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年看了眼小短得出奇的小團子，又了一眼西頭，然后一彎腰，將抱進了懷里，快步往西頭走。

“哥哥！”

安桃腳下一空，連忙抱了顧惜年的脖子。

可顧惜年的臉和項頸傷得最重，這麼一抱，差點把他勒出了，臉都微微一白。

“疼？”

安桃心疼極了，眼圈忍不住紅了紅，趴在顧惜年的懷里，小心地吹著他的傷口。

一下、兩下。

的、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上，帶著小團團特有的香，讓整個人都甜滋滋的，頗像一塊糯的米糍。

顧惜年的角輕輕勾起，像是愉悅。

很快，他就看到了不遠的一行人。

安建國趕著牛車，被圍到了正中間，周圍都是打聽和看熱鬧的人群，離得老遠，都能聽到那邊傳來的驚呼聲！

“哎呀！安叔這是做手了吧？這麼一看，跟好沒什麼兩眼！”

“什麼！花了三百來塊？！”

“三百來塊！這也太貴了吧！”

有人咋舌:“誰說老安家的幾個兒子舍不得給自己老爹看病來著？這三百塊錢說花就花啊！一個手，怕是把老安家攢了這麼多年的家底都掏空了！”

安建國不算健談，但也會說話，簡單地應了兩句，就給自家二弟使了個眼，示意他加快些腳步。

安家屯距離城里并不近，走一個來回的話，得用上一整天，這一路都是安建國和安老二班趕牛車，小心地避開石頭地，就為了將老爹安全地帶回家。

按理說，安老爹剛做完手，應該再在醫院住個幾天，可安老爹死活不用意，要不是安建國態度堅決，不待夠三天不讓他回家，他怕是剛做完手就得往家趕！

沒辦法，醫院太燒錢了。

他在醫院住一宿，都快抵上他們全家半個月的飯錢了！

所以，安老爹躺在醫院，本睡不著，一閉眼睛就是自己花出去的錢，心疼得眼眶發青，一看就知道沒休息好。

安建國看在眼里，只能趁著天亮，咬牙將爹帶回了家。

“大哥！二哥！咱爹咋樣了？手順利嗎？”

老三媳婦不等進屋，就連聲問。

“還行，”安老二撓撓腦袋，說:“醫生說順利，兩下子就把瘤子拿出來了，早知道這麼簡單，咱早帶爹上醫院好了！”

“我倒是想早去，但那時候有錢嗎？”

老二媳婦白他一眼。

“爺爺？”

安桃被顧惜年抱著，還忍不住抬起小下往里圈瞧，等看到安老爹虛弱的模樣時，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小團子小小一只，學著大人嘆氣十分有趣，看著就苦大仇深！

顧惜年一看，登時樂了。

“你爺爺剛做完手，快好了，你不跟著開心，嘆什麼氣啊？”

“爺爺瘦了。”

安桃吸了吸小鼻子，將臉兒蹭到顧惜年的脖子上，悶悶道:“生病一定很難。”

安老爹高高大大一老頭，生病后，整個人都水了，走起路一瘸一拐、還巍巍，一看就是難極了。

好在他兒子力氣大，哪怕是背一個高壯的老爹也不在話下，剛一進院，就背著安老爹進了主屋的里屋。

“老二，”老二媳婦趁人不注意，地懟了安老二兩下，問:“爹的到底畫多錢啊？二百多？”

安老二低聲道:“你問它干啥？”

“我就問問！咋？問都不能問了？”

“手花了二百八，再加上住院、吃飯的錢，加一起得三百大多，”他撓撓腦袋:“花多，我也不知道，錢都在大哥手里呢，我沒算啊。”

老二媳婦:“……”

咋這麼蠢呢！

煩得不行，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

“媳婦，你說城里和農村差啥？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的，咋差距這麼大呢！”安老二想起自己在城里的見聞，眼睛冒了:“你都不知道他們花錢有多大手大腳，不但天天給孩子們買糖，還有買玩的呢，你知道玩是啥嗎？就是不能吃、也不能穿的東西，賣的比裳都貴！”毣趣閱

“想那些不靠譜的事干啥，”老二媳婦撇撇:“咱就是地里拋食的命。”

“大哥說了，過兩天他就到鎮上、城里多看看，不行的話，咱也做點小買賣！”

安老二了手，有些激:“等我有錢了，我天天給你買圍巾，還給咱家幾個丫頭買頭繩！一天買一個！”

“做啥夢呢？”

老二媳婦的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咱倆這腦瓜袋，就是被大哥賣了，都得幫他數錢，能做生意？別做夢了！”

“咱跟著大哥做唄，”安老二倒是看得開，道:“大哥干啥咱干啥，吃不上，咱還喝不上湯嗎！實在不行，讓大哥接濟咱。”

老二媳婦:“？？？”

不是，你咋這麼不要臉呢？

咱是靠大哥接濟著呢，但你沒必要說出來吧？

咱不要面子了？

煩了，說:“大哥是聰明，可那些買賣人哪個不聰明，要是掙錢了好說，賠了咋辦？痛快別想了，反正我不同意。”

“得，你個娘們兒，沒見識！”

老二媳婦一掌呼了上去，罵道:“你丫的去一趟城里，尾子都要翹起來了，你有見識，你有見識你咋不找個城里媳婦！”

“你想的倒！”

安老二道:“那城里媳婦能看得上我嗎？我就配你這樣的。”

去你爹的。

老二媳婦一扭，不理人了。

安老二撓了撓腦袋，沒覺得自己說的話哪里不對，笑呵呵地問顧惜年:“你小子讓誰給撓了？臉都葫蘆了！”

顧惜年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

“你問個屁，關你啥事！”

老二媳婦從屋里走了出來，先罵了安老二一句，然后才對著顧惜年說:“我剛才問你大伯了，他屋里還有藥膏，你讓安桃帶你找找去，趕給臉涂點藥，老朱家埋汰著呢，指甲蓋全是泥，撓你一下，再留疤！”

顧惜年倒是不介意留疤，可一想到朱家媳婦的指甲里全是泥，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咋了？”

安老二直撓頭:“脾氣咋這麼大了？”

他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媳婦還是很聽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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