的忙！

他翻了眼醫書，書上不止有草藥的名字、特和功效，甚至還有草藥的簡筆畫，其中有好幾種草藥他都在山上見過！

而這本書雖然有翻閱過的痕跡，可書皮和書頁都是完好無缺的，這說明擁有過它的主人們都待它極好，半點舍不得傷害它。

顧惜年的作也變得小心翼翼了。

“哥哥？”

安桃踮著小腳尖，好奇地問:“書？”

“嗯，”顧惜年點頭，眼底藏著一抹難以窺見的愉悅:“很好看的書。”

安桃不懂，更不識字，單用一雙懵懂無知的大眼睛看他。

顧惜年小心地將書包起來，輕輕放好，然后了安桃的頭，說:“等你長大識字了，就可以看書了。”

“哥哥，識字？”

顧惜年沉默了一會兒，點頭。

他只上過一年學，母親就病倒了，他沒有辦法，只能奔波于生計，可對讀書的卻越來越深，一有閑暇，他便蹲在鎮上小學的教室外，認真地聽著老師講課。

他聰明，記又好，三四年級的知識，也都爛于心，讀些中草藥的書，應該不算困難。

“哇！”毣趣閱

安桃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嘆道:“哥哥真棒。”

顧惜年抿了抿，牽起安桃的小手繼續往前走著。

他說好了要給胖丫頭買些吃的，自然不會食言，當即帶著新奇寶寶一樣的小團子買了十幾塊麥芽糖和四塊餅。

小團子開心極了，蹦蹦跳跳地往家的方向跑，時不時地傻笑出聲。

顧惜年的心也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